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將軟劍送到顧煙羅掌心時,周遭的人看她的眸光都是嘲諷。
“這傻子究竟想做什麼?劍舞又是什麼東西?”
“管他呢,反正有熱鬨看,若是惹惱了皇上皇後,這傻子下場肯定淒慘!”
“這顧將軍也是放心的了,竟然帶著一個傻子來參加宮中的宴會。”
顧如月清楚地聽到那些人的議論聲,她唇角的弧度逐漸上揚,她都開始在腦海中想象,顧煙羅跳一曲亂七八糟的舞,讓皇上皇後徹底失望,然後在送賀禮時,呈上那紅玉簪子,到時候不僅皇後臉色會變,就連皇上都會大發雷霆,她這個傻子,就算徹底毀了。
一想到那些,顧如月眼底忍不住的愉悅。
她等今日,可等的太久了。
自從這個傻子回來之後,搶走元氏的獨寵,搶走爹爹的偏袒,搶走屬於她的一切,等今日之後,這一切的一切,都還會是她顧如月的!
顧南山眸光陰沉地盯著顧煙羅,他神情緊繃,一雙眼滿是戾氣。
他就說不能帶顧煙羅來,但元氏偏要一意孤行,若因為今日之事牽連到他,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休妻!
眾人心思各異。
顧煙羅並未理會那些異樣的目光,她接過軟劍,指腹沿著軟劍的邊緣輕輕滑下來。
軟劍下落,眸光微抬的刹那,顧煙羅撞入蕭九宴那黑沉沉的眸子裡。
他喉結輕滾,眉心輕蹙,眼底的擔憂毫不遮掩。
顧煙羅朝著他彎眸,煙水秋瞳浸了水般。
顧煙羅交代了樂師彈奏的曲子,樂聲響起,顧煙羅手中的軟劍驟然發出獵獵震耳之聲。
眾人全都一驚,頃刻間,目光都落在顧煙羅的身上!
隻見那軟劍在顧煙羅的掌心,飛速旋轉起來,她眸光堅韌清亮,不曾有半分遲疑,握緊手中軟劍,翻身輕躍。
她手腕力量十足穩定,那柔軟鋒利的軟劍,在她的掌心,如同被馴服過的馬,乖順無比。
軟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幻影,在座眾人紛紛震驚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看。
當顧煙羅連著在空中翻了幾圈,依舊大氣不喘,繼續手上的花招後,祥雲殿內爆發出一陣陣激烈的歡呼聲。
“好生厲害!”
“原來這便是劍舞!”
“這劍舞可比那驚鴻舞好看精彩的多!”
漂亮的劍花在顧煙羅的手下,一朵朵綻放,她下頜微抬,發絲拂過眼睫,那一刹那,她脊背挺拔,不像深閨內的柔弱小姐,倒像是戰場上意氣風發,肆意張揚的少年將軍!
就連祥雲殿的皇子公主,甚至明成帝和皇後,都不免震驚地看著那一幕幕。
看的人眼花繚亂的劍招,一式接一式。
隨著古琴聲激昂,顧煙羅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她抬起軟劍,指尖輕抵,遮在眼前,曼妙身姿旋轉幾周。
樂聲漸漸逼停,顧煙羅抬腳踏在軟劍上,輕盈朝上一躍——!
一個翻轉間,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和軟劍相接,在空中形成曼妙柔軟的圓弧……!
她收劍立身。
眸光靜靜望向高台上的明成帝和皇後。
“臣女獻醜。”
這話落下,一片死寂的祥雲殿內,爆發出激烈的議論聲。
“這劍舞剛柔並濟,完全不似驚鴻舞千篇一律,太驚豔了!”
“是啊!我為官十幾載,還從未見過能將軟劍控製如此精妙之人!”
“美!卻又不失颯氣!這般風度,才是我明成女子該有的!”
讚揚聲此起彼伏,相比方才顧如月一舞結束,隻有董修寧一人歡呼的場麵相比,顧煙羅的劍舞,贏得滿堂喝彩。
“好!”
“好!”
明成帝兩說兩個好字。
他眼底透著欣喜,“真不愧是顧將軍的女兒,這才是將門之後的風采啊!”
明成帝看向顧南山,“顧將軍,你養出一個好女兒啊,這顧大小姐,半點不輸男兒風采!”
顧南山還有些懵,顯然沒想到,原本他以為,顧煙羅絕對會丟人現眼,如今卻被明成帝誇讚,這樣的榮寵是他都沒有料到的。
“賞!必須重賞!”皇後也看的心潮澎湃,“本宮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劍舞,太颯了!”
“本宮的那盆珊瑚樹,還有一套純金打造的頭麵,還有幾幅大師的畫作,全都賞給顧大小姐!”
皇後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矜貴物件,在座的世家貴女們都驚了,羨慕的眼睛發紅。
皇後的東西,那可都是獨一無二的!
明成帝思索片刻,也道,“去取朕的青龍劍來。”
“青龍劍?”
眾人又是一驚,這青龍劍可是當年明成帝打天下時用的劍,寶貝的很呢。
皇上這是想作何?
很快,老太監將青龍劍取來。
明成帝大手一揮,“送給顧大小姐。”
在場諸位大臣都忍不住驚歎。
皇上是真的開心,連青龍劍都賞給了顧煙羅!
“世人都說你癡傻,朕瞧著,一點都不傻!”
皇上的讚譽,百官的豔羨,皇後的寵愛,如同一根根鋒利的刺,狠狠刺入顧如月的心尖,她臉上血色頓消。
怎麼都沒想到,顧煙羅竟然還會劍舞。
她什麼時候會的?
這個傻子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過?
還是她為了今日表演,偷偷在暗中練習的?
這顧煙羅心機竟如此深沉!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傻?!
顧如月心頭浮上一股不悅,她幽幽望著顧煙羅的目光,充滿憤恨。
就在明成帝那句說顧煙羅不傻的話剛落下,顧煙羅就歪著腦袋,傻嗬嗬道,“娘親也說阿羅不傻!”
這憨憨的語氣,頓時讓方才生出狐疑,覺得顧煙羅根本不是傻子的眾人,全都打消了疑慮。
這麼一看,還是個傻的。
明成帝的目光頗為可惜,若顧煙羅不傻,她怕是早就名滿京城,何必十幾歲才被接回京城。
真是可惜。
顧煙羅回到元氏的身邊落座。
落座的刹那,顧煙羅注意到蕭九宴遞來的目光,她眼睫微顫兩下,這才抬眼,直視蕭九宴。
蕭九宴一貫黑沉幽冷的眼底,透著驚豔。
他無意識揉捏指腹,眼底那一抹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占有欲,深幽的厲害。
元氏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她心有餘悸地牽住顧煙羅,卻察覺到她的手腕在微微發抖,臉色微微一變,“阿羅,怎麼?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