第一卷 第17章 老狐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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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南笙站在書房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叩門。

謝鶴鳴和善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謝南笙眼底的墨色又濃了兩分。

“進。”

推門走進,謝南笙低頭。

“二叔。”

太師椅上的謝鶴鳴抬頭,慈愛地看著謝南笙。

“南笙,快坐下。”

看著遞到跟前的茶水,謝南笙竭力壓製住內心的煩悶。

“二叔找我,可是有事?”

謝鶴鳴起身從後麵的博古架搬來一個紫檀木箱子。

“南笙,打開看看。”

謝南笙抿唇,打開箱子,裡麵滿滿當當都是字畫。

“轉眼間,你已經長成大姑娘,婚期將至,這是二叔給你準備的嫁妝,隻盼你將來順遂,得償所願。”

謝南笙看著謝鶴鳴,瞥見他眼底的疼惜,心中情緒翻湧。

上輩子,她也收到了謝鶴鳴給的嫁妝。

那時她幾番推拒,讓謝鶴鳴將字畫留給謝清若,可謝鶴鳴卻堅決搖頭。

“清若的嫁妝,二叔另有準備,這些字畫,寄托了二叔對你的期盼,更是二叔的一片心意。

你父親沒了,可你還有二叔,謝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受了委屈,不必隱忍,二叔能替你撐著。”

謝南笙聞言,滿心感動,眼眶緒滿淚水,抱著箱子哭了許久。

可再來一次,謝南笙卻聽不出謝鶴鳴話語中的憐愛,唯有惡心。

謝鶴鳴餘光不時瞥向她,想探清她的眼底的情緒變化,可上一輩,她卻沒能看出。

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死過一次,她這個‘當局者’已然成了‘旁觀者’。

“南笙,你可是不喜歡?”

思緒回籠,謝南笙緩緩搖頭。

“我很喜歡,多謝二叔。”

謝鶴鳴心裡有點打鼓,可到底不曾多想,一月失去最疼愛她的父兄,痛苦悲戚才是正常。

“南笙,二叔知道你難過,二叔同樣心如刀絞,二叔始終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就天人永隔了?”

說著,謝鶴鳴輕歎一聲。

“這一月來,二叔日日夜夜祈求,可你父親卻不肯入我的夢,他可去找過你?”

謝鶴鳴直勾勾看著謝南笙,眼眶有些發紅,就像一個思念兄長的幼弟。

謝南笙抬眸,對著那雙炙熱的眸子,身體裡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奔騰。

謝鶴鳴,當真無恥,也當真會唱。

她都不知父親的印章,傅隨安不過是謝家的女婿,更不會知曉,是謝鶴鳴親自將印章送到傅隨安的手中,謝家大房的死皆是他主導。

“父親夜夜入夢,看到父親那張臉,我不曾有一夜安眠。”

謝鶴鳴看著謝南笙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握緊。

“大哥都跟你說了什麼?”

“父親小氣,一個字都沒說,隻慈愛地看著我,眼底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謝鶴鳴鬆開手,輕輕拍了拍謝南笙的肩膀,仍舊是那副慈愛的模樣。

“南笙,一切都會過去的,大哥也不希望你困頓其中。”

謝南笙一瞬不瞬看著謝鶴鳴。

“二叔,一切,真的會過去嗎?”

謝鶴鳴堅定點頭,心疼地揉了揉謝南笙的頭。

“會的。”

謝南笙往後退了一步,沒有多言,心中的火越燒越旺。

不會。

破鏡難重圓,覆水不可收,亡羊補牢白費功,木已成舟再難改。

做過的孽不會磨滅,她的仇恨也不會消磨。

“二叔,父親歿的那日,他曾與你詳談了一個時辰,父親都跟你說了什麼?”

謝鶴鳴心驀地一沉,他倒不是懷疑謝南笙知道什麼,隻是那日的談話著實讓他氣惱。

謝鶴平生來是嫡子,不管大事小事都壓他一頭。

才華學問、人品樣貌、談婚論嫁,哪一樣都比他強,甚至生的兒子都比他優秀。

謝行舟年紀輕輕就是狀元,入朝三年,收了不下百封示好的帖子,一路順暢,官至戶部侍郎。

可他摸爬滾打十幾年,不過太常寺少卿,好不容易得到皇子的青睞,謝鶴平憑什麼要求他抽身?

絕對不能夠。

還說他一意孤行會害了謝家,簡直笑話,他隻會帶著謝家派上高位。

謝鶴平不過是怕他超越他,屆時他再不能裝模作樣教訓他,這才惱羞成怒逼迫他。

偽善至極。

如果不是他態度強硬,他還能容忍他再活一段時日。

可謝鶴平非不自量力。

他該死。

正好,他大發善心,將謝鶴平的兒子也送下去了,讓他們父子在黃泉有個伴。

所以,謝鶴平該感激他。

謝鶴鳴雙手握緊,他會撐起謝家的將來,以後世人隻知他謝鶴鳴,無人知他謝鶴平。

謝鶴鳴心口同樣燃著一團火,熊熊燃燒。

“二叔。”

謝鶴鳴回過心神,眼底立即露出悲痛。

“提及此事,我也懊悔,大哥像是有預兆一般,一遍遍提醒我要好好照顧謝家上下,我當時隻以為大哥要進宮幾日才能回府,故而沒有放在心上。

若是知曉那是最後一麵,我就算豁出這條命,也絕對不會讓他進宮,更不會讓他掛心。”

再次抬眸,謝鶴鳴的眼眶已經發紅。

“南笙,二叔是不是很沒用?”

謝南笙心中發笑,豺狼虎豹偽裝成兔子,一個兩個三個······

“二叔也不知情,不是嗎?既是不知情,何談怪,二叔你說呢?”

謝南笙眼底一片清明,謝鶴鳴點了點頭。

“南笙,你說得對。”

“二叔對南笙的厚愛,南笙一輩子都不會忘,若無旁的事,南笙先行回去。”

“嗯,你回去休息。”

謝南笙轉身瞬間,眼底情緒再也藏不住。

辜負真心之人要吞萬根針,那背信棄義、出賣兄弟之人呢?

自然是生不如死。

竹喧將箱子放在桌子上。

“姑娘,這箱字畫?”

謝南笙細白的手拂過一卷一卷整齊的字畫,再過幾年,其中有些字畫價值千金。

上輩子她還賣了幾幅,不過好處全給了傅隨安那個人渣。

謝鶴鳴要是知道,想來也不會送出手。

“留著,送上門的銀錢,不要白不要。”

“情況如何?”

竹喧緩緩搖頭。

“姑娘,二老爺謹慎,他們不敢冒進,怕打草驚蛇。”

謝南笙皺眉,不過倒是可以理解,謝鶴鳴本就是狡猾的老狐狸。

“做得好,可以沒有進展,但是不能白送把柄。”

“姑娘,我們的人近不了身,外麵的人不敢輕信,可怎麼辦才好?”

謝南笙看著竹喧,腦子立即浮現一個身影,嘴裡輕聲呢喃。

“可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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