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停頓了片刻,傳來一聲冷笑。
“陸斯言,故意打著通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讓我聽見這句話?”
“就算你真的能住進枝枝房間,又能怎麼樣?”
“玩玩你罷了,送上門白給的東西,你以為她會喜歡你嗎?”
開著外放的青年唇邊浮現一抹淺笑,意味深長:
“大小姐心腸很軟,又重情重義。”
“席少,早就知道。”
電話那邊的呼吸驟然停止,在過分寂靜的幾秒鐘,席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個蠢貨著實惡毒。
但他的小青梅不一樣,他的小青梅在千嬌萬寵中長大,清純又嬌俏。
所以才連陸斯言這種白蓮花都識彆不了。
席靳忍著過快心跳帶來的不安,聲音裡帶著嘲諷,
“那又怎麼樣?”
“枝枝現在有未婚夫,甚至中間還夾著一個裴鶴年,姓陸的,少在我麵前炫耀,連第三者的地位你都拿不到!”
陸斯言也不惱,聲音依舊平靜:
“那也總比席少要好。”
“畢竟自詡大小姐竹馬的席少,不僅被夫人嫌棄職業,甚至連故意做局爬大小姐的床,還要借著我的身份,做我的替身。”
“席少總說顧家的水深,但要讓我看,顧家的水再深,也比不上席家的水裡藏著迷藥。”
“可惜席少機關算儘,衣服都脫了一半,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電話那邊的人被他氣得咬牙,尾音中帶著怒火:
“彆裝了陸斯言,你又能比我好多少?”
陸斯言撩起眼皮,朝著大小姐的臥室走去,熟練的彎腰俯身,撿起她亂丟的襪子。
偏啞的嗓音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某種情敵之間,心知肚明的炫耀:
“最起碼上次被顧少堵在房間的時候,大小姐心疼我,把我藏了起來。”
“而不是像席少一樣,孤零零地麵對太子爺暴打第三者的局麵……”
低啞的聲線帶著某種微妙的停頓,明明是笑著的,卻給人以無儘的嘲諷,字字清晰:
“卻連大小姐的半句安慰都撈不到。”
家裡今日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平時這個時候,廚房裡早就熱熱鬨鬨,花匠修剪花枝,阿梅摘了新鮮的花插在花瓶裡,母親也應該嘴裡念叨著什麼,讓人叫她下來吃飯。
可今日花瓶裡的玫瑰蔫了下來,廚房裡也很冷清,餐廳裡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找不到。
薑梔枝轉了一圈,眼尖的看見阿梅過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阿梅就一把抓住了她,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大小姐,今天先生回來了!”
“說是什麼協議什麼股份,我也沒聽懂,夫人沒跟他吵,怕打擾了你睡覺,跟他去了書房。”
“但是這都快半個小時了,他們還沒出來,我擔心夫人受委屈——”
阿梅腳步急匆匆的,拉著她手的動作格外用力,
“先生可真不是個東西,除了上次,之前每次回家都不消停,惹的夫人又是吃藥又是掉眼淚,我都替夫人憋屈。”
“大小姐,你行行好,幫幫夫人。不管怎麼說夫人就你一個女兒。這網上說的好,媽有錢榮華富貴,爹有錢兄弟的姐妹。先生人確實有本事能賺大錢,但是大小姐,先生他根本不著家,他不管你的,再加上他在外麵養了人有了家,萬一再搞出來一個什麼私生子,大小姐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窗外是晶瑩的雪,伴隨著匆匆的腳步聲,兩人來到了緊閉的書房門口。
阿梅壓低的聲音,眉心擰得緊緊的,低低地歎了口氣:
“大小姐,您幫幫夫人,哪怕是嘴上說幾句話安慰她,哪怕隻是動動嘴皮子也好……”
“你當我今天專門來一趟,就是為了跟你動動嘴皮子?”
緊閉的書房沒有開燈,窗簾遮住了外麵窗戶,室內是一片暗暗的沉。
幾天沒露麵的薑伯耀西裝革履,敲了敲手裡的文件,命令道:
“你把它簽了。”
薑母坐在椅子上,穿著一件月白色旗袍,身上的圍裙還沒摘下來,
“我不會簽。”
“商秀蘭!彆給你臉不要臉!”
薑伯耀氣勢洶洶,一張儒雅的麵龐在黑暗中幾近扭曲,呈現出某種猖狂: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麼!”
“你想留給那個小丫頭片子,我告訴你,沒門!”
房間裡,薑母向來溫柔的聲線格外平靜:
“我谘詢過律師,這家公司是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開起來的,那些年為了支持你,我父親幫你牽線搭橋,我的嫁妝也投了進去,當年的錢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你現在隻給我原來的數額,就想讓我把股份轉給你,我不會同意。”
“你在外麵的事情我不過問,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這樣算計我們娘倆。”
“更何況,枝枝現在剛訂了婚,正在要結婚的節骨眼上,夫家實力雄厚,我才更要給她多添嫁妝,免得被人看輕。”
“薑伯耀,我不會簽。”
女人秀氣的臉龐帶著沉靜,拒絕的很乾脆。
薑伯耀更是怒火中燒,他“啪”地一下拍響了桌子,劇烈的震動在密閉的書房裡回蕩,伴隨著他嗬斥的聲音:
“什麼結婚的節骨眼?少在這裡自欺欺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養的那個好女兒昨天晚上又跟彆的男人廝混在一起,恰好被人家太子爺抓了個正著!”
“我實話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個心!”
“我得到了內部消息,顧家這門親事一定會退掉!沒了這樁婚姻,沒人給你們娘倆撐腰!”
“商秀蘭,在我對你還有耐心之前,把名字簽了——”
薑伯耀冷笑一聲,帶著威脅:
“我也算對你們娘倆仁至義儘。”
“阿嬌有個遠房叔叔,做建材起家,家境很富裕,還不到60歲,死了兩任老婆。之前阿嬌一直說,讓枝枝嫁過去,做續弦享福,我念著她年紀小沒答應。”
“但如今她名聲一團糟,馬上又要被顧家退婚,現在再看,倒是一樁好婚事。”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驟然抬眼:“薑伯耀,你說的是人話嗎?那是你的親生女兒!”
薑伯耀將文件往前一推,歪嘴笑道:
“丟人現眼的東西!也就你還當成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