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拱手道:“陛下仁厚,微臣感激不儘。隻是,我堂堂大秦皇室,何須靠通婚來安撫那些跳梁小醜?陛下若信得過微臣,微臣願為陛下分憂,不收江南士族這氣!”
雲墨染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鳳眸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
“哦?八賢王有何妙計?”
秦羽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慢條斯理地開口:“江南士族,一個個富可敵國,卻各個哭窮,真讓他們捐錢,比割他們的肉還疼。依臣看,與其跟他們磨嘴皮子,不如另辟蹊徑。”
“另辟蹊徑?”雲墨染秀眉微蹙,帶著幾分疑惑,“八賢王有何高見?”
秦羽踱了兩步,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窗外禦花園的一角,那裡有一方小小的池塘,幾尾金魚悠閒地遊弋其中。
“陛下可曾想過,這天下,除了江南士族,還有誰最有錢?”
雲墨染略一沉吟,便明白了秦羽的意思。“你是說……商人?”
“正是!”
秦羽轉過身,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江南士族不願意捐,有的是人願意捐!陛下不妨組織一次捐贈善款,為賑災出力。凡捐款者,不論金額多少,皆可立碑留名,將家族名號刻於碑上,以示表彰。”
雲墨染鳳眸一亮,這倒是個新鮮的主意。
曆朝曆代,朝廷為官員、武將立碑是常有的事,但為商人立碑,卻聞所未聞。
這無疑是對商人地位的一種肯定,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此計甚妙!”雲墨染讚歎道,“那些商人雖富甲一方,卻飽受士族輕視,地位卑賤。若能得朝廷立碑表彰,必然趨之若鶩,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秦羽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聖明,微臣這點雕蟲小技,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
雲墨染細細思量著這個計劃,心中暗自盤算。
大淵立國數百年,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備受歧視。
即便富可敵國,也難登大雅之堂。
他們渴望被認可,渴望獲得尊重,渴望擁有更高的社會地位。
而這塊碑,便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敲門磚。
想到這裡,雲墨染心中豁然開朗,原本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禦花園的景色,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八賢王此計,真可謂是雪中送炭,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雲墨染由衷地讚歎,“朕這就下旨,組織捐款,為災民籌集善款!”
雲墨染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畫像。
“瞧朕這記性,差點忘了正事兒。”
秦羽挑眉:“陛下可是想起什麼要緊事?”
“你方才說,願為朕分憂,不收江南士族這氣。這話,朕可記下了。”
雲墨染鳳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既然八賢王如此有擔當,那朕便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秦羽試探著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科考在即,朕聽聞,近來江南士族蠢蠢欲動,意圖在科考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好繼續把持朝政。”
雲墨染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秦羽,“朕欲打破這局麵,還需八賢王從中周旋,煽動那些寒門學子,彈劾江南士族在科考中徇私舞弊。”
秦羽心頭一跳,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事。
江南士族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他略一沉吟,便明白了雲墨染的用意。
這是要借他的手,敲打江南士族,殺雞儆猴。
他拱手道:“微臣領旨。隻是,此事風險極大,若操作不當,恐怕會適得其反,甚至會引來江南士族的瘋狂報複。”
雲墨染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八賢王這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
秦羽不置可否:“微臣位高權重,自然不怕。隻是,此事若處理不好,恐怕會影響陛下的聲譽。”
“哦?那依八賢王之見,該如何處理才算妥當?”雲墨染饒有興致地問道。
秦羽想了想,說道:“此事需暗中進行,不可操之過急。”
“微臣需先搜集江南士族徇私舞弊的證據,然後暗中聯絡寒門學子,鼓動他們聯名上書,彈劾江南士族。如此一來,就算江南士族想要報複,也找不到借口。”
雲墨染點點頭,表示讚同。“隻是,若你煽動科考學子彈劾你呢?”
秦羽微微一笑:“陛下聖明,微臣這點雕蟲小技,豈能瞞過陛下法眼?微臣自有應對之策。”
雲墨染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又帶著幾分試探,“那朕便立馬下旨,去掉你的官位?”
秦羽不慌不忙,從容答道:“隻要陛下不怕被人說閒話就行。”
雲墨染一把將桌上的畫像掃落在地,那些塗脂抹粉的公子哥瞬間散落一地,她語氣堅定:“朕,從來就不怕!”
秦羽爽朗一笑,心中對這位年輕的女帝又多了幾分敬佩。
翌日早朝。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齊聚一堂。
雲墨染端坐龍椅之上,鳳眸掃過眾人,緩緩開口:“朕今日有一事要宣布,江南水患,災情嚴重,朝廷需儘快籌集善款,賑濟災民。”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朕決定,組織一次捐贈善款,凡捐款者,不論金額多少,皆可立碑留名,以示表彰。”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
“陛下,萬萬不可啊!”一位老臣顫顫巍巍地出列,痛心疾首地說道,“自古以來,隻有功臣名將才能立碑留名,商人乃賤業,豈能與他們相提並論?”
“是啊,陛下!此舉有違祖製,恐遭天下人恥笑!”
另一位大臣也跟著附和道。
一時間,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些大臣們一個個義憤填膺,仿佛雲墨染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般。
雲墨染麵色平靜,聽著這些大臣們的反對聲,心中冷笑不已。
這些所謂的忠臣良將,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還不是為了維護自身利益?
她緩緩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然後緩緩說道:“諸位愛卿的擔憂,朕都明白。但如今災情嚴重,國庫空虛,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