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言還是挺聰明的。】
係統說了一句比廢話還沒用的評價。
穿著睡裙的女孩垂了垂眼睫,回過身來。
明明人比對方矮一截,卻帶著某種居高臨下的嬌縱,很不耐煩地訓斥他:
“說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你在罵我笨嗎?”
準備好各種說辭的陸斯言,難得沉默了一下。
大小姐很凶巴巴地看著他,發號施令:
“放開。”
陸斯言眼皮顫了顫,
隻是攥著她手腕的動作並沒有鬆開,而是牽著她的手,很熟練的在自己臉上拍了拍,嗓音繾綣:
“我錯了。”
“是最近的大小姐跟以前有點不一樣,所以我才大驚小怪,甚至誤解了大小姐。”
“都是我的錯,大小姐不開心的話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對我,甚至更過分也沒關係,我都受得住。”
青年長直的睫羽垂了下來,在眼下打出大片大片的陰翳。
烏黑的碎發,幾近蒼白的臉,挺翹筆直的鼻,倔強而薄削的唇呈現出淡淡的一層水紅色,看起來很軟。
精致到過分的一張臉,伴隨著偏瘦削的身形,這樣示弱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好欺負。
像是無論她怎麼做,無論她做的有多過分,即使更惡劣的對待他,他也不會拒絕。
薑梔枝的視線在陸斯言臉上停留了幾秒,終於意識到危機解除,
“再說。”
握在她手腕處的大手動了動。
青年粗糲的指腹蹭過柔嫩膚肉,像是一條搖著尾巴爬行的小蛇,一寸一寸試探著,侵入她掌心裡。
帶著某種微妙的討好,又像是竭儘所能的表白忠心:
“其實昨天晚上,聽到夫人說的那些話很意外。”
“因為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配不上大小姐。”
“我不敢奢望能名正言順地站在大小姐身側,我隻希望能像以前一樣,守在大小姐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薑梔枝聽得雲裡霧裡。
畢竟從係統那裡接收的信息來看,原主對陸斯言非打即罵,算得上非常非常非常惡劣。
陸斯言一大清早這又是發什麼瘋?
她緩緩眨了眨眼睛,就見陸斯言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張什麼紙,塞進了她掌心裡。
薑梔枝盯著自己掌心裡的東西,有些猶豫:
“陸斯言,你不會大清早堵在我門口站崗,就是為了說一團亂七八糟的話,然後給我塞情書吧?”
陸斯言看著她笑,被清晨的霧氣潤澤過的嗓音帶著微微的啞:
“是大小姐給我的情書。”
“我還會主動給你寫情書?”
熟知原主人設的薑梔枝一臉難以置信,她舉著那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乾脆利索的打開。
入目是4個加黑加粗的大字——
「包養協議」
係統:【哈哈哈!】
薑梔枝:“……”
那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又落到了她臉上,帶著某種質疑的逡巡,問她:
“難道大小姐忘了?”
薑梔枝腦海中警鈴大作。
怪不得,怪不得她剛剛穿進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看到被捆在浴室裡的陸斯言頭上出現的詞條裡,明晃晃寫著【被你欺辱包養的陰鬱男配】。
隻是後來被包養這件事沒人提及,薑梔枝也沒往心上放。
如今看著上麵明晃晃的條例,她有些心虛:
“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兒了,你竟然還記得嗎?”
“之前是我不懂事。”
陸斯言低沉的聲音帶著微妙的啞,一副很溫馴的姿態:
“大小姐願意包養我,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不應該不識相,浪費了大小姐半個多月的時間,才終於按下手印,卻又什麼都沒為大小姐做。”
“更不應該因為大小姐最近對我好一些,就胡思亂想,大驚小怪,疑神疑鬼,甚至恃寵而驕。”
薑梔枝想說的半句話,硬生生咽回去了。
陸斯言已經在試探她了。
她不能再讓陸斯言再繼續發現端倪了。
陸斯言眼神平靜,並沒有落到她臉上,也就沒有看到她的欲言又止,而是看著那張薄薄的紙片:
“我以後會聽話,不會再忤逆大小姐。”
“從今天起,我會嚴格按照大小姐製定的規則來做。”
薑梔枝精神一振,視線下滑——
映入眼簾的就是“義務陪睡禁止穿衣否則挨揍罰跪”等幾個震撼人心的字眼。
她真是服了!
穿進來收拾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就已經夠夠的了!
天殺的原主竟然還給她留下一個裸男!
她一個活了19年,天真無邪純潔可愛的小女孩在這個邪門的世界裡,到底要經曆什麼啊?!!
黑白分明的瞳仁睜得格外圓,紅潤的唇都張得大大的,眼底的震驚幾乎要溢出來。
她格外的沉默的捏著手中這張紙,隻覺得這薄薄的紙片重量堪比千斤。
偏偏陸斯言還一副很乖順的樣子,服務態度很好地跟她講:
“大小姐,我已經準備好了。”
薑梔枝知道不能崩人設。
但是“準備好了”幾個字比昨晚的雷電還響亮,直挺挺地紮進了她腦子裡。
薑梔枝努力揮散那個q版柔弱倒地的裸男陸斯言形象,聲音都乾乾巴巴:
“陸斯言,包養協議是不被法律承認的,你應該知道吧?”
對麵,身姿挺拔的青年慢慢抬起眼皮。
破碎感極強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緋紅薄唇勾了勾,笑出一種很命苦的感覺,
“大小姐不用試探我。”
“我被打怕了,認命了。”
薑梔枝:“!!!”
不是受多少欺負都倔強不屈的硬骨頭男配嗎?
他到底在用他這張一看就是沉默犟種的帥臉乾什麼啊???
薑梔枝強忍著自己瘋狂搖晃對方,嘶吼“你彆認命求求你了你快反抗啊啊啊啊啊”的念頭。
一張漂亮臉蛋板得緊緊的,很無情,很冷淡,很惡毒地點了點頭。
紅唇中惡狠狠地吐出言不由衷,讓她心痛的話:
“算你識相!”
陸斯言“嗯”了一聲,很小聲地問她:
“那今天晚上,我就要搬到您臥室裡去了嗎,大小姐?”
薑梔枝冷著一張漂亮臉蛋,睨了他一眼,重重地“嗯”了一聲。
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下了樓,穿著白色襯衫的青年勾起唇角,從口袋裡抽出手機。
對著屏幕上的通話,他點開外放,聲音裡帶著某種譏誚:
“席少,這次聽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