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感到有瞬間的茫然,隨即便是席卷而來的不甘與躁動,他張嘴想要吐露更多,那種用詞準確、指向明晰、將答案限製在是與不是之間的問句。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他向來習慣設計與引導,卻不擅……愚蠢地傾訴。
顧寶珠能感受到胸腔外部激烈跳動著的心跳,像是她又長出一顆心臟,有種良心加倍的感覺。
嘖!好純情,好懷念曾經純情過的自己……等等,我純情過嗎?
不能說沒有吧,隻能說…很少有。
顧寶珠感到謝忱更加用力地擁住她,因為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難,“謝忱?我覺得有點擠。”
顧寶珠拍了拍謝忱的背部,張開嘴用力透氣。
與此同時,一隻鐵鉗般的手掌夾住了顧寶珠的肩膀,力氣大地讓顧寶珠疼得險些叫起來,好像快被捏死的魚又被螃蟹夾了一筷子。
馮雷巨大的笑聲直震得顧寶珠耳膜發聾,頭皮發癢,緊接著他便一把將兩人拉扯開,在謝忱背部重重拍了兩下,臉上是有些發膩的笑意,“不過是拍照不順利,彆哭鼻子了,兩兄妹這麼大了還抱在一起哭不怕彆人笑話!”
他的聲音像是廣播體操裡麵的廣播,大得幾乎快要有回聲,在收到眾人的注視後,馮雷又抱歉似的衝著眾人揮揮手,一手搭一個顧寶珠和謝忱,俯身對謝忱低聲說道:“寶珠現在不能鬨緋聞,這關係到我們整個公司,拜托了,謝少爺。”
謝忱蹙眉不語,呼吸同本該微末的情感一並顫抖著,極其陌生的局促、興奮、壓抑令他感到陣陣後怕,但最大限度的不甘仍舊占據了身與心,令他急於破開一個出口。
但最終,他還是平靜下來,同呼吸一起,歸於該死的理智,“抱歉,剛才冒昧了。”
他望著顧寶珠疑惑中又克製著的神情,吐出一口氣笑道:“我確實碰到一些很難處理的困難,我認為找你傾訴會讓我感到好受一些。”
“我現在感到好受多了,謝謝你。”
他點頭致意後,轉身離去,背影頗具倉惶意味。顧寶珠留意到他在離開門口時扶住了額頭,像是所有苦悶風騷的霸道總裁。
馮雷看著謝忱的背影搖頭歎氣,“這家夥再不攔著點該表白了,你哥知道非撕了我不行!”
他等了半天沒有回音,這才扭頭望向顧寶珠,發現顧寶珠已經鑽到換衣間換衣服去了。索性有些無趣地吹了聲口哨,重新仰在躺椅上,等顧寶珠出來好打道回府。
同劇組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告彆,顧寶珠這才同馮雷走出攝影棚,很是呼吸了幾大口新鮮涼爽的空氣。
路上的行人也比來時多了些,在這種偏遠的位置還真是少見,可能是因為有其他劇組剛剛結束工作。
“我記得我們之前是有車的,”顧寶珠看著劇組外停放著的漂亮車輛,還是忍不住問道。
“嗯,車送去保修了,今天先讓輪班司機送我們吧。”
顧寶珠驚喜地望向馮雷,馮雷朝某個方向揮手,打了輛出租車。
顧寶珠:“……”
“請上車,”馮雷為顧寶珠打開車門,讓顧寶珠先上後座。
此時,有幾個行人恰好走了過來,在馮雷前去開前車門的時候擋住了他的腳步。
車輛的發動機已然發出低沉的嗡鳴聲,十分順利地起步、駛離、開遠。
顧寶寶:【我先走了,有點事。】
馮雷站在原地乾瞪眼,收起手機又去喊出租車。
“這鳥不拉屎的破地兒,就那麼一輛出租?!”他連草了數聲,點了根煙猛吸一口,點開手機軟件叫車。
“我就說這種事越擋越叛逆,那小子長得跟妖精一樣,勾不到寶珠才是奇怪,草!”馮雷又罵一聲,近處還真沒有出租車。
馮雷叔叔:【寶寶你去哪裡呀,帶上我,我保證不影響你們。】
馮雷叔叔:【你不要衝動呀,我先不告訴你哥,你得先告訴我你的位置。】
馮雷叔叔:【寶珠呀,等會兒你哥給我打電話我怎麼辦?】
……
手機在一個陌生人的手上,不斷地發出消息提示。
顧寶珠看向從座位底下鑽出來的其中一人,就是他核對完馮雷的照片,催促顧寶珠發短信給他報平安。
顧寶寶:【我先走了,有點事。】
顧寶珠端正地夾坐在兩人之間,十分敬佩道:“這活可真不好乾,是吧。”
那人沒有說話,顧寶珠扭頭看向手邊另一人,“我說咱們要去哪裡呀,太遠的話我可能不方便,因為我待會還有課,我還是個學生。”
“也許你們不相信,但是我學習挺好的,是家人的希望,來這裡也是賺外快,和你們一樣。”
“江城真是盛產總裁啊,是吧。”顧寶珠感慨完又頓了下,“你們看起來真有點麵善,我們之前見過嗎?”
“說話!”顧寶珠忽然喝了一聲,身旁兩人立刻緊張了下,身體明顯前傾像是要低頭,在反應過來後便立刻怒視著顧寶珠。
顧寶珠睜大眼睛,顯得十分無辜,“我隻是想問你們的老板是不是老是這樣頤指氣使,就像剛剛那樣,因為我也老是那樣被人教訓,所以真的很害怕。”
“再說話就堵住你嘴!”其中一人惡狠狠說道,顯然是在報複剛剛的出糗。
可那又不是我的錯,正常人隻會嚇一跳而已,我隻是想要確認自己是否安全。不過,很可惜,現實情況是……不咋安全啊。
顧寶珠抿緊嘴巴不再說話,因為她並沒有看到可以用來堵住嘴巴的東西,唯一可以利用的好像就是襪子啊……
顧寶珠鬆鬆垮垮地靠在靠背上,腦袋抵住了座椅。
隻有極小的可能是江儼,因為江儼的保鏢自己都記住了。崔護,也不可能,他看起來在謀劃一些事情,並不急著同自己見麵。裴澤?不是吧,他看起來不是這樣的人,但也不是不可能……知人知麵不知心,也許私底下就是一個很專製的老板。
顧寶珠忽然覺得好笑,想到可能是裴澤,她有了些許的安全感,這種嚇唬人的舉動他很是能夠做出來的……
路程遙遠,身旁兩人也終於靠坐下來,顧寶珠穩固地夾在兩個肩膀之中,漸漸陷入昏沉。
“她膽子很大。”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
耳旁響起了竊竊私語,繼而隨著黑沉的夢鄉變得微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