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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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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州,州府。

庭院深深,高圍圈攬,壁上藤蔓交織橫生,如無人管束,肆意瘋長著,將一座知州大府顯得綠意勃發,卻生不出欣賞之情。

一人疾入府門,行色匆匆,如遠赴入戰場的士兵,滿臉灰煙塵土,其穿石道,過長廊,直入深府,無需下人領路,亦無人作攔。

“砰砰。”

屋門大開,卻仍響起兩聲門叩。

“楊大人,彆來無恙啊!”話語間,來人入屋,自便而坐。

楊守研撐著椅子起身,半恭半敬道:“曹使遠道而來,辛苦了!”

他一邊說話,又朝門口下人輕一揮手,使下人奉上清茶,遂屏退而去。

曹維將茶蓋翻開,倒放在一旁,杯中的清香飄然上躍,沁透心脾:“大人說,今後之事,不必再多此一舉向他通報,該如何就如何,楊大人……可懂否?”

楊守研圍著書案轉回,還沒入座,便是一愣,隨即又自然轉身,頷首禮笑:“是是,大人思慮周全啊。”

曹維笑了笑,像菩薩揚起的嘴角被人抹掉了一邊,看不出慈祥和目,卻是詭異瘮人。

他端起茶杯底,緩緩遞到嘴邊,輕嘬一口:“大人自然是周全,楊知州卻是過譽了,此番我親自來傳,可謂誠意十足了。”

楊守研依舊中規中矩的笑:“是是,多謝大人、曹使關懷了。”

曹維又一聲哼笑,放下手中茶杯,沒有再看楊守研,起身便往外走了。

人走沒後,楊守研才收回了嘴角,作為南邊主州的知州,他早已習慣臉上掛著無需自主的笑,因此不覺費勁。

他步步虛空,又要往書案後走,然而剛走兩步就覺乏力,隨意坐到偏旁的椅子上,不想再挪動,隻盯著那杯尚有餘溫的茶發愣。

入酉,靖州城外。

叢林夾道,道間人跡寥寥,路過馬匹更是疾馳而往,不作稍停,更不說悠哉行走。

卻有兩人兩馬為異,緩緩獨行。

戧畫冷著臉,看一眼旁邊的人,確實是看不出著急,才道:“此信,可緩?”

蕭案生沒答話,俯身從掛在馬脖子上的包袱裡取出一小紙包,側手遞給了她。

戧畫耐著心打開,以為是地圖或信件,結果被身下的馬一顛簸,從裡蹦出一小顆糖瓜,落了地就直往後滾。

她回頭看著那顆漸去漸遠的糖瓜,心生可惜,但沒顯在臉上,又看了一眼旁邊那人,還是不搭不理地看著前路,看來不打算作何答複。

戧畫回過頭,低頭看手上的糖包,覺得也不必跟吃的置氣,拿起一顆放到嘴裡,糖甜得封住了她的嘴,便不再問,也不再理他。

蕭案生沒故意看她,卻也將她的樣態儘收眼裡,心裡愉快作成嘴角的笑——她其實複雜,卻明明簡單。

他一邊留意戧畫,一邊想起湯田不知是自己明事,還是經人提點,竟沒吵著要跟來,而是隨著連雲一同去了梧州。

二人難得一路和氣,尚有餘情地觀瀾了一番城外空闊的風景,緩後入了靖州城。

州城內倒是一片熱鬨非凡,已點起重重燈火迎夜,不同大城大州的雍容華貴,反而人來人往間流露著熟稔,都像是隔壁鄰裡,一路道長話短。

戧畫四麵看儘,街側鋪肆密密麻麻,也認不出那處有自家人,隻好作罷,隨意入了一家門麵稍大,位置稍亮堂的邸肆。

此時已過酉,肆裡食客以去了大半,剩下多是住客。

城小,人也閒散。

二人入座後,又將有半刻,才見小二來候。

蕭案生看那小二說得天花亂墜,從招牌菜報到地方菜,正將一一展開詳述時,才忍不住打斷:“挑拿手的,和幾樣甜食上。”

戧畫支著頭,正欲垂目而憩,聞言一抬眼皮,也是有些奇怪他這人竟好甜食,還隨身帶著糖,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嘞!”小二一應聲,這才止住了嘴,扭身離開。

她又放下眼,片時便如不堪重負,搖搖欲墜。

還沒等她睡沉,就有人上菜來了。

一大碗羊湯濃香撲鼻,端上案來,裡頭微散著的辣味從鼻尖湧入腹中,正暖人心身,卻是沒引得戧畫的眼睞。

她盯著小二手上的糕點,形狀圓圓又壓出了花模,像是月餅,沒想到這個時氣還能有地方賣月餅。

上菜人才將糕點放下,就看這位紅衣小娘子先拿起了一塊糕往嘴裡遞,剛進口,還沒咬下,他便恭謹一禮:“社主。”

戧畫一口糕沒嘗儘,隻抬了個眼皮看這人,沒想起是誰,便先不管,咬了一口糕餅,細細抿下。

她一邊兒享著嘴裡的甜,一邊兒看這個上菜人,直到口裡甜儘,也沒想起他是誰。

“你是文廌?”戧畫淡淡道,“我不太記得。”

他又躬身一禮,十分拘謹:“文廌成餘,去年家道中落,是社主偶遇上,才收留了我。”

戧畫隻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這事,隻是記不太清此人了。

蕭案生在一旁,顧自而食,隻留著些耳神聽兩人對話。

戧畫細想也沒什麼可囑咐的事,便讓他去忙,不一會兒,又見他端上菜來,是她曾吃過的涼粽,已去了粽衣,配的是紅糖水碟。

她沒想其他,隻是想起涼粽的味道清涼甜糯,便持筷去夾。

“病初愈,勿貪涼。”蕭案生放下筷,替她舀了一碗羊湯,放到她眼前。

戧畫看一眼羊湯,還是沒放下筷上晶瑩剔透的粽子,又將紅糖水碟端到自己麵前,當成碗顧自用。

她吃下了整一個,又想再吃,隨即就聽對麵那人向候在一旁的成餘問話。

蕭案生用儘溫聲溫氣,朝其問道:“這附近可有藥鋪,還是得備些藥才好。”

戧畫像是聽不得那個字,手上一頓,後慢慢收回筷子,放下又順手端起羊湯,喝了一口才想還來不來得及。

蕭案生餘光看她收手,才轉了話頭:“近日可有何大事?來時見街上人流熙攘,像是城外來的。”

“是這裡的民俗‘祈誕日’,為慶賀萬物生靈,”成餘微微俯身,對他同樣恭敬,後又看向戧畫,“就在明日,社主若是行程不趕,可多遊一日。”

戧畫沒多聽其二人說話,她放過涼粽,又對糕餅下了手,詳看細品,好似旁事都與她無關。

“好。”

蕭案生一聲應下,看她沒多提意見,便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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