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護下,陳瀚沿著海岸線一路奔掠。
他前腳留下的印記,後腳馬上就被漲潮的海浪撫平。
背著巨大箱子奔跑的過程,對他來說也當成了修煉,每一次呼吸都嘗試著與潮汐的節奏相合,感受著內體勁氣緩緩流轉,玄妙異常。
在這種狀態之下,他對周圍氣息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
可即便如此,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依舊沒能發現波動的源頭。
幾乎快要抵達衝蠅島最北端的時候,終於,陳瀚眼皮一跳,表情變得慎重起來。
視線的儘頭,出現了一處斷崖。
等他快步走到崖邊的時候,借著月色俯瞰下去,是高低起伏,峰巒疊嶂的礁石灘。
這片地形,在整個島上都屬於極其危險的區域,很容易就能看出,在海水水位最高的時候,整片礁石灘都會被淹沒在海麵之下。
陳瀚的雙眸泛起光暈,死死盯著斷崖之下的一個位置。
但是腳下所在的位置,並不能看到那個地點的具體情況,想要進一步探查,隻能從這片斷崖上攀爬下去。
陳瀚深吸一口氣,緊了緊身後的黑色提箱,袖子一抖,墨刃出現手中。
稍稍觀察後,身形一動,已經頭上腳下出現在凹凸不平的斷崖斷裂處。
有鋒利的墨刃釘鑿石壁,他整個人宛如壁虎一般,任由凜冽的海風吹拂,始終牢牢貼在崖壁之上。
這斷崖雖不到百米高度,但是下方漆黑一片,伴隨著海浪拍擊礁石,發出惡龍一般的怒吼,讓人心神俱顫。
但這些對陳瀚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借著月色,他可以看清下麵的礁石和所有的細節。
直到快要下降到底部的時候,終於可以看清那股波動的源頭,赫然是在斷崖下方的一個黑漆漆的礁石窟中傳出。
這石窟明顯是天然形成,周圍充斥著凹凸不平的鋒利礁石。
如果不是因為此刻退潮,想必就算潛入到海底,不斷翻湧的潮汐和浪花中也很難發現這個石窟的存在。
陳瀚心裡暗哼一聲,那些練氣士倒是好算計。
雙手一鬆,他整個身子如大鳥一般飛掠而下,穩穩落在漆黑的礁石上。
腳尖一點就朝著幾十米外的石窟快速飛躍而去。
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一旦等到再次漲潮,海水蔓延上來會將這裡全部淹沒。
……
然而還不等他靠近石窟洞口,突然一股強大的威壓撲麵而來,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捏住了自己的靈魂,眼前一花,整個腦袋之中嗡嗡作響。
陳瀚腳下一個趔趄,口中吟誦著清心咒,解下了身上的黑色箱子。
隨著箱子被打開,九把上古神兵赫然呈現,散發出森然殺伐之氣。
尖利細長的東皇鐘碎片,在其中顯得並不起眼,陳瀚卻將之一把握在手中。
頓時能夠感受到,一股古老而強大的氣息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而在這股氣息之下,赫然有著一條龍脈的氣息在不斷地掙紮,異常猙獰,已然形成濃烈的煞氣。
又是那種詭異的縛龍術!
隻不過眼下這條龍脈,乃是貫穿了整個櫻花國,深藏太平洋底的海龍脈。
其煞氣之重,宛如野性難馴的櫻花民族。
陳瀚麵色凝重,手中攥緊了東皇鐘碎片,體內勁氣流轉,瞬間將霞光彩目催動到極致。
這石窟並沒有多深,內部的空間比洞口還要高出不少,就在洞頂之上的某處,陳瀚眼神微眯,已然發現了目標。
那塊雙掌大小的東皇鐘殘片,深深鑲嵌進洞頂的礁石壁上,隻露出一道狹長的縫隙。
換做普通人的視力,即便花上一整天的時間,也彆想將其找出來。
陳瀚深深吸了口氣,頂著巨大的威壓和濃烈的煞氣,原本打算如法炮製,以十方陣法破開這個困龍之局。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福至心靈地嘴角一揚,眼底閃過一抹狠辣的躍躍欲試的神色。
在高麗國的時候,選擇使用十方陣法克製練氣士的困龍秘術,隻因那條龍脈源自於華夏。
但是眼下的這條海龍脈,完全承載起了整個櫻花國。
一聲冷笑,從陳瀚的牙縫中擠出。
這些小鬼子,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甚至開著戰艦轟炸自己,讓墨者號上的九名船員死於非命……
眼下,報複他們的時刻終於來了。
用斬龍之術,斬斷這條海龍脈,整個櫻花國的氣運將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
雖然這種逆天的秘術會給自己身體帶來沉重的負擔,以及不可揣測的反噬……
但那又怎麼樣。
順心而為,不枉此生!
陳瀚深吸一口氣,在石窟之中打量了一番後,開始將上古神兵一件一件地插進礁石之中。
既然要斬龍,那就斬得徹底一些。
當他最後把手中的墨刃,也深深刺入地麵礁石中的時候,握著東皇鐘殘片的左手猛地用力一攥,頓時鮮血沿著他的虎口汩汩流出。
陳瀚眼底戾色一閃,他的身形開始在石窟之中快速遊走。
隨著他的步伐移動,沿著東皇鐘殘片流淌下來的血液,竟然在地麵上構建成一幅詭異的陣圖。
這幅陣圖很是巨大,而且其中花紋繁複,細節之處,陳瀚甚至蹲下身來用手指蘸取著血液,一點一滴刻畫上去。
很快他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呼吸也出現了不均勻的跡象。
好在此刻,這幅陣圖終於完成,他麵色一鬆長長籲了口氣,繼而緩步走到陣圖的正中,盤膝坐了下來。
隨意從衣服上撕扯了一縷布條,簡單纏裹住左手傷口,繼而將東皇鐘殘片猛地刺入了身前的地麵。
整個石窟似乎都為之一震,其中的氣場頓時狂躁起來。
陳瀚閉上雙眼,沉寂了十幾秒後,一段古老的秘咒從他口中喃喃吐出。
這模糊而低沉的聲音,宛如穿越了時空,從歲月長河中流淌而出,神異莊嚴。
每一個音節卻又莫名充滿力量,回蕩在洞穴之中的空間,嗡嗡作響。
下一刻,他開始結出一個個玄奧的手印,這些手印極其詭異,雙手幾乎化為虛影,在胸前不斷分分合合。
突然間,整個石窟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充斥著整個空間。
陳瀚的額頭上驟然滲出大顆汗珠,表情扭曲,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