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淺低頭看了一下鞋麵,不好意思地退到一旁亭子裡看男人行動。
鋤頭一抬一放,將男人豔紅的錦服下那寬肩窄腰和強勁有力的手臂都展現了出來。
這挖土的事情,上一世裴寒紳沒少乾。
把敵軍引入山林,如何隔出一條長長的土坑,一把火點燃,將敵軍圍困住。
裴寒紳連續挖了半個時辰才挖到那鐵盒子。
結果鐵盒子剛取出來,院子裡的海棠樹向她閨房倒去,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不等她反應過來,容萱就匆匆往裡跑。
“小姐,外麵的侍衛過來了,您和世子怎麼把樹都給弄倒了呀?”
裴寒紳連忙鐵盒子塞到自己衣兜裡,走過來解釋:“那海棠樹底下不知道先前被誰挖空了,裡麵有不少鼴鼠,剛才跑太快,沒來得及抓。”
老夫人趕過來的時候,看見這倒地的海棠樹和被弄壞的屋子,心疼不已。
一得知是鼴鼠跑進屋裡啃東西,所以挖坑抓鼴鼠,沒想到鼴鼠早就把海棠樹底下給刨空了!
“是誰把這些鼴鼠養在家裡的?”
這一查不要緊,馬上有下人說:“老夫人,這鼴鼠這些個動物,好像是三少爺養的!”
“孽障!孽障啊!”
這海棠樹可不能死啊,就像那人一樣,得養著,得活著!
“去把那個孽障給抓過來。”
李氏一聽要抓自己兒子,連忙喊冤說:“老夫人,這樹明明是裴世子挖倒的,怎麼能怪到兆川頭上?”
沒想到挖個盒子,把樹都給挖倒了,沈溫淺感到有些可惜。
這棵海棠樹祖母最是喜歡了。
小時候總會到她院子裡來看看。
說起來這樹在上輩子正是那謠言出來的時候倒的。
沈侯爺還對著這樹跪拜了許久,那時她不明白,如今她覺得或許是因為祖母。
雖然是裴寒紳挖的坑,但若不是鼴鼠把裡麵刨乾淨,這樹也不會倒。
沈老夫人直接把孫子沈兆川罰跪在院子。
沈重陽看見李氏哭成淚人,主動跪下認錯:“母親,兆川他雖然養這些玩意兒但他也不是故意要毀了這棵海棠樹啊。”
“故意也好,意外也罷,要不是裴世子早些發現這洞,這樹早晚得被謔謔死!”
“拿家法來!”
這沈府屬老夫人最大,誰不知道老夫人除了寵沈溫淺兄妹倆,那就是十分珍惜這棵樹。
沈重陽救不了兒子,無奈隻能轉頭看著沈溫淺,對上他清冷的眼神。
沈溫淺感覺到心寒,她的親父看她如同仇人一般,她始終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午飯過後,老夫人特意將他們留下來,準備細問一番換婚一事。
“這婚事是你李氏安排的,你可知錯?”
李氏眼眶紅紅的,看著自家夫君,沈重陽頓時心軟了,維護道:“母親,這本身是下人的疏忽,與夫人有何乾係?”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李氏如何嫁進來,如何把兒子迷得暈頭轉向她再清楚不過。
裴沈兩家的婚約自幼定下,這錯誤換婚若無上頭指示,豈會這麼輕易地弄錯了。
李氏終究是藏不住她的心思。
“這是李氏負責的婚事,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嫁錯了人,她難道一點錯都沒有嗎?”
老夫人說話有理有據,任他們如何狡辯也無用。
裴寒紳聽見這話,靈機一動,連忙說道:“老夫人,溫淺嫁給晚輩,是晚輩的福氣,晚輩必定與她好好過日子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沈溫淺聽見他這番舉動,有些吃驚,一向紈絝,舉動無規的裴世子,居然會主動討好祖母。
老夫人聽見這話,心裡頓時舒服了不少,原本以為這世子是個不中的,這會兒還算滿意。
“既然是淺淺受了委屈,那李氏,你再加五千兩嫁妝給他們夫妻二人一做補償吧。”
李氏心有不甘,憑什麼要給她嫁妝補償,想要開口,又怕這件事被細查。
裴寒紳一聽有好處,趕忙拉著沈溫淺叩謝:“多謝祖母的一番心意。”
“好了,你這孩子,彆客氣,這都是你們應得的。”
說完,老夫人又讓人從私庫取出一頂步搖和一頂玉如意出來。
“這兩東西是送給你們夫妻二人的,你們自己選吧。”
“這步搖是當年我作為誥命夫人,皇後娘娘賞賜的雙步搖。這玉如意是我一位好友送的珍品。”
兩件單獨看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可那雙步搖是皇後娘娘所賞賜,意義非凡。
沈榮珠揪了揪自己男人的衣袖,暗示他,想要那個步搖。
沈溫淺暗暗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直勾勾的眼神,頓時想起來,上一世,她也得了這步搖,還沒有捂熱就被裴鬆玉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頓。
說她不懂得謙讓,帶這樣的步搖,太過張揚,讓她低調一些。
轉頭就被迫送給了沈榮珠。
真是不要臉的賤男人。
裴寒紳見他們都未開口,淺笑道:“讓大哥他們先選吧。”
眼看沈榮珠就要張口要那雙步搖,男人趕忙繼續說:“這步搖挺好看的,隻是我記得大哥向來不喜歡這個金簪,紅玉做的東西。”
裴鬆玉心頭自有考量,沈老夫人這是在試探他們夫妻二人,畢竟換婚一事是他們有錯在先。
眼下這般情況,應當是客套一下就過去了。
不等沈榮珠開口要那步搖,裴鬆玉連忙拱手道:“老夫人身邊的那花瓶,晚輩第一眼看了,喜歡得緊,不知老夫人可否割愛給晚輩評鑒一二。”
聞言,眾人投眼望去,老夫人身邊放著的白瓷藍暈的花瓶雖然是寶貴,但遠遠比不上那玉如意。
“你這孩子,喜歡就拿去吧,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倒是樣式不錯。”
裴鬆玉表麵心滿意足地接下,眼底卻有一抹餘光盯著那兩件珍品。
沈溫淺心裡冷笑,這裴鬆玉自認清高,世子一捧他,他就不敢明目張膽的要了。
“那淺淺就謝過祖母賞的步搖了。”
沈溫淺心花路放的拿到了本該給自己的步搖。
裴寒紳瞧見對麵夫妻二人的臉色不佳,繼續說道:“倒是可惜了這玉如意沒人要,還挺好看的,老夫人可否也借晚輩拿回去欣賞欣賞?”
沈老夫人差點沒被他的話笑死;“你這孩子,這本來就是賞你們的東西,既然榮珠他們夫妻不要,你跟淺淺拿回去便是。”
這下好處都讓裴寒紳夫妻兩占了,出於麵子,裴鬆玉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感覺。
倒是沈榮珠一臉苦笑的揉著手中的手帕。
那雙步搖是稀罕物,戴出去多有麵子,玉郎偏偏選一個不起眼的花瓶。
她死的心都有了,心裡一直責怪沈溫淺二人貪心不足,真是應了她那商女的血脈,卑賤,上不了台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