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樓頂。
張牧之看著眼前的一切,兄弟們又出現了。
老七抱著膀子,沮喪不已,“銀子被收走了,槍也沒人拿,怎麼辦啊大哥?”
老四問道,“勝算幾成?”
張牧之比劃個七的手勢。
老四和老七對視一眼,明顯不信。
老七無奈道,“黃四郎把所有的錢都給收了,我們發的槍也沒人拿!哪兒來的七成啊?”
張牧之反問道,“黃四郎要是不收銀子,我發槍乾什麼?”
兄弟幾人一下沒聽懂。
老七琢磨著,口中又重複了一遍,“黃四郎不收銀子我發槍乾什麼?”
“我…”
兄弟們抬頭看向張牧之。
“去睡會兒。”
深夜,月影慘白,大雨瓢潑。
羅馬柱上,哢嚓兩聲,四把豎立的萬民傘又倒下兩把。
滿街槍彈。
第二天,鵝城主街。
滿街槍彈不翼而飛,麻將聲歡快如海浪。
“東風!”
“南風!”
某碉樓內。
兩大家族興致勃勃打著麻將,他們每個人手中抱著杆長槍。
“和了!”
縣衙樓頂。
兄弟們看著街上的槍彈一個不剩,開懷大笑。
老七笑著看向大哥,“我明白了,你發的不是槍,你發的就是怒!”
老五還有疑惑,“可為什麼不先發槍呢?先發槍,銀子就是咱們的。”
老四罵他,“傻瓜!先發槍,他們搶的就是我們。”
老五反應過來了,“對!對對!”
老七接著問道,“大哥,九成!我覺得九成了!萬事俱備,就差一成。”
“你才是傻瓜!”張牧之嗬斥道,“一成留著我們自己用。”
“乾嗎用?”
“溜的時候用!現在不是九成,七成半。”
“七成半?”
“要麼宰,要麼溜。能宰就宰,不能宰就溜。”
老七糊塗了,“哎呦大哥,你就跟我們明說你是怎麼想的不行嗎?”
張牧之打了個哈欠,“我要知道我怎麼想的我早告訴你了!”
眾兄弟一起問道,“大哥,你睡會兒?”
“不睡了。”
……
直播間。
“老七太可愛了,大哥說的每個字都認識,連一塊兒就不明白了,哈哈哈。”
“傘折斷相當於百姓的心,折的越多,怒火越大。”
“《他們沒這個膽》”
“有槍不拿才是傻子,百姓是怕,又不是傻。”
“手裡有槍,誰說了算可就說不準了哦。”
“張牧之心中盤算著整個局勢,腦力消耗巨大啊。”
“到這時候,他都還能留一條退路!”
評委席。
周凱倫激動的說道,“張牧之真的是把鵝城百姓的心裡想法,摸得透透的。
“他知道百姓們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又害怕什麼。
“黃四郎作威作福這麼多年,百姓心裡有沒有想法?
“有!絕對有!
“但為什麼沒人反對?因為害怕,因為不敢,也因為沒有能力。
“如果直接讓他們跟黃四郎作對,百姓們肯定拒絕。
“多年積攢下來的恐懼不是一兩句話,一兩件事就能消除的。
“所以張牧之用了一個很巧妙的方法。
“他先發銀子,百姓們窮困潦倒,必然無法抗拒這樣的誘惑。
“銀子拿了再被收走,他們心中自然不滿。
“新仇加舊恨,全被勾了出來。
“心中一怒,就會上頭,這時候再發槍…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結果不言而喻。”
張國利接著說道,“六把萬民傘,假麻子那拿了五把,黃四郎又送了一把。
“現在這傘倒下去四把,黃四郎的基業也倒下去了三分之二。
“張牧之的勝算也越來越高。
“不過兄弟們還是不理解自家大哥的這一係列操作。
“老四老五仍然是土匪思維,他們還在惦記著賺錢的事。
“張牧之現在做的是dolr的事嗎?那是刀的事!
“他根本就沒在意過那些銀子。
“除掉黃四郎,才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
……
黃家樓頂。
胡千裹著被子獨自一人盯著鏡筒。
看得眉頭緊皺,看得疑竇叢生。
黃四郎慢慢從樓梯上來,“情況如何?”
“哎?哎?”
“情況如何?”
“哎?莫非真的要反?我盯了一宿,就打了一個盹兒!您說他們不敢拿的啊!”
黃四郎快步上前,搶過鏡筒,看了起來。
他先是哈哈狂笑,又猛然刹住,“他們的膽子比我想象的大啊!知道怎麼辦了嗎?收槍!”
胡千一溜煙的跑下去,“明白!我這就去派船!草船!”
黃家大道。
鐵門打開,幾匹馬拉大車,如重裝坦克,嘶鳴奔出。
馬蹄聲嗒嗒作響,直奔鵝城主街。
六輛馬車,由遠及近,再次重複上一輪的操作。
縣衙樓頂。
張牧之舉槍,瞄準馬匹。
嘭!嘭!嘭!嘭!
一連數槍。
老七等一眾兄弟把頭伸出城垛,看向下方,“沒動靜啊?”
“讓子彈飛一會兒!”
十聲槍響在鵝城街道回蕩,消失,死寂。
這裡宛如一座空城,什麼聲音都沒有。
刹那之間,沿街各家的門窗裡突然爆發機關槍般的掃射。
整個鵝城猛地醒了!
如戰場一般,槍聲你呼我應。
仿佛是百姓的呐喊一般讓人解氣。
老七興奮道,“槍響了!”
……
直播間。
“草船這次借不到箭咯。”
“借的是火箭,引火燒身!”
“張牧之打響的是第一槍!”
“《讓子彈飛一會兒》”
“開槍了!全都開槍了!”
“這回,勝算得有個八九成了吧?”
評委席。
周凱倫激動道,“百姓的怒氣被勾出來了!
“黃四郎還想故技重施,再次收槍,可這回怎麼能讓你得逞?
“有了張牧之帶頭開槍,百姓們身在暗處,自然敢大膽的放冷槍。
“黃老爺再厲害,也查不出來是誰開了槍。
“更何況大家都開槍,我也順便打兩槍怎麼了?
“這種心裡下,百姓們更是沒了負擔。
“星星之火,如今已然形成燎原之勢。
“接下來就差最後那一步了!”
張國利琢磨著,“讓子彈飛一會兒,讓子彈飛一會兒…
“這標語每次聽到,都會有不一樣的感想。
“當初張牧之在山中劫火車,連開數槍,白馬依舊飛奔。
“麵對兄弟們的疑惑,他說出了這句話。
“隨後,韁繩斷裂。
“這一回,張牧之又開數槍,同樣射向馬車。
“可馬車卻沒什麼反應。
“他根本就沒有打中馬車,他也根本沒想去打馬車。
“開槍,就是目的。
“子彈飛了一會兒,果然擊中了靶心。
“它擊中的,是百姓們那顆恐懼黃四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