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梁長清已經備好了早餐，很簡單的小菜，白粥和油條。
白術啃著油條手裡還不安分，一會鼓搗碗一會鼓搗盆，滿臉油光鋥亮。
夏榆喝了一口熱豆漿，將從謝家帶回來的玉壺丟給白術玩：“玩這個。”
白術見到有新東西玩，眼睛一亮，把著玉壺不放手。
價值連城的玉壺，就這樣被白術當個小玩具玩。
“貴？”白術比劃。
夏榆點點頭：“嗯，看樣子應該挺貴的，謝家出手很大方。”
聽到這，白術眼裡冒出邪惡之火。
“不許做壞事。”夏榆知道他在想什麼，給了他一腦蹦。
白術泄了氣，吃飯都沒有心情了。
梁長清看到白術吃癟的模樣，喝了一口粥：“還是第一次見白術這樣呢。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都快把我這小院拆了。”
“是嗎？”夏榆麵上還是笑的，但望向白術的目光有些寒，“白術不聽話？”
小孩不聽話，拖出來打一頓就好了。
正好她也很久沒有活動過筋骨了。
白術感覺到一陣寒意，立即擺手，急著解釋：“我我沒有，很很乖。”
小小的白術天不怕地不怕，隻怕夏榆。
夏榆揍起他來那可是
喪儘天良，人神共憤。
“還好，大多時候都是乖的。”梁長清給夏榆又添了一勺粥，“他這個年紀，都該上小學三年級了。可我一說送他上學，他就生氣。”
果然，一聽到上學兩個字，白術就瞪著圓圓的雙眼，鼓著腮幫子，喉嚨裡嗚嗚咽咽。
夏榆微眯眼眸：“婆婆，還是算了吧。白術這小子不適合上學，就留在家裡吧，等有空我教他就是了。”
放白術出去，那才是給她惹禍。
夏榆都這樣說了，梁長清也不好說什麼，她突然靈光一閃像想起什麼一樣：“小榆，奶奶知道你聰明也厲害。但初中文憑真的不夠，現在這個學曆貶值的時代，你沒有學曆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我前兩天還聽隔壁李嬸說呢，這個什麼網上最近有個什麼網紅叫什麼，毛毛月的，說什麼大學生出來都找不到工作，活的一塌糊塗。”
“這大學生都不好混，你的處境就更難了。”梁長清一想到這些，就開始憂愁，放下碗思考。
她知道學曆不能代表什麼，但現在這個時代沒有學曆就是會被人輕視。
況且她也知道，總有人拿夏榆的學曆說事，說她是文盲，是九漏魚
每次聽到，她心裡都很難過。
要是當時不讓沈家將她帶頭，就在福利院待著，無論如何她都會讓夏榆讀完大學。
夏榆放下杯子，安慰梁長清：“婆婆放心吧，這事我會想著的，您不用擔心有人因為我的學曆看不起我。”
白術吞了幾口油條，瞪著眼睛望著夏榆。
你？會被看不起？
夏榆注意到白術的視線，餘光瞥了他一眼：“今天吃的夠多了，不許再吃了。”
“哦。”白術不舍的放下剛拿起的油條，訕訕的躥走了。
梁長清點了點頭：“好，你心裡有數就好。”
“我還有幾個相熟的朋友，能把你送進去讀個高中，再花點錢，咱今年也能參加高考。”梁長清提議，“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沒關係。”
一般參加高考的學生都是18歲，但夏榆已經快要19歲了，稍微大一點。
“好，聽您的，我去高考。”
夏榆知道隻有參加高考，才能讓梁長清安心。
至於學校就隨便了，反正也沒誰能教得了她。
“我們小榆真是懂事，等會我就去聯係人。”梁長清總算露出了笑，這麼多年她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夏榆，現在能補償一點是一點。
“婆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夏榆放下東西，神色認真。
“什麼事啊。”
夏榆臉上的表情平靜，話語平和，：“昨天的謝家宴會上，許家被抓走了，說是犯了大罪。”
“哐當！”
梁長清手一抖，瓷碗掉在地上，白花花的粥和瓷片撒了一地。
“什什麼？你說什麼？許家，被抓了？”梁長清聞言猛地抬起頭，神色震驚，“許天眾？”
夏榆點點頭，沒有瞞她：“許家偷換藥材，拐賣婦女大學生，快背了半本刑法在身上了。昨天他們衝進來就把人抓了，還上了新聞。”
“昨天家裡電視壞了，怪不得我不知道。”梁長清神色有些惆悵，心裡五味雜陳。
夏榆就是擔心梁長清這樣，才不敢讓她看，隻敢緩緩說給她聽。
“婆婆，你沒事吧？”夏榆有些擔憂，但又覺得自己沒做錯。
許家做了那麼多喪儘天良的事，落得現在這個下場是活該。
況且許家那樣對梁長清，她早就想弄他們了。
“我沒事。”梁長清握住夏榆的手，暗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有些驚訝，許天眾居然變成了這樣。其實當年，他是我們一眾師兄妹裡麵最有天分的一個，就是心思太重了。”
世人不知道的是，梁長清和許天眾是同門師兄妹。
梁長清是山野派中醫，師從一位無名遊醫，後來下山後碰到許天眾，二人一拍即合，一同拜入了當時最負盛名的文元醫師的門下。許天眾放棄了中醫，改學西醫，在那條路上被各種利益誘惑，最初那顆醫心已經越來越淡了。
而梁長清一直堅持學習中醫，和許天眾的分歧也越來越大。
終於，二人在一次醫人時爆發了矛盾，梁長清堅持用中醫的方法治，許天眾硬是要用西醫的方式治，最終誰也沒吵過誰，那位病人被他們師父帶走醫治了。
後來，許天眾離開了師門回家打理醫療事業，和梁長清背道而馳。
那親厚的師兄妹之情，也有些青澀的朦朧愛情，就這樣消失殆儘。
梁長清出師之後遊曆四方，治病救人，成為了悅禧福利的院長，終身未嫁。
而許天眾子孫滿堂，活得順意，在衡州隻手遮天。
“他的醫著之心，早就被利益吞噬了，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