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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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伊赫看見了他的作案工具,他自然也看到了葉伊赫端在手中的炒土豆絲。

“原來是隻偷吃的老鼠。”

他發出含混粗啞的譏笑聲。

坐在窗台上的少年身體太過瘦削單薄,彆說肌肉虯結的成年壯漢,就算與同齡人比較,除去身高外也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臉不算。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甚至連走過來的步伐都是隨意的,根本沒有把眼前這隻老鼠當成什麼危險人物。

這種輕慢不屑的態度有沒有展現出他的強大暫且不說,葉伊赫則立刻將眼前這家夥劃去了【腦子不太聰明】那邊。

且不論他這幾天兢兢業業的在乾活抵土豆債——就算大家都在做法外狂徒好了,這貨竟然還敢搞歧視鏈?

明明是他跑到彆人的地盤上被逮了個正著,現在倒顯得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似的,一點也不懂什麼叫謹慎小心,什麼叫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這裡怎麼總愛喊人老鼠老鼠的,”葉伊赫笑了下,看向他的視線冰涼,“鼠鼠我啊,馬上就會讓你死到臨頭了。”

“嘰裡咕嚕的說什麼?”絡腮胡壯漢皺了下眉毛,“你們那套聖父啊耶穌啊之類的東西?故弄玄虛!”

手裡握著刀的他一點不慌,那個連手腕都橡根乾柴火似的家夥能做到什麼?除非他大喊大叫的把旁人引來——但現在沒有機會了,他已經走了過來,而下一刻,這個可憐的傻瓜蛋就會徹底倒在地上不動了。

也許他能帶著他的土豆去天國見上帝呢,嗬。

葉伊赫微微抬眉,根本沒打算解答對方的質詢。

他沒辦法對著這座教堂的同僚們說俄語就算了,還不能對著這家夥說幾句他自己的母語?

這個絡腮胡臉確實長得很強壯,和他上次在囚車看到的那位毛子兄弟也算是差不多等級的體格了,站在他麵前活像一個膘肥體壯的相撲選手,幾乎擋住了所有的月光。

這也不奇怪,社會秩序越混亂,這種人就越覺得他可以渾水摸魚,有資格當一當能輕鬆賺到大錢的法外狂徒。

對方的殺意很明顯,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葉伊赫不知道他原本的下手對象是誰,但既然都帶著刀了,無論目標是誰,能活下來的概率都極小。

“去找那個老家夥前,就先送去你見上帝……”

粗啞的聲音並不大,至少不會回蕩在這死寂的教堂一角,也未必能驚醒其餘正沉沉睡著的人。

原本這座教堂有自身組織的巡邏隊來維持日夜的治安,此刻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都被他悄無聲息的殺了。

現在,他正將那把尖刀舉起來了,想要向葉伊赫的腦袋狠狠揮過去——

但葉伊赫的反應隻會比他更快,即使這具虛弱的身體不能百分之百跟上他大腦反應的速度,講究一擊製敵、以攻克攻的截拳道對付這種人依舊綽綽有餘。

對方依托肌肉牽動、驅使利刃抬起的電光火石之間,葉伊赫右手仍握著那把餐叉,但攥成拳頭的手骨節分明,甚至在對方連防禦的意識也尚未升起的刹那,已然極其精準且克製地重擊在那截毫不設防的喉骨上。

“咳……呃……!”

那把刀從手中無力的鬆脫,跌落在地麵。

即使是體格再如何強壯的人類,致命的弱點也不可能消失。

葉伊赫收回拳頭。這次,換成他居高臨下看著跪趴在地麵的慘敗者了。

對方正難以置信的艱難喘著氣,表情可以稱得上是驚恐。

但他能汲取的氧氣越來越少,就像一條即將溺死在空氣裡的魚,正在做最後的撲騰。

“沒事的,隻是血腫壓迫到氣管產生的呼吸及發聲重度障礙而已。”

葉伊赫才不管他能不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麼,輕描淡寫的安慰道,“可能還會有點輕微骨裂,我已經收著力了,你應該慶幸我沒有特意瞄準你的頸動脈竇,那才是真正的一擊斃命。”

通常來說,進行實戰對抗訓練時的他是不會瞄準這種地方下手的,一不留神就容易發生急救事故。

但誰讓這家夥往坐在窗台上的他麵前一站,弱點就這麼明晃晃的暴露在視野正前方,往那裡出拳實在是太順手了。

加上這具身體的體力確實太差了,能儘快結束的戰鬥還是儘快結束比較好。

眼見著這位毛子兄弟和囚車裡的那位一樣癱在地上昏迷,徹底喪失了戰鬥力,葉伊赫幾口扒拉完盤子裡已經冷掉的土豆絲,趁身體沒還回去前趕緊消滅證據。

係統說原主的記憶會合理化不假,但再怎麼合理化,他也不可能說服自己突然無師自通的會炒酸辣土豆絲,且空手乾倒一位成年毛熊了吧……

可一直等到葉伊赫都把盤子洗乾淨了,人都準備出門走到長廊上了,該有的係統結算還是沒出現。

葉伊赫激動的心逐漸變得涼涼的:…………

不是吧,這個家夥竟然也不是做好事的目標!?

閉了閉眼平複情緒,葉伊赫隻能選擇回宿舍繼續睡覺——但在廚房的門旁,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晚上好,我的孩子。”

沒有戴著圓筒帽的主教向他露出讚許的笑容,十分真誠。

“…………”

葉伊赫看著他,沒有出聲。

“原本我是想出手的,但是您,噢,您擁有超乎我想象的力量。”主教讚歎道,“不可思議。”

葉伊赫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弱,正常和那種壯漢硬碰硬是沒有勝算的;但眼前的主教明明是個鬢角都白了的老頭,竟然也說著【原本要出手的】……難道這座教堂也是臥虎藏龍?

對方其實是老爹級彆的功夫大師?

葉伊赫簡直要肅然起敬。很可惜他隻能聽沒辦法回答,更彆提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原本還在猜測你是為什麼突然變得不愛說話,”主教又繼續說道,“原來是這個原因,難怪了。雖說這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我想普通人還是無法接受的,你隱藏起自己的決定很正確。”

“…………”

雖說葉伊赫也猜到了一直站在牆角的主教肯定也聽見他剛才在說漢語——但對方竟然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真不愧是上帝派來的使者。

主教歎息著對那位口吐白沫的毛子兄弟比劃了個胸前十字,“我會安排人處理好這件事的,就像他從未造訪過此處那般。”

葉伊赫謹慎的點頭。

“你大概在疑惑為什麼我對這人的前來不感到意外,”他繼續緩緩開口說道,語氣平和。

“因為這並非是我遭遇到第一次……或是第二次襲擊。”

葉伊赫心想這就是所謂的【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嗎……畢竟教堂看起來就很有錢。

“原本,我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處理這樣物品,”主教轉過身,示意葉伊赫跟過來,“或許現在是時候下定決心了。”

聽得出來,他早已出手驅趕了不止一次的強盜,而這些人也與劫財無關。

夜深人靜的教堂中,主教穿過長長的走廊,帶著葉伊赫來到最深處的一間豪華房間,裡麵放置著鋪了金絲暗紅綢緞的高台,金光閃閃的聖像布滿了四麵牆壁,穹頂也是瑰麗繁複的創世壁畫。

葉伊赫之前也是有所耳聞的,知道這裡隻允許司祭以上的神職人員進入——尤其是桌上那個沉甸甸的木盒,他隻能端著托盤來運,摸都不讓摸一下。

搞這麼繁瑣的規矩,葉伊赫平時還會看在土豆和原主的份上意思意思遵守一下,但眼下既然是主教讓進的,他就全然不在意的抬腳踏了進來。

主教端起擺在聖台中間的那個木盒,“絕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耶穌聖所的象征物。”

嗯,假裝供奉著他的骨灰盒。葉伊赫點頭表示了解。

“但其實,它存放著另一樣違禁物。”

說到這裡,主教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點得意的笑容,就像在偷偷打著主的名號做點私底下的小動作。

“是足以毀滅世界的異能武器——它的製作說明書。”

借用翻譯補丁專注聽著,葉伊赫的表情逐漸過渡到無語:“………………”

上帝和異能,這兩個詞雖然都是非科學的範疇,但突然從一個神學老頭的嘴裡蹦出來,這感覺也真是太奇怪了。

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相信真有能毀滅世界的異能武器,還是從上帝存在學說裡虛構出來的衍生分支。

總之就是離譜!

“你選擇隱瞞自己的力量這件事並沒有錯。”

大概是葉伊赫的表情委實太過微妙,主教反而又和藹的安撫起他來。

——也不知道他到底對葉伊赫的身份腦補出什麼奇奇怪怪的理由。

“這還不是能夠被展示在世俗麵前的力量——或許會被視作異端,或許會被官方濫用於戰爭與殺戮…但我依舊選擇將這份力量當作主的神跡。”

“隻不過,如今的它顯然是不該被繼續留存在這世上的禁物了。”

聖台上的三叉燭台長明,火苗搖曳著,吞噬掉了從木盒裡取出的那幾頁紙張。

葉伊赫全程旁觀,好似一位沉默的見證者。

其實他對主教這說法有種莫名的即視感,就像武俠裡身懷絕世功法的老頭一直遭到反派覬覦,最終在臨死前傳給主角——或者是死後被主角找到秘笈——而他卻是看著這絕世功法被一把火燒沒了。

[恭喜宿主完成事件,複活點+20。]

屬於小愛同學的聲音甜甜響起,給葉伊赫撒花。

葉伊赫不關心那幾頁秘笈到底是不是真的,他隻感到解脫般的如釋重負。

終於…不用再當土豆仙人了……!

閉上眼睛,葉伊赫心情愉快的交還了身體的主導權——

——陀思睜開眼,正好看見那幾頁紙的最後一點被燒得乾淨。

“…………”

飄在空中的紙灰紛飛,星火在餘燼的倒影中緩慢散儘——而他此刻的沉默是如此深重且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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