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魏宿走在路上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李泉跟在身後:“王爺,您是不是著涼了。”
魏宿:“不是。”
估計是某人正在罵他呢。
穿過林子,魏宿看見了那棟閣樓,逢春費了點時間才找到這裡,這裡的地形太好了,隱秘性極佳,哪怕是非常熟悉這片山頭的獵戶都沒能找到這。
“嗬。”
他笑了聲推開閣樓的門。
上到二樓,找到了他當初所住的那間屋子,他閉上眼摸索。
李泉跟在後麵,想伸手扶又怕打擾到王爺的興致,隻能出聲喊:“王爺小心。”
魏宿摸到窗邊就睜開了眼睛,這裡的所有布置都不曾有過改變,和那幾日一模一樣。
李泉打量著四周。
“這棟閣樓布局很是雅致。”那邊的床木並不便宜,真的是拿來關人的地方嗎?
“不過太簡陋了。”李泉四處看了,過於空蕩,看格局這牆上應該掛著一幅畫,那邊角落該有花瓶,最好插上一束春花。
魏宿聞言笑起來:“騙子心慌,能拿走的肯定都拿走了,能不簡陋嗎。”
李泉不知道魏宿說的騙子是誰,他聽著這話察覺王爺似乎並不是那麼氣憤。
李泉:“王爺,看樣子這座閣樓建了有數年之久。”
魏宿看出來了,他撐著窗沿,對方說遇見他是巧合應該是真的。
這棟樓看得出花費不少,且主人很愛惜,應該年年都有來小住,如果是提前有預謀不必犧牲掉這棟小樓,聖上祈福給了那人極多的選擇地,好幾處地方都能將他的人攔在外麵。
想到這裡,魏宿用力砸了一下窗戶。
李泉抖了一下:“王爺怎麼了?”
魏宿咬牙:“好樣的。”
他想起對方說的,是誰都可以,隻是恰好碰見了昏迷的他,這句話是真的。
“讓人將這棟樓重新布置,派人守著,有人來就給我扣下。”
李泉立刻去吩咐:“是。”
魏宿又去了另外幾個房間,乾淨得仿佛沒人住過一樣,越看越氣。
此刻柳城柳府內,花念看著非瀛和常玉查到的東西。
常玉偽裝去求平安符,話說得模棱兩可了些就讓住持說漏了嘴,太容易了。
看來,有人想借他這把刀殺人。
花念靜默了片刻道:“常玉讓人去收拾行囊,我們即刻啟程回京。”
常玉:“是。”
花念又看著非瀛:“非瀛帶著人先出發,隨後繞路回來,躲在暗處將他們交易的東西扣下來,原地審問,審完立即處理乾淨,把現場做得一點痕跡都沒有。”
非瀛:“好。”
花念再次看著得到的消息。
今夜子時,城東郊外是有一批生鐵在哪進行交易,鹽鐵向來管控嚴格,私下售賣鹽鐵,無論是哪一樣都夠死百次的了。
柳城是幾條運河相彙之處,這批鐵極大可能是要從柳城送出去。
這次馮六郎的死是有人有意安排還是巧合。
安王又為何將這個消息給他。
花念將紙條燒了,去給柳茂告彆。
“花大人要走了?”
魏秀正和柳翊在外遊船,聞言又問了一遍:“真的?”
柳翊悶悶不樂:“嗯。”
爺爺還不讓他回去,他甚至不能去送一送兄長。
魏秀安靜了片刻。
隨後笑起來:“怕不是你爺爺騙你的,最近朝中無事,花大人著急回去做什麼。”
柳翊無精打采地說:“花家人鬨到兄長那裡了,兄長必須回去處理。”
聽姑母說居然是因為外室,兄長那麼好,花家人都是瞎的嗎。
魏秀差點笑出聲來。
“就因為這個?”
花念現在身居高位,一個早已敗落的家族拿捏起來不跟拿捏螞蟻一樣簡單。
柳翊抬眼,不滿看著魏秀。
“我兄長最是複禮克己,君子之風,花家是他本家自然要去處理。”
魏秀歎氣:“好好好,是我說錯了。”
他給柳翊倒酒:“我給你賠禮道歉。”
柳翊接過酒一口喝了。
魏秀坐回去,盯著水麵眼眸越來越黑,如同桃花一般的眼睛都沉寂了片刻。
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完了裡麵酒,又笑起來,給柳翊倒酒後道:“來,杯酒解千愁,我陪你喝。”
柳翊不能去送花念,煩躁之下將酒喝了。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沒一會兒就去了一壇酒。
花念此刻已經啟程出了柳城。
馬車上,花念收到了來自皇城的消息,魏宿參了他一本,參他爹作風問題。
他將消息扔進火爐,這人有病。
魏玨也覺得魏宿有病。
花念他爹都告老幾年了,而且是花念他爹作風問題又不是花念作風有問題,這個折子還是被魏宿遞了上來。
甚至在朝上罵了一遍人家爹為老不尊。
不痛不癢,猶如稚童玩過家家。
魏玨複雜看著魏宿,這麼多年還沒見魏宿對誰這麼上心過,追出去查都要查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參花念一本。
魏宿隻當自己沒察覺魏玨的眼神。
“皇兄,這種事不扣花念一年半載的俸祿說不過去吧。”
他查邀月樓的人查到了花家,當年花念果然是被拉去邀月樓的,花念他爹那人慫,他爹的那些朋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查花家這些人比查花念簡單得多了,查到的東西若不是年代久遠缺少證據,他非得送那些人去見閻王。
花念怎麼不學學他爹,蠢一點呢,嘖,不過蠢一點的話當初也不能射他一箭並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了。
魏玨頗為無語,用什麼由頭扣?
看著魏宿不依不饒的樣子,他答應道:“扣扣扣。”
扣完了他找個由頭賞回去就是了,他看著魏宿詢問:“你最近在查什麼?快將這京都翻過來了。”
魏宿頓了會兒:“臣弟再查花大人的過往呢。”
魏玨好奇了,他知道魏宿不喜精於算計的人,不過朝中哪有不算計的人,魏宿為何偏偏針對花念。
“你和他能有什麼仇怨?”
魏宿當年中箭的時候隻有他看見了花念,這事他沒說出來過,當年沒說這會兒自然不會說。
“看不慣他,長得像隻狐狸似的。”
魏玨不信:“僅此而已?”
魏宿抬頭:“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一路可是踩著我的人上來的。”
這話也就魏宿敢說,明明白白告訴皇帝,自己在朝中有黨派。
魏玨絲毫不在意魏宿有沒有黨派,他點出:“你的那些人確實也被他拿到了錯處,當時你風頭那麼盛,也就他敢查你。”
是敢查,甚至查出許多他都不曾發現的齷齪事,局勢平和武將太盛不是好事,花念的做法也沒錯,但是那一箭可沒那麼容易過去。
魏宿:“臣弟想起府中還有事,先告退了。”
魏玨好笑:“去吧。”
魏宿回去問逢春:“如何了?”
逢春:“這棟樓時間久遠,看年份是先帝時期建的,難查。”
魏宿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對那棟樓本來就不抱有期望,那人沒有一把火將樓燒了就證明不怕他查。
“還有彆的發現嗎?”
逢春:“嗯,是關於花大人的。”
魏宿轉了過去:“花念?”
逢春點頭:“花大人是先帝在時最後一位狀元。”
魏宿皺眉:“我怎麼沒有印象?”
隨即他想起來了,那一年死了太多人,文臣衰弱也是那一年開始的,因為死完了,那一年之前,參加科考的人如過江之鯽,多得數不清,大家都抱著一顆救國的心來到皇城,能在這樣的局勢裡脫穎而出,花念也算是厲害了。
可惜放榜沒有多久禦史台便相繼出事,隨後就是國子監,太常寺,鴻臚寺等花念哪怕是狀元沒給敕諭也不過是白身,更何況花念姓花,更不會得到馮徐兩家的援手,而當時花家已經勢弱,花念估計是最尷尬的狀元了。
那會兒他在兵營,又沒在皇城,這種消息傳不出皇城他自然不會知曉。
魏宿:“還有呢?”
逢春:“據花大人父親的好友說,慶熙二十三年冬月初九,花大人被其父帶到邀月樓,下了藥,第二日才回府,渾身狼狽。”
魏宿詫異:“這種事都能查到?”
花念他爹和花念是仇人嗎?給自己兒子下藥?
逢春:“花家和花大人的關係並不好,”
魏宿笑了:“全族都不好?”
花念手段這麼多,居然都沒將自己本家收服嗎。
逢春:“嗯,花大人堂弟說花大人不配為花家人,從不幫襯族裡,當年還出過醜事”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花大人堂兄欺淩良家女子,被花大人下令斬了,花大人的族叔是當地縣令,因草菅人命被花大人親手拿下大獄,三年前就斬了,花大人”
事情太多,逢春總結:“花大人對花家鐵麵無私,所以花家全族和花大人關係都不好,花大人的母親也常年住在皇城內的柳宅。”
逢春小聲道:“這些事情並不難查,易城人儘皆知。”
易城就是花家的祖宅所在之地,在易城花家對外提起花念皆是往花念身上堆罪名,不孝,殘害同族,頂撞長輩,忤逆族老,甚至現在滿城都在傳花念不能人道。
魏宿將逢春手裡的情報冊子拿過來大致掃了一眼,笑意淡了。
“找個由頭,將這些人收拾了。”
他雖然厭惡花念,可是花家這樣的做法更讓人惡心。
逢春:“是,不過花大人的母親已經動手了。”
花念父親那對未過門的外室和兒子自縊在花府大門前,傳出這些流言的人莫名失蹤,花念父親的好友因為縱欲死在了青樓,花大人的母親正在和花大人的父親鬨和離。
魏宿聞言讓逢春去查彆的,既然有人收拾,他也不是那麼愛多管閒事。
等等,哪天?
魏宿重新翻開冊子。
上麵寫著慶熙二十三年冬月初九。
跟他在邀月樓中藥是同一天。
嘖,冤家路窄。
難怪花念得權後第一件事就是將邀月樓封了,給他現在找人添了不少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