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苻南華懵了,堂堂雲霞山七境觀海境的練氣士仙子蔡金簡被一個泥腿子少年給抹了脖子?!
儘管此方天地修為壓製厲害,境界越高壓製越強,但哪家進來的外鄉人不是賭上宗門氣運的天之驕子,天之驕女,能沒點壓箱底的保命法寶?
而蔡金簡竟然連用都沒有用出來!
濃霧之內,陋巷少年陳平安並沒有走,苻南華看著黑色身影,冷冷道:“你殺人殺的那麼乾脆利落,看來是個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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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旁,王景一臉焦慮,他很擔心陳平安安危,對著結界連轟數拳,手臂上已經血肉模糊。
齊靜春身形浮現,“彆費力氣了,此法陣就算是九境武夫來了,也打不爛,鑿不穿!”
王景懇求道:“齊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錯了。”
齊靜春並不看他,目光飄遠,落在了廊橋之下鏽跡斑斑的老劍條上。
“你無非是擔心陳平安的安危,而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少年厲害的很,高挑女子已經被他用碎瓷封喉,生命危在旦夕。
同行的外鄉男子苻南華,也岌岌可危!”
王景聽後大驚,隨後大悅道:“不虧是陳平安,真生猛啊!”
齊靜春淡然道:“你現在看到的隻是我眾多分身中的一個,我的另一個分身在陳平安打鬥現場,關鍵時刻,我會出手相助,畢竟啊,我虧欠這孩子的有點多……”
王景此時徹底放下心來,齊靜春的神通,他親眼所見,在這方洞天裡的話事人,不是蓋的!
他開口詢問道:“齊先生,你上次說天地消失時,就會放我出去,天地怎會消失?那豈不是要困我一輩子?!”
齊靜春笑了,“無妨,大道之爭已經越演越烈,此方洞天的秘密我也可以跟你說道說道。”
齊靜春說完大手一揮,天地靜止,應該是擔心隔牆有耳。
“此洞天府邸乃世間最後一具真龍所化……”
齊靜春不愧是聖人,講話語氣節奏掌握的非常合適。
然而不肯錯過一字的王景聽出了疑問。
“那照這樣說,這塊兒風水寶地要被毀掉了,幾千小鎮居民,也要跟著遭殃了?!”
齊靜春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王景,有我在,那怕天地崩碎,粉身碎骨,我也護所有人周全!
真正的大道,不是仗劍天下的耀武揚威,而是肯俯下身軀嗬護螻蟻的悲憫舉動。
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是佛不渡人人自渡。
是天行健,我輩當自強不息!”
王景覺得十分震撼,隨後重重點頭,他敬佩齊靜春心懷大義,國士無雙。
王景恭敬作揖,道:“謹記先生教誨!”
齊先生也躬身還禮。
“王景,我改變主意了,我給你打個賭,若是大驪王廷同意三教一家提前贖走壓勝之物,就證明他們都毫無悲憫之心。到時我就放你出去,讓你跟你的係統大鬨一場!如何?!”
王景並不回答,而是詢問道:“什麼是壓勝之物?”
齊靜春道:“驪珠洞天形成後,儒,釋,道,兵四家為防止靈氣外泄,以及鎮壓真龍殘留戾氣,拿出了壓箱底的法寶鎮壓此地,分彆是道家的天師印,
兵家的小劍塚,佛家的雷音塔,還有我儒家的山嶽玉牌。
如果壓勝之物被提前拿走,屆時小鎮也將時日無多了。”
王景緊張道:“那怎麼辦?!”
齊靜春堅定道:“壓勝之物如果都被取走,那就由我齊靜春做最後的壓勝之人!”
齊靜春說完身軀如煙消散,王景呆立許久,口中喃喃自語:“壓勝,悲憫,螻蟻,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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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借助濃霧掩護,快速奔襲,身影如同鬼魅,王景教的撼山拳心法他早已經了然於心。
“不得拳真意,百年門外漢,一悟拳真意,十年打鬼神!”
苻南華緊追不舍,口中念念有詞,“你可知那女子可是我的大道摯友!”
陳平安停了下來,與苻南華相較十米距離。
少年想起自己的大哥王景,不自覺吐了口吐沫,學著王景口氣惡心道:“彆吹牛逼了,我的眼神好的很,即使我不出手,你也想把女子誅殺!”
苻南華哈哈一笑,掩飾內心尷尬,隨後風輕雲淡,如穩操勝算般的開了口:“眼力不錯,但口無遮攔,是該早夭!”
陳平安想起王景跟他講的故事,一般反派,都死於話多!
對待這個逼逼賴賴,口中冠冕堂皇,且糾纏不休的高冠貴公子,陳平安火氣升騰!
但他膽大心細如發,一番追逐之後,心中已然確定,“他隻是個光說不練的繡花枕頭!”
陳平安不再言語,而是做出無比驚恐的表情,右手食指懸空,對著虛空怯怯道:“你,蔡金簡……竟然活了!!!”
苻南華察覺少年異樣,迅速轉頭,可隻是這一瞬間,看到身後空空如也是,才發覺糟糕!上當了!
陳平安身軀高高躍起,沒有那麼多的花裡胡哨,右手迅速掐住苻南華的脖子,左手碎瓷高舉,迅速揮下!
但在尖銳瓷片距離苻南華隻有00001公分時,天地安靜了下來。
齊靜春身軀浮現。
周圍萬籟俱寂,似乎並無活物。
齊靜春自言自語道:“不能得罪了雲霞山,又得罪老龍城。陳平安啊,這些因果太多,你將來承受不住啊!”
齊靜春將二人身軀拉開,陳平安麵容堅決,依舊保持碎瓷落下狀,隻是一行鮮血如水滴狀,在半空懸浮。
齊靜春心中暗暗驚歎,“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沒有,還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破罐子破摔了。
瓷片鋒利,可傷敵性命前,也把手心刺穿了!你的父親摔了你的本命瓷連累了你,而你卻把碎瓷當成了最趁手也是最傷己的兵器……當真是碎碎平,碎碎安,歲歲平安?”
齊靜春麵露不忍神色,隨後大手一揮,濃霧潰散,“於我有過,就來彌補一些吧!”
陳平安已經能動,迷茫看著麵前夫子,“齊先生,這……”
齊靜春淡然一笑,“你可願意陪我在小鎮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