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珠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在落地時很是踉蹌了兩步,站穩腳後立刻便回過頭看向始作俑者。
就這麼不爽嗎,不就是戳破了下屬那點羞憤心嗎?
顧寶珠收回視線,左右觀察著所處的位置,算是較為封閉與偏僻的場所,不過室外的設計與裝飾卻不無含糊,過多的拱形和廊柱令這座建築像是聖殿。
走入室內,精雅奢華的家具幾乎將房間全部占滿,隻留下了一些空隙過人。
顧寶珠尤其注意到隔幾步就站著的雕塑一樣嚴肅的保鏢,一時間心情有些凝重,就他媽離譜,女王的排場都沒這麼大,這個人該不會是……江城市長吧?!
所以,市長為什麼要接見她?哦,因為她為江城的流量做出了建設性的貢獻。
可惜那種事情即便在書裡也不會發生,顧寶珠憤憤然地想到,順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沒有讓她等太久,有人自樓梯間走了過來。
辛苦造勢後的間隙令人期待萬分,因為這種想象總會為人添加某種神秘的濾鏡,而神秘令人沉醉。
總是有人用這招把妹的,顧寶珠想了想,覺得效果很顯著,起碼她現在很想揍人。
顧寶珠逐漸看清來人,不由得一愣,隨即又疑惑地看向他的背後,想確認是否還有彆人。就像短視頻裡麵那樣,一張清秀的人臉滑過,隨即是一張神清骨秀的俊臉。
來人的目光在顧寶珠臉部、坐姿不斷打量著,自然地繞過顧寶珠旁邊的沙發,坐到了顧寶珠對麵。
顧寶珠終於相信這就是“邀請”自己前來談話的人,她挑眉掃過眼前的人臉,試圖在大腦中找到此人的信息。
但是,沒有!
完全沒有印象!
如此清秀而普通的臉,在充斥著狂蜂浪蝶的記憶中儼然似路邊頑強的野草,仿佛代表著芸芸眾生,生生不息……
顧寶珠仍舊想要從他的臉部找出些微末的蛛絲馬跡來,她仔細地端詳著這張臉,視線不由下移,覺得他著實是清瘦了些,就連身材也是如此的……平平無奇。
啊……找不到任何可以記憶的點,好難過,我為你難過。
所以,你算哪根根蔥啊?竟然也要這樣!
“抱歉,我好像不認識你。”顧寶珠遲疑地問道,假設原身在童年也曾經踩過此人的糖果,那就完全不在自己的射程之內了。
“我是江令春。”江令春任由顧寶珠端詳自己,一絲不苟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用的是“我是”,而非“我叫”,很明顯對自己的知名度十分自信。
可這如今的陣仗又顯得他十分不自信,畢竟這裡的保鏢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是多沒安全感啊……
顧寶珠腦內進行了一番快速的思考,所以這是江令春,一個在書中完全沒有名氣,甚至連作為原著粉的自己都沒有丁點印象的人物。總之,不知為何,他就這樣忽然出現了,作為江儼的強力競爭對手。
顧寶珠從他淡淡的五官裡終於找到一些熟悉感,之前在媒體上見過他的照片,但她隻是像翻過無聊的情節一般將這張臉也翻了過去。
“……”
江令春望著顧寶珠茫然後又恍然的臉,指尖在腿部點了點,聲音倒是分外的悅耳動人,“聽說你很缺錢。”
“你聽說得很不錯。”顧寶珠微笑著打趣道,看起來並沒有感到冒犯。
一般人聽到這裡都會展顏笑笑,可惜江令春並沒有。顧寶珠認定江家的教育出了點問題,他們可能拔除了後代們的幽默神經,令他們隻會陰陽怪氣地譏笑。
江令春靜靜地注視著顧寶珠,神色毫無波瀾,像是在談論天氣,“那你覺得多少錢才會令你感到滿意?”
顧寶珠瞪大眼,驚訝地問道:“你,你想資助我嗎?我…我如果收到這筆錢一定會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將來賺到大錢一定會報答你!”
這也是個笑話,如果涉世夠深的話一定會笑出來的。
但是江令春沒有。
江令春的麵部肌肉沒有任何抖動的預兆,但卻微微眯了下眼,看上去很有幾分不解,“你如果想要逗笑我的話大可不必,我不是很喜歡那樣。”
“嗯,好的,我知道了,那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顧寶珠分外正經的樣子似乎終於逗笑江令春,他勾起唇角,又很快地平複了唇角的弧度,他看上去有些好奇,“你也是這樣同江儼溝通的?”
顧寶珠眨眨眼,“他喜歡油嘴滑舌的,我以為你也喜歡。”
江令春的神色迅速陰冷下去,眸中也覆上層寒霜似的,這令他清秀有加的相貌多了幾分驕傲,“我隻喜歡話少的。”
顧寶珠抿抿嘴,深吸一口氣。
我他媽還喜歡不隨便“請人”的呢!
“你同他是什麼關係?”江令春問道。
顧寶珠左右看看,仿佛終於確認了他的談話對象是自己,她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擺擺手搖搖頭,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江令春氣極反笑,“我要求你說話的時候,你要說話。”
顧寶珠像是鬆了口氣,肩膀也鬆動下來,有些無奈道:“其實,我們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係,這種關係最先出現在小農經濟,代表了資本主義的萌芽,也代表了社會的進步,是當今社會最為常見的社會關係之一。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屬於這種相對穩固,但又可能隨時解體的雇傭關係……像你這麼大的老板,肯定也能理解這種情況,因為下屬的去留同很多因素有關,薪酬、工作環境、家庭情況、老板的寬容程度等等等等。”
江令春很是耐心地聽完,隨後評價道:“你話很多。”
“抱歉,這一點我也很苦惱,我確實不大清楚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界限在哪裡,比如突然讓保鏢把人抓回來算不算是正常的……我有時候就是會這樣,在緊張的時候會說很多話,但也隻是想要你更多地了解我,讓你知道我並非一個麻木的東西,而是一個很熱鬨的生命,以此來勸阻你不要傷害我。”
“嗯,”江令春讚同道:“如果你掌握不好說話的度,我可能會那樣做的,身體的痛苦能讓人更快的吸取教訓。”
“好的,我明白了。”顧寶珠不再說話。
江令春似乎是感到滿意,他繼續問道:“你喜歡江儼嗎?”
顧寶珠直截了當,“不喜歡。”
“為什麼?”
“因為你們熱衷於讓人吸取教訓。”
“……那好,我同樣會雇傭你。”
顧寶珠再次感到了詫異,是會,而不是想嗎?僅僅隻是單方麵提出合作意向招攬員工,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
難道是相同的賭局?想要讓我放棄江儼加入你這一方……那就要拿出合適的籌碼了啊,畢竟江儼的籌碼還是足夠誘人的。顧寶珠感到了濃烈的好奇,她很想聽聽江令春的籌碼。
“我要雇傭你接近江儼,最好能夠取得他的信任。”江令春說道:“當然,價位你來提。”
顧寶珠先是一愣,隨機便是眼睛一亮,她伸出食指比出一個數字。
“一百萬?可以。”
“我是說,一個億。”顧寶珠晃晃食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