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劉羨陽完全沒有發覺陳平安的異樣,他打了個哈欠,慵懶道:“陳平安,你陪著王景吧,我明天還得打鐵,先回去了。”
阮秀聽後也立馬告辭離去,她老爹給她立下規矩,敢半夜回家,就打斷她的腿!
王景披著陳平安送來的被褥,頓覺溫暖,斜依在結界光牆之上,詢問道:“陳平安,誰打了你?!”
陳平安摸了嘴角,不想將實情說出,免得王景擔心,“沒什麼,不小心磕住了……”
隨即轉移話題道:“你呢?齊先生為何困你,是因為你欺負了那小男孩兒嗎?且你的傷痕是?”
王景歎了口氣,“這事兒說起來有些長了,但我出去後會解決的。對了,陳平安,這群外鄉人沒一個是好鳥,你離他們遠點,不要招惹是非。”
陳平安點了點頭,支吾半天,終於開了口:“王景,如果你出來後,發現我不見了,那一定是我出去乾活了……離開了小鎮,去了很遠的地方。我的宅子你幫我照料下,
也沒其他的,春節記得貼春聯,給我父母燒燒香……如果做不到也沒有關係,我給劉羨陽也說說……”
王景死死的盯著陳平安,他明白,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平常木訥,不善言辭的陳平安似乎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
“王景,謝謝你,我們都是孤兒,我比你好一些,最起碼還知道父母的長相,而你自幼便被遺棄……
人間冷暖,我們嘗遍,但自你來到小鎮後,讓我,劉羨陽,顧璨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你很偉大……”
聽著陳平安絮絮叨叨的話語,儘管是真情流露,但王景卻很心煩,“怎麼跟個娘們似的,老子差點就要掉眼淚了!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陳平安三緘其口,憋了半天也沒有把實情說出,最後意有所指道:“王景,我洞察力都很強,能分辨好歹!平時有人欺負,也就算了,但如果敢害我性命,我絕對不會忍讓!”
陳平安說完就迅速跑開了,中途他突然停頓轉身,對著王景大喊道:“我路上遇到過齊先生,他說你在這裡不會有危險的,我先走了……王景,你永遠是我的好大哥!”
待陳平安徹底融入黑夜,王景一臉頹然,他嘗試喚醒係統,但依舊是那句“叮,係統還在更新中……”
他看著廊橋燈火一夜未眠,“這樣下去不行!”
他想到了眉心府海內的那一枚天雷滾滾符籙,想試試能不能劈開麵前禁錮,但可能是係統休眠原因,根本就感知不到。
第二天中午,陳平安提著飯盒趕來,他眼中有未乾淚痕,身上還飄著淡淡藥香。
“不好意思啊王景,原本是想一早出門的,結果有個道長送來了受傷女子,她傷的很重,道長托給我照顧!”
王景好奇道:“女子好看嗎?”
陳平安嘿嘿一笑,“好看,我又不傻,就是看著好看才救的。我想著你出來後,給你們牽牽紅線,說不定能做你的媳婦。”
王景問道:“她多大?”
陳平安道:“跟咱們年紀差不多……”
王景沒了興致,“自己留著吧,我喜歡年紀大的,最好是離過婚的……有味道!”
陳平安嘿嘿傻笑,但笑著笑著好像觸及到心靈痛楚,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王景憂心忡忡,“又咋了?!”
陳平安抹了抹臉,“沒事兒,隻是出門時,我聞著藥味,看著女子躺在床上,很像重病時的……娘親……”
他頓了頓,終於說出了實情,道:“道長說了,那高挑女子打斷了我的長生橋,興許不會死。但我知道那隻是寬慰我的話語。”
王景勃然大怒,“臥槽他媽的外鄉人!陳平安,你彆做傻事,等我出去,我幫你弄死那群雜碎!”
陳平安搖了搖頭,“王景,這次不要你出手,我心意已決,自己的事情自己來做!
但道長確實解開了我的心結,我的父母不是被我克死的……我現在沒有什麼遺憾了……”
王景道:“你,不要做傻事,聽到沒有!什麼叫沒有遺憾,你去跟人拚命,萬一死了,我在這裡不也餓死了嗎?”
陳平安搖了搖頭,“我跟劉羨陽,阮秀說了,放心吧,你餓不死的。”
陳平安說完眼神變得堅定,他抬頭挺胸,頭頂一隻捕蛇鷹盤旋翱翔。
隨後周身氣勢噴湧而出,單腿蓄力,縱身高高一躍至小溪對麵!
陳平安揚了揚手中破碎瓷片,陽光下白光閃動,顯然十分鋒利,“放心吧王景,隻要我足夠快,那對外鄉狗男女就彆想活!”
陳平安說完快速離開,王景看著他離去背影,心底駭然,“溪水河道得有十幾米吧,他陳平安一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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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內飄起了反常的濃霧,外鄉人高冠男子符南華從宋集薪家走出,他心情大好,手中托舉翠綠山魈壺儼然已經愛不釋手。
宋集薪得了金精銅錢,且給他加了條件:“殺了陳平安!”
苻南華嘴角微揚,他感覺小鎮少年間芝麻綠豆大小的恩怨就要雇凶殺人,顯得十分的幼稚可笑。
霧更濃了,能見度不過十米!
他發覺有人從霧中走來,手中山魈壺收納進空間儲物袋。
高條女子蔡金簡從霧中走出,氣質出塵,極為美豔,隻是眉頭緊鎖,十分不悅,看來此行機緣不順。
“蔡仙子,為何如此煩心?”
蔡金簡玉指輕撫額頭,傷腦筋道:“彆提了,那個書簡湖的截江真君當真是個無賴!打也打不過,爭也爭不得。唉……”
兩人並肩緩緩走動……
陳平安置身濃霧之內,悄然跟隨,手中碎瓷攥緊,有鮮血驀然滲出。
正在此時,一隻貓影躍然而出,蔡金簡嚇了一跳,一把抓住苻南華的手臂,胸口起伏,一手拍動,嬌聲道:“可嚇死人家了,南華你也不管管!”
苻南華嗅著耳邊香風,頓覺心頭震顫,眼中殺機畢露,心道:“這雲霞山的蔡金簡當真嫵媚動人,剛剛差點壞我心境。那怕他雲霞山和我老龍城關係交好也不行!亂我心境者,吾必殺之!”
正在此時陳平安的身影從霧中一躍而出,蔡金簡最開始以為還是貓,所以未有警惕,
當看到是那個泥瓶巷被自己打斷長生橋的泥腿子少年時,已經為時已晚。
少年身軀轉瞬即至,手中碎瓷揮動,衝著蔡金簡脖頸,白光一閃而逝。
蔡金簡無比驚恐的捂著脖子,鮮血四溢!噗通一聲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