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張臉匿在燈影中,朦朦朧朧。
是天子驕子的低眉俯首。
他未必執著於權勢富貴,但是麵前這個女人必定會困於兒女情長。
女人看著他,緩緩道:“宋驚時,你該死。”
男人漫不經心的“啊”了一聲。
他語氣輕鬆,可說出的話卻是冷硬無情的:“我早死了,拜你所賜。”
大祭司愣了愣,隨即又恨聲道:“那隻能怪你自己,誰叫你眼瞎,我有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我有哪裡做的不對?”
“因為我愛她,所以你哪都比不上。”
“所以你在她麵前,錯也是錯,對還是錯。”
似有若無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散。
大祭司咬緊牙關:“那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青年臉上帶著笑,可眼睛卻淡漠到掀不起一絲波瀾:“權謀心術,隻論成王敗寇,不論是非對錯。隻要能達成目的,就算手段卑鄙又如何?”
“你不正是愛這樣的男人?”
“從始至終,你真正痛恨的都不是我有多壞,而是自己沒有成為受益者。”
“我說的對嗎?大祭司?”
伴隨著利刃入肉的聲音,最後三個字語氣急轉直下,帶著冷冰冰的戲謔。
大祭司豁然回神。
她下意識低頭,就見到——
正躺在冰床上的男人,胸口處已赫然插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而匕首刺入的刹那間,男人的身體竟然就飛速化成了一灘血水。
連帶著匕首也不見了蹤影。
沒想到薛念放著這樣好的機會,竟然不攻擊自己,反而去攻擊一具屍體。大祭司懵了片刻。
須臾後,她眼睛中射出從所未有的滔天怒火:“薛子期!”
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空氣,震得人耳膜“嗡嗡”直響。
話音落下,鐵頭人衣袖中驟然生出駭人的尖銳倒刺,而後瘋了一樣向著薛念撲了過去。
他仿佛知道薛念身上穿著玄鐵甲,專攻眼睛和下三路,而且力氣大的驚人。拳腳隻要落在實處,不是桌子塌了,就是地磚碎裂。
薛念兵刃不敢輕易碰他,隻是邊躲邊笑:“大祭司,人家早就惡心透了你,你還非要自不量力討人嫌,拉著人做這種小女孩過家家一樣的遊戲,年紀不小了,何苦來哉呢?自取其辱啊。”
大祭司神色冰冷,眼睛裡閃爍著令人心驚的怨毒,似乎這一刀比砍在她自己身上還要讓她憤怒百倍:“你找死!”
“我敢獨自到這來,豈不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紅衣被鐵頭人撕開一道大口子,薛念哈哈一笑:“不如比比吧,比比誰先死。”
最後一字出口,大祭司身子晃了晃。
竟當真“哇”的噴出了一口血。
鮮血落在地上,其中還有一隻蠕動的白色蟲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鐵頭人顧不得再攻擊薛念,連滾帶爬跑回去,喉嚨裡發出焦急的“啊啊”聲。
“兩生蠱,母蠱消失,子蠱必亡。當年是宋驚時留給他女兒的活路,今天就是他送給你的殺招。”
黑色皮靴踏在白色蟲子上,薛念淡淡道:“既然知道我跟他的後人有淵源,還有心思跟我玩這樣的把戲,我是應該說你蠢……還是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