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峰?”麵對這個問題,慕三娘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弟弟在哪,我就去哪。”陳安笑了笑,這確實是他預想到的答案。不過他還是將六峰的長短,都一一講解了一番。慕三娘靜靜聽著,回答依然是之前那句話。陳安也就不再囉嗦。接著,在少女的執意要求下,陳安便帶著她徑直去了幽獄。幽獄位於六峰之一的上玄峰。上玄峰主殺伐,峰內弟子戰力一向極強,整座峰也透露著一股肅穆莊重的氛圍。一路上,偶爾遇見的幾個上玄峰弟子,大多也是板著個臉,來去匆匆。沒有人多管閒事,跑上來問他們兩人到上玄峰乾嘛。陳安不禁心想,看來當初不讓三娘來上玄峰的想法,還真是沒錯。沿著峰內的一條小路,一直深入。約莫行走了半小時,終於看見一個佇立在平地上的殿宇。殿宇的裝潢並不華麗,十分的樸素,隻是周遭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氣。這是因為幽獄在太玄宗,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它處於地底九陰之氣交彙之處,常年陰冷透骨,寒氣逼人。如無必要,一般弟子是不會選擇來此地沒事找罪受的。除非是那種對自身要求嚴格,且極度渴望變強的狠人。例如陳安現在身旁的少女,就是極佳的一個例子。幽獄雖然環境惡劣,凶獸遍地,但也是磨練心性,提升修為的最佳場地。畢竟時刻遊走於刀尖之上,想不進步神速都難。不過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真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又有幾人能堅持在幽獄中長久的修行下去呢?絕大多數都是聽了個名頭,便迫不及待的想來嘗試。可往往不出半個時辰,就會激活命牌,灰頭土臉的出來。然後從此絕口不提再入幽獄一事。所以當陳安帶著慕三娘,在殿宇中找到執事長老的時候,對方便是微微抬眸,渾不在意的丟出一塊玉牌。至於說點勸誡之類的話語,他早已沒了這個興致。終究是要自討一番苦吃,才能長長記性。“往玉牌中灌輸一縷靈力,即可獲得一枚命牌,持命牌進入幽獄後,倘若遇上危機,激活命牌中的傳送法陣,就能回到地麵。”他慢吞吞的說完注意事項,接著繼續垂下滿是褶皺的眼瞼。那頭發和眉毛已然花白,此刻坐在椅上,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暮氣沉沉的味道,仿佛下一秒就會離開人世,撒手人寰。陳安和慕三娘對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行了一禮,然後退出大殿。殿外天色還早,如今也正值夏季,可兩人卻不由身子一抖,感受到了一抹驚人的寒意。這樣的情況,在他們成為修士後,就幾乎沒怎麼碰見過了。遙想上一次覺得冷,還是在柳城。陳安思緒翻飛,沒有出聲,和少女一起並肩向前。越過殿宇,一個黝黑洞口出現了在兩人眼前。洞口看上去不大,周圍也沒有其他事物遮擋,就一個光禿禿的,孤零零矗立在那裡,曆經著歲月衝刷。從外麵的視角看去,隻能看見一片漆黑。除了從洞口處不斷散發出的陰冷氣息,似乎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陳安停下腳步,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少女。她身上青裙隨風擺動,滿頭青絲被風吹拂,輕輕拂過陳安臉龐。有些癢癢的。陳安伸手撥開,認真叮囑道:“幽獄每次進入,都會被傳送到前三層的隨機區域,而且一次進入隻能單人,我……”慕三娘許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打斷了他。“弟弟不用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少年愣了愣,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慕三娘已經抬起頭,眼神堅定。她說道:“如果處處都要靠著弟弟照顧,那就算我去了幽獄,又怎麼可能得到真的進步呢?”慕三娘說著,伸手握住了弟弟手心。她神情很是認真,“讓我自己去吧,就像兩年前那樣,我一個人下山,好嗎?”少女的話,讓陳安陷入了一陣沉默。他佇立在原地,久久不肯出聲。而慕三娘也不催促,隻是默默陪他站著,兩人的手心緊握,十指交叉。一如當年。良久,陳安才低下頭,輕聲道:“那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慕三娘嗯了一聲。陳安又道:“姐姐還得答應我一個要求。”慕三娘抬眸。少年撓撓頭,似乎有些糾結,不過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雖然聽上去有點像是立flag吧,但是短則三天,長則半月,姐姐必須出來一次。”“我每天傍晚都會守在洞口等你,可以嗎?”聽見這話,慕三娘細長的睫毛顫了顫。她重重點了下頭。“弟弟不用每天都來,我們定好七天一次……”這次,慕三娘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打斷。“一個練氣四層的廢物,居然就敢妄言在幽獄待滿七天?真是可笑。”陳安聽得眉頭一皺,抬頭和姐姐一同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衣著破爛,灰頭土臉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洞口邊上。他手中並未握劍,身上那象征著上玄峰弟子的製服也破破爛爛,隻能勉強認個大概。男人本是隨口說著,如今見兩人望來,便也抬起眼眸對視。接著,在注意到慕三娘的麵容時,男人似是一怔,嘴裡語氣也莫名軟了一點。“咳咳,想來是剛入我內門的師妹吧,過來體驗一下幽獄,倒也不失為修行的一種手段。”他說著,原本佝僂的身子也不經意間挺直了許多。“不過這幽獄中哪怕最低級的凶獸,也不是你一個練氣四層能應付的,況且還有那源源不斷外泄的陰氣,時刻侵蝕人的神智。”“你若招架不住,可要記得及時激活命牌,保全性命。”男人好心提醒,卻沒想少女並未理會。甚至看都懶得看過來一眼,隻是轉頭繼續看向了身旁少年。這樣的態度,不免讓男人心中升騰起一股火氣,有些不爽。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冷哼一聲,一步一瘸的轉身離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