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秦羽又慢悠悠地開了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陛下日理萬機，實在辛苦。”
“臣有一事相奏，關於今年秋闈，臣有一些新的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雲墨染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八賢王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臣以為，今年秋闈的考題與模式，都需革故鼎新一番。不如，就由臣來擔任此次秋闈的主考官，如何？”
秦羽拱手，姿態恭謹，語氣卻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嘩然。眾臣心中暗道：好你個秦羽，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圖窮匕見啊！
果然，雲墨染微微一笑，婉拒道：“八賢王才華橫溢，朕自然信得過。隻是，這主考官一職事關重大，曆來由禮部尚書和翰林院學士共同擔任，豈可輕易更改？況且，八賢王身兼要職，怕是分身乏術吧？”
秦羽早料到她會拒絕，也不惱，隻是再次強調：“陛下，科舉乃國之根本，臣一片赤誠，願為陛下分憂，還望陛下恩準。”
雲墨染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既然八賢王如此熱心，那朕便交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此次科舉考試，正巧安置在定和橋不遠處。這‘天譴’之事鬨得人心惶惶，八賢王不妨替朕好好調查一番，如何？”
秦羽心中暗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拱手道：“臣領旨。”
眾臣麵麵相覷，心知這是女帝反擊的手段。
屆時，若是天譴被調查出來還好。
調查不出來。
可就是八賢王背鍋了。
他們哪裡知道，這不過是雲墨染和秦羽二人心照不宣的計劃罷了。
一個要掌控科舉改革，一個要徹查永定橋事件，看似矛盾，實則相輔相成。
下朝之後，秦羽一路哼著小曲，腳步輕快地來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內，一群老學究正襟危坐，一個個麵色凝重，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
見到秦羽進來，他們紛紛起身行禮。
秦羽也不理會他們，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將昨日寫好的科舉改革方案往桌上一拍，語氣輕鬆道：“諸位，看看吧，這是本王擬定的新科舉方案。”
老學究們麵麵相覷，紛紛拿起方案細細研讀。
越看，他們的臉色就越難看，眉頭也皺得越緊。
“這……這簡直是胡鬨！”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學士忍不住開口道，“八賢王，這算術題，怎能出現在科舉考試中？這豈不是有辱斯文？”
另一位老學究也附和道：“是啊，還有這策論題，竟然讓考生探討商賈之道，這成何體統？”
秦羽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冰冷：“怎麼？諸位是覺得本王的方案荒唐可笑？還是說，你們是想抗旨不遵？”
聽到“抗旨”二字，老學究們頓時噤聲。
他們想起這位八賢王的鐵血手段，心中不禁打了個寒顫。
“臣等不敢。”一位老學究顫巍巍地開口道。
秦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本王知道，諸位都是飽讀詩書之士，一時難以接受新的變革也是情理之中。”
“但時代在變，科舉也需要與時俱進。本王的改革方案，旨在選拔真正有才乾之人，為朝廷效力。”
他頓了頓，又道：“諸位都是翰林院的棟梁之才，本王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並支持本王的改革。若是誰膽敢從中作梗，那就彆怪本王不客氣了。”
老學究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
秦羽離開翰林院，便準備回府。
他心中暗忖：這群老學究，迂腐不堪，科舉改革勢在必行，唯有破舊立新，方能選拔出真正經世濟民之才。
念及此處，秦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仿佛已經預見，待新政推行，朝堂之上定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而他，則樂得坐山觀虎鬥，靜待時機，將一切掌控於股掌之間。
回到八賢王府，秦羽調集府兵，帶上霍木，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定和橋而去。
定和橋位於京郊，橫跨碧波蕩漾的玉帶河，是京城通往南方的重要樞紐。
橋身由巨大的青石砌成，氣勢恢宏，宛如一條巨龍臥波。
然而，此刻的定和橋，卻已失去了往日的雄姿。
橋身中部赫然塌陷，斷裂的橋麵如同一隻折翅的雄鷹，無力地墜入河中。
橋的兩端，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他們遠遠地圍觀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官兵在四周維持秩序，阻止百姓靠近。
秦羽一行人抵達橋頭，立刻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注意。
“是八賢王！八賢王來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騷動。
秦羽神色凝重，目光落在塌陷的橋麵上，心中暗道：這“天譴”來得還真是時候。
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到橋邊，仔細觀察著斷裂的橋麵。霍木緊隨其後，亦步亦趨。
“王爺，這橋塌得蹊蹺。”霍木壓低聲音說道，“看這斷裂的痕跡，不像是年久失修所致。”
秦羽微微頷首，目光投向河中。
河水中央泛起一陣漣漪，一塊巨大的石碑緩緩從水中浮現。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塊石碑，心中波瀾起伏。
這石碑出現的時機未免太過巧合，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究竟是誰？有何目的？
秦羽心中隱隱有了答案，但他並未點破，而是轉身對霍木吩咐道：“傳令下去，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派人將這塊石碑打撈上來，本王要親自查驗。”
霍木領命而去，秦羽則站在橋頭，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也將秦羽的身影拉得老長。
他負手而立，衣袂飄飄，宛如一尊雕塑，靜靜地矗立在橋頭。
夜幕降臨，喧囂的人群漸漸散去，定和橋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府兵將打撈上來的石碑抬至八賢王府，秦羽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在書房中仔細端詳著這塊石碑。
石碑上的字跡蒼勁有力，入石三分，顯然是出自高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