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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另謀他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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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州近來日頭不錯,大多晴明,隻是寒風蕭瑟,碌碌而過,催得街上行人腳步更緊,心也冷得緊。

街上遊走著許多鐵甲侍衛,在屋巷間來回穿行,帶著冷風寒氣,挨家挨戶地敲門查訪,此狀態已近兩日。

兩日下來,州府一無所獲,楊守研食寢難安,在正堂中來回踱步,管家也在他身側乾著急。

楊守研轉進書案裡,坐不沾凳,又起身轉踱。

他雖未泄露要密,但已背著上頭借出官印,現在人是架在火上烤,若不立功自保,不知哪日就會被人無聲踩死,無跡可尋。

楊守研側身,朝管家吩咐:“去‘大同客肆’,請兩位過來。”

管家躬身,親自前往大同客肆請人。

時已過午,大同客肆裡人聲漸去,堂下隻有小二忙碌。

戧畫客間門前,蕭案生帶著兩幅圖卷上門,兩人錯行了兩日,他估摸著按戧畫的脾性,但凡與她說正事,她都會不計前嫌。

於是上前敲門,兩叩過後,屋裡無人應聲。

蕭案生正要再敲,提手屈指,未及落下,身後傳來清冷又熟悉的話音:“做什麼?”

沒有腳步聲,戧畫的聲音和氣息都像是沉進了水底,讓人無從察覺。

蕭案生轉身垂眉,心略驚詫,不過兩日未見,戧畫一身鋒銳勁氣竟削磨了大半,這並不是她往日練法,是專精暗殺的身法——戧畫卻是自己悟得的,而她年紀尚幼,仍在飛速成長。

蕭案生暗下驚歎,卻笑而言他:“可有空,不若一起替知州大人參詳參詳。”

戧畫看他手裡攤著兩卷圖冊,想是這兩日搜尋無果,要另謀他法了,於是推門進了屋。

蕭案生見她沒閉門,暗自鬆下氣,自覺跟了進去。

客間中,一套桌椅,一張矮榻,屏風橫亙,其餘字畫、瓷瓶等擺件各安,陳設本就簡潔,而戧畫的東西也少,都攏在包袱裡,一件兒沒擺出來,若不是床鋪上棉被被綣揉成團,看著便像是無人住間。

蕭案生走到桌前,將兩幅圖卷展到桌上,兩人並排在桌前覽看。

戧畫微微攏眉,疑聲道:“他怎會將兵防圖給你。”

蕭案生直言不諱:“我偷的。”

戧畫睨他一眼,萬分無語。

蕭案生笑道:“回頭交還便是,就算不偷,待他走投無路,也會借於我。”

戧畫不想聽他囉嗦,走近桌前細看。

邕州地勢複雜,光是城內就夾雜著山川、平田、溝壑,高低落差雖不大,卻因位處南方,林地廣闊。

城中百姓們大多安居於西麵,地勢平坦,土壤優沃,適於種作,州府也落座在西麵偏北。

而東側則是兩山夾險隘,一條長河從山間橫過,又轉向北麵,與州城擦肩而過,流去他城。

東側地勢險惡非常,兩山夾擠,河水本就怒遏,一到汛水期,更是逼迫著河流湍悍馳騁,百姓寸步難近,隻能在北麵下遊或是自己打井取水。

因而,楊守研也將大部分守兵安置在城西和城門,足以保百姓安定,而東麵防守卻是薄弱了些。

戧畫大致覽過,提手一指西側繁市鬨城,冷聲道:“他們隻搜了西麵。”

蕭案生也正心疑,便道:“你覺得他們會去哪兒?東麵?東麵範圍很廣,而且地勢險要,他們要生存。”

“那又如何。”戧畫毫不猶豫回答,為了生存,何處不可活。

蕭案生點頭:“可東麵範圍太大,可能有人跡的地方,便是兩處山林。”

山林裡有獵戶。

尚未至深冬,野物在其間徘徊覓食,以備冬藏,且林間葉儘,天光直落林地上,此時時機,能讓獵戶看得更清,狩利頗多。

蕭案生又思尋道:“州府人多,動靜太大,不能打草驚蛇。”

戧畫又看一眼圖卷,東麵有兩座山體,相隔甚遠,其間差著一條大河,那些人若要渡河,便聲勢浩大,所以隻會選擇南麵的槿和山。

戧畫一手指向槿和山,忽疑道:“胡人吃生肉嗎?”

蕭案生不禁一笑,側首看向戧畫,她卻是鄭重其事,於是也一本正經問道:“你吃過生肉嗎?”

戧畫聽他插科打諢,側首看去,眼神狠噬道:“並非不可。”

蕭案生識趣住嘴,說回正話:“夜裡火光昭亮,他們應會白日生火,太遠了看不清,近了會被察覺,仍是難辨。”

戧畫毫不在意道:“我獨自去探,你們帶人在外圍,等我信號。”

戧畫剛說完前句,蕭案生便沉眼看去。

她從未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

相處這些時日,蕭案生並不覺得自己有分量能左右她的決定,就算連雲也不曾做到。

蕭案生違心點頭,麵色不疏:“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戧畫垂落眼睫,倒是沒聽過蕭案生如此客氣的語氣,她看向蕭案生,眼神疑惑。

蕭案生側過身,鄭重對著她,諄語囑咐道:“請你,務必顧好自己。”

戧畫羽睫微動,猶疑在她眼裡閃動,她本以為蕭案生會讓她留胡玲耶一命,卻不知如何提起她來。

戧畫難解,又抬眼看蕭案生,她對此人諸多行為大不理解,此番便儘數問罷:“你先前若是無意挑釁,那便罷了,而後又言想接近我,我應當你是想與我為友,還是想探我會社的底?”

蕭案生一瞬失落,又心中自苦,他確實想知道戧畫所控會社勢力的深淺,卻不知該不該言明,若是說了,她定然誤會。

“我…”蕭案生唇齒難啟,不敢言明卻也不想騙她,“…我自是”

言語進退間,兩聲輕叩在門外響起:“客官打擾。”

蕭案生應時止話,轉身去開門。

門一開,小二和知州府上的管家立於門後。

小二見了蕭案生,忙笑道:“郎君果真在這兒,有位客人找您。”

小二領著管家先去了對麵蕭案生的客間,敲門不應,想及此間郎君與對麵小娘子是一道,於是尋到了這屋。

管家朝蕭案生匆匆作了揖,直言道:“大人請二位上門一敘。”

蕭案生點頭,讓管家稍候,待他回屋收好圖卷,戧畫已先他一步出門。

三人一道去往州府。

州府外,人煙忽稀,圍在四麵的暗衛少了半數,侍衛們也都去街上了,門口隻站了兩個小廝點頭哈腰,氣勢大減。

府中的人倒是多了,來了一隊工匠在困屋周圍丈量、修繕,工匠們看了眼房梁,互相暗擠數道眼,又看了眼那屋門,連連搖頭歎惋。

楊知州在堂中等得心焦如麻,沒工夫去管修繕花銷,隻揚言“都給我用上好紅木”,這銀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不知自己還能活幾時,便先享受了再說罷。

管家帶著兩人從院中過,見有工匠正修繕困屋,兩人默契瞥眼,恨不能再燒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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