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紅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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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多久,重姒極輕的歎口氣,莊與的小指不可察覺的一顫,目光落在她的麵上。

重姒伸出手指撫摸過紅蓮墜子細膩的紋路,低聲道:“當年我從長安被人帶走,一路顛簸,到了巫疆神月教,跟著一群同我一樣大的小孩子修習蠱術。我們要用自己的鮮血喂養還未蘇醒的蠱蛹,這也是一次殘忍的淘汰,如果在既定的時間裡,喂養的蠱沒有化蛹成蟲,或者把它養死了,這個小孩就會被送去做更低等的蠱奴。化蟲的蠱長大些,就會讓它附在心口上,以心血喂養。那蠱在心血的喂養下變得殷紅,再慢慢變得薄透,直到有一天,蠱成了空殼,喂養它的宿主,自此便成了蠱,這是,巫蠱修習的入門第一步。”她在莊與和景華緊繃的心弦下緩緩地說:“往後,這樣的事情會不斷重複,等那些蠱蟲不再有用,就會自己開始種養更厲害的蠱,用更多的心血喂養……蠱食人心血,也會麻痹人心,會讓人百毒不侵,也讓人無情無念。甚至,還會讓人擁有一些奇妙的變化。”重姒抬頭看向二人:“他們把那種變化稱為‘神跡’。”

她笑著搖頭:“到那不過就是中毒的跡象罷了。”

莊與握緊了茶盞,麵色微微發白,重姒隻當是他聽著這些話嚇的,笑著道:“彆怕,”她說:“彆怕,沒什麼嚇人的。你們聽著很奇怪是不是?好好的人,用毒養足了他,直到他的身體不能承受,因為中毒而產生異於常人的變化和行為,怎麼就是‘神跡’了?這個人,怎麼就能被奉為‘神明’,得教徒信奉追隨了?這種事情理解起來沒那麼複雜,都是一樣的,佛求涅槃,道問飛升,不過都是在某種規矩和理論教義下,追求一種大家都認可的高度和境界罷了,至於是不是真的,又有什麼要緊,那是一種信念,信念就是要至虔至誠。”

“這世間爭來鬥去,不都是這樣的麼?為某種信念而爭,為某種規矩而鬥,隻要能登上頂峰,算計,殺戮,鮮血,都會變成耀目的榮光,變成人人奉承的功績。你們如此,我也如此,如果你們不能放下刀戈,憑什麼我就該輕易放棄苦修數十年的所得?”

紅蓮墜子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摸上去格外細膩溫潤,如同嬰兒的皮膚,又如同質地極好的暖玉,貼在肌膚上就有溫軟而柔膩的水煙纏繞,漸漸的滲入道肌膚裡去,舒服到不忍心再放開它,這的確是件神奇的東西。

“我知你們是一片好意,可是我,還沒有到可以舍棄一切的時候。”

……

入夜時,莊與敲門進到景華屋裡,將那隻紅蓮吊墜的盒子給了景華:“我不能說服她,她也不願聽我的,或許有一天,她能聽你的。”

景華苦笑:“若她能聽我的,當年我就能帶她走了。”他見莊與神情怔怔,麵色浮著虛白,一副神情脆弱的模樣,接過東西道:“那我便替她先收著了。”

景華夜裡睡的很輕,外麵響起動靜,他便醒了。

好像是有人出了門去,他起身出門看,見重姒的房門緊閉,而他對麵莊與的們開著,輕盈的紗帳在穿堂風裡拂動,不見人影。

景華下去尋人,很快便看見了,敞亮澄澈的月光底下,一片湖水清亮如鏡,映著天上的月,莊與立在湖中一塊青石上,一身輕薄的雪白袍子在月色裡浮動,在朦朧的水光波影裡虛幻成一道夢影,與水天融成一色。

景華默然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的瞧見他從袍擺底下伸出一隻赤足,用腳尖點破了平靜的水麵,破碎的水波把他的影子晃成波瀾,他瞧了片刻,又蹲下身去,用手指碰湖水,垂落的袍子和發稍浸沒在水中。

景華不知莊與半夜為何跑到此處來玩水,也不知他瞧著水中倒影中的什麼那般出神,隻覺得他站在一方小小的青石上,讓人心驚膽戰的,很是危險。

他走過去,喚莊與的名字,他聽見了,轉過臉來。

“莊與,”景華聲音低沉,他站在湖邊,水中也倒映了他的影子,他朝著莊與招手,說:“過來。”

莊與望著他,緩慢地反應了一會兒,然後聽話的站起身,赤足踩著青石走回來,水中的影子和他一起移動,逐漸的靠近岸邊的倒影。

走到最後一塊青石的時候,他卻不動了。

莊與站在青石上,沉默地看景華,又看過他的手,不說話。

景華也望著他,莊與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地皺眉,露出不滿的情緒,然後紆尊降貴般的抬起他自己的手,又看著景華。

這次景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他扶他下來。

景華心中好笑,偏偏不動,還把兩隻手朝後背起來,裝作不明白地看他。

莊與便又皺眉,似乎有些沒辦法了,顰著眉,他歪頭,又開始若有所思地盯著景華看,景華便也由他看。

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對望了一會兒,景華正想著認輸,叫莊與回去休息,莊與卻忽然地掩著袖子打了個嗬欠,倦意頓生一般的,眼皮磕在一起,閉著眼睛就要睡著了。

景華眼疾手快地攬住了要倒進水裡的人,本想著要把他扶穩,可沒想到莊與比他想象中的要輕的多,他受了力,便就勢倒在了他懷中,頭枕在了他的肩上,呼吸擦過他的頸側……

柔軟溫熱的嘴唇碰過景華跳動的頸脈,他狠狠地怔了一下,有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仿佛凝滯了,不知道該朝著哪個方向流動……

景華足足愣了有好一會兒工夫,才低頭看枕在他肩頭的人,莊與竟然就這般的枕在他肩上睡了過去,呼吸綿長,神色平靜,他的手指還勾著他的袖子,對他毫無防備的,睡得很安穩。

莊與臉頰上那顆紅色的小痣,晃在景華眼皮子底下,那般奪人眼目,鬼使神差的,景華抬起手指,輕輕地碰了碰那顆小痣,感受到指腹傳來的,彆樣的細膩溫柔,是肌膚的溫度和觸感。

景華想把他叫醒過來,提了聲,卻變成了歎息,不忍心叫了。

他把人打橫抱了起來,抱回了房間,放在榻上,又掖好被,儘心儘力地伺候秦王安寢。

屋內檀香的味道很濃,讓人神思倦怠。

莊與的手指還勾著景華的袖子,睡著了也沒鬆,景華握著他的手,把他的手指小心地從袖子上拿下來,榻子上睡著的人好似察覺了什麼,不安地動了動,景華握著他的手,等了一會兒,才見他又睡安穩了。

景華默默然歎氣,感歎這秦王也未免太過嬌生慣養,他就不一樣,雖然身份貴重,但這些年一個人東奔西顧,早就不需要人侍奉在側!到底還是嬌氣,瞧這細皮嫩肉,瞧這玉指纖纖,便知是沒吃過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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