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我有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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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璣正要送夏桉離開,一個丫鬟匆匆跑來:“姑娘,不好了,阮娘她吐血了。”

珠璣心一提:“怎麼會,傍晚不是還好好的?”

阮娘上午腹部被魏氏的劍刺傷,好在刺的不深,沒有傷及要害,當時已經找郎中做了妥善的處理。

丫鬟應道:“原本一直都好好的,可不知為何,剛剛阮娘突然覺得不舒服,緊接著就吐出一口血來。”

夏桉道:“走吧,去看看。”

夏桉和珠璣匆匆往阮娘的屋裡奔去。

進屋後,夏桉見阮娘躺在榻上,麵色蠟黃,形容有些枯瘦。

阮娘是寧舫天找出來的,便是她說出的珠璣的身份。夏桉此前知道她,但礙於不能公開與她們見麵,她從前沒怎麼注意過她。

今日一看,她這臉色,應是身上帶著病了。

與阮娘打過招呼,夏桉上前為她號了號脈。

果然。

她委婉著道:“阮娘,你有內疾,多久了?”這種程度,至少病痛有些時日了。

珠璣疑惑道:“內疾?”

阮娘虛弱地開口道:“我無礙的,都是些陳年舊疾,養一養就好了。”

夏桉朝她淺笑一下,鬆開了她的手:“那你,一定要好好將養。”

話落,她轉過身麵色有些沉重地出了屋子

珠璣跟著她走了出來。

她心裡預感很不好:“夏桉,阮娘究竟有什麼內疾?”

夏桉沉吟片刻,道:“她正氣虧虛、邪毒內生,應該是早就發過病了。今日腹部這一劍,尋常人受得起,與她來說,卻是催命符。珠璣,她的時日不多了。”

“時日不多了?”珠璣完全不能接受這幾個字眼。

這段時間,阮娘對她無微不至,她已經將阮娘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決定要和她一直好好生活下去的。為何突然之間,她就病入膏肓了。

夏桉安慰她道:“她應該對自己的身子早就心中有數了,到了這一步,病情已經不可逆。為今之計,我隻能是想辦法讓她少受些苦楚,走得安詳些。”

她清楚,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珠璣已然將阮娘當成親人。可阮娘病拖得太久,她也有心無力。她如今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屋內傳來阮娘的聲音:“夏姑娘、珠璣,你們進來吧。”

珠璣聞聲,茫然地回身進了屋子。

夏桉緩步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珠璣走到榻邊,憐惜地握起阮娘的手:“阮娘,你身子如此不好,為何此前不告訴我,為何今日還要替我擋這一劍?你這是不要命了。”

上午請了郎中為阮娘包紮了以後,她還以為不甚要緊,她甚至都沒有陪在她身邊。

卻不想,她原來竟已虛弱至此。

此時,屋內的下人都已經被阮娘清退了。

阮娘反握住珠璣的手:“傻孩子,我怎能再眼睜睜看著那魏金花拿劍刺你。我本來就是該要入土的人,合該我來受她這一劍。”

“可是,你自己的身子怎麼辦啊?”

阮娘看了看夏桉,又看了看珠璣:“孩子,這一切,都是我該受的,你用不著替我難過。”

“什麼叫該受?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何必為我受這份苦。”

“今日在胭脂行與夏夫人對峙,想必你也聽出來了,我從前沒有說,其實是認識你娘的。”

珠璣當時是有些吃驚,因為此前她問過阮娘,問她認識一個叫穗娘的胭脂師傅,她當時說自己不認得。

今日在與魏金花爭執時,突然又主動提起她娘的名諱。

她當時很吃驚,也想過這個問題。

但阮娘是夏桉找來的,或許,她知道她娘也並不奇怪。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又怎樣?你認識我娘又怎樣?”

阮娘繼續道:“當年,我與你娘同在金花胭脂行調配胭脂,是關係很要好的姐妹。然而,你娘和你爹失蹤,我明知道是魏金花搞得鬼,可是,可是那時我新生膽怯,沒能壯著膽子將這件事報到官府,後來又眼睜睜見他們帶走了你,卻束手無策。我、我是個罪人。”

阮娘的聲音滿含愧疚。

十幾年埋藏在心裡的心事,今日她終於對著珠璣講出來。

這段時日,她就是帶著這份愧疚,細心的教導珠璣胭脂調配方法,照顧她的衣食起居。她想彌補,儘管她知道,她做的再多,也無法真正彌補他們一家人。

她是時候該領屬於自己的罪罰了。

阮娘的這一番話,令珠璣呆愣了好一會兒。

原來,原來阮娘竟是他們家落難的見證者。

所以,她這段時日待自己如親女,是在贖罪嗎?

“你是,我娘的好姐妹?”

“珠璣,我愧對你娘,也愧對你,我當年明明可以勇敢一些,去官府為你娘伸冤的。可是我卻像鎖頭烏龜一樣,就這麼苟活了十幾年。如今就算是我為了你去死,我也是心甘情願。”

這是,一旁的夏桉淺聲道:“阮娘,你不必如此自責。魏金花心狠手辣,當年又背靠兩府,勢頭正盛,那時若你真的告去了官府,你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個穗娘,這個,你比誰都清楚。

那個時候,如你這般手無寸鐵的娘子,自己在魏金花手底下自保都難,實在不必將穗娘這件事攬到你自己身上。”

“可是我至少應該說出來,至少應該說出來的。”

阮娘眼裡溢出大顆淚珠。

“不,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不然幸好沒說。否則,你又如何在十幾年後的今天站出來,幫我們救下珠璣,揭開當年的怨屈。”

阮娘搖搖頭:“不,就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穗娘,也沒能替她看顧珠璣,我有罪。”

珠璣心情很複雜。

阮娘這份遲來的懺悔,在她眼裡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可是當年娘和爹的親友,又豈止阮娘一人。

即便是至親,也沒人替她和雙親爭取過什麼。

自己又如何去怨她一個外人?

她緊了緊雙唇,道:“阮娘,你這樣說,我心裡雖有怨,但我不恨你。無論如何,我如今的自由,是你帶來的。你我非親非故,你沒有義務為我的命運和我父母的命運負責。該負責的,是魏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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