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之看著樓下,“看!”
鵝城主街上,一匹黑色烈馬出現。
它的身後早就沒了馬車。
脫韁烈馬直奔縣衙大門,可還沒跑幾步,痙攣數下,轟然倒地。
麻匪高興大喊,“怒了!全都怒了!”
黃家樓頂。
黃四郎用望遠鏡看到了全程。
烈馬倒地。
他氣得猛然一拍鏡筒,“他媽的刁民!敢殺我的馬?”
說完,黃四郎從胡千腰間拔出手槍就要往外走。
胡千反而沉得住氣,他盯著鏡筒,“回來!槍裡幾顆子彈知道嗎?”
黃四郎老實回答,“六顆。”
“他們多少條槍知道嗎?”
“至少三千。”
胡千轉身把黃四郎摁到椅子上,“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雖說你是我老爺,可咱們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弟有什麼區彆?
“要死也輪不到你啊!
“得我先死!明白嗎?”
黃四郎有些感動,“哦…”
胡千給他倒了杯茶,順便把槍彆回自己腰上,“不著急。
“等官軍一到,咱們殺的就不光是張麻子了。
“加上這些孫守義們,保證給您的馬報仇,十命抵一命!”
黃四郎嚷嚷一句,“十命抵一條馬命!”
縣衙門前。
張牧之,老四,老五,老七,四人身騎白馬,來到主街。
街道上空空蕩蕩,隻有一群大鵝旁若無人的走在中間。
張牧之左右看去,兩邊的居民樓裡沒有一個人影。
在他們正前方,是剿匪大會的高台。
當作背景板的數十麵鐵血十八星旗,有些破爛不堪,有些隨風飄蕩。
張牧之沉著的抽出長刀,高喝一聲,“槍在手,跟我走!”
老四大喊,“殺四郎!”
老五接力,“搶碉樓!”
……
直播間。
“黃四郎的馬死啦!”
“等等,樓上的話怎麼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祖安鵝城》”
“胡千竟然這麼仗義?”
“原來是一起長大的…”
“槍在手,跟我走!!”
“打土豪分田地啦。”
評委席。
周凱倫嘖嘖感歎,“黃四郎終於是聽了一次胡千的話。
“他要真拿著手槍衝到街上,還敢對百姓開火,說不好這劇情就要完結了。
“到時候都不用張牧之出手,百姓們亂槍將他打死。
“鵝城直接太平。
“看得出來,黃四郎對於百姓敢還擊這事是又驚又怒。
“他現在勝券在握,隻要等著官兵一到,就能重整鵝城。
“可百姓們的還擊差點讓他慌了神。
“黃四郎根本沒把百姓當人看,在他眼裡,這些人不過和孫守義一樣,都是他用來達成目的的工具。
“可眼下這些工具人竟然有自己的想法了!
“三千條槍,要是槍口全部對準他黃府,一人一槍也能平推了這些碉樓。
“容不得他不慌啊。”
張國利繼續說道,“雙方拉鋸戰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張牧之拿著那把鴻門宴上從黃府順出來的介錯長刀,喊著打倒黃四郎的口號,呼籲著百姓。
“僅憑他們四人,對黃四郎造不成任何威脅。
“他們需要百姓群眾的力量。
“百姓願意跟他們,這事就能成。
“百姓要是不跟,那這事就成不了。
“口號已經喊出,沒有回頭路了。
“要是不能帶動群眾一起,那還是趁早想著後路吧。”
……
張牧之高舉長刀,策馬當先。
老四老五老七緊隨其後。
“殺四郎,搶碉樓!”
“殺四郎,搶碉樓!”
眾人從縣衙門口,一路跑到剿匪大會高台。
張牧之回身望去,兩側街道,安安靜靜,空空蕩蕩。
“槍在手,跟我走!”
張牧之再次高喊,舉刀疾馳。
兄弟們跟在身後,“殺四郎,搶碉樓!”
跑了一個來回。
街道上落針可聞。
張牧之再喊,“槍在手,跟我走!”
兄弟們再跟,“殺四郎,搶碉樓!”
又是一個來回。
仍然無人回應。
張牧之第五次高喊,策馬疾馳。
往返六次,三個來回。
街道邊上,許多持槍的百姓探頭探腦向外打量。
兩側人影綽綽。
張牧之心裡有底了,第七次高喊,“槍在手,跟我走!”
“殺四郎,搶碉樓!”
“殺四郎,搶碉樓!”
這一次四人不再兜圈,直奔黃府而去。
在他們身後,百姓如潮,全部湧了上來。
黃家大道,鐵門外。
兄弟四人來到黃府大門前。
老四回頭一看,哭笑不得。
身後空空蕩蕩。
跟過來的隻有那一群大鵝!
“大哥,大哥你看!跟我們來的隻有它們!”
老七沮喪不已,“高興早了,沒人幫咱們!”
張牧之收刀,扭頭,“明白了!誰贏,他們幫誰!”
老七開始發愁,“黃四郎四百人,我們四個人,怎麼贏啊?”
張牧之斬釘截鐵道,“打!打就能贏!”
老五環視一圈,“打哪兒?這隻有鐵門!”
“就打鐵門!”
張牧之掏出雙槍,對準鐵門狂轟亂射。
兄弟們也跟著射擊,一時槍聲大作。
……
直播間。
“動員百姓也太難了啊?”
“這回知道群眾工作有多費勁了吧!”
“人們一直這麼搖擺不定,萬一殺了黃四郎,又來了個黃五郎呢?”
“要沒有張牧之不停的喚醒大家,這事根本就成不了。”
“所以說能出現一個像張牧之一樣的人太難了啊。”
評委席。
張國利表情複雜,“按照我之前想的,這段劇情應該直接將整個主線帶到高潮。
“張牧之振臂高呼,群眾積極響應,黃四郎牆倒眾人推。
“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大圓滿結局。
“可李夏寫的劇本顯然沒這麼簡單。
“他想表達的內容也要複雜許多。
“推翻黃四郎的霸權,真的有那麼容易麼?
“百姓們真的不害怕流血和犧牲麼?
“始終堅定跟隨在張牧之身後的隻有幾位弟兄。
“而拿槍的百姓,竟然全都跑了!
“三千條槍,舉都沒舉起來就跑了。
“這才是現實啊。”
劉何平分析道,“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張牧之返回再動員一次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更何況三天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他必須,也隻能繼續往前衝。
“黃府的大門就在眼前。
“這鐵門看似堅固,不也是一槍一個窟窿?
“張牧之首先要打穿的,就是黃四郎的威嚴,和在百姓心裡頭不可戰勝的形象。
“黃四郎也是人,是人就會流血,是人就會死。
“隻要把他拖下神壇,百姓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