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可真的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待奴婢再好生為您打扮一番。”露華濃一邊幫薛嫵梳妝,一邊笑盈盈的道:“等會定叫陛下看娘娘看得神魂顛倒!”
“快不要這麼說了。”薛嫵瞧著露華濃和花想容嬌豔欲滴的臉龐,忍不住笑道,“你們兩個大美人這麼不住口的誇我,簡直要讓我無地自容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花想容聞言也笑道,“皇後娘娘的氣韻那自然不是我們兩個能比的,您和陛下站在一起,簡直是天生一對。”
“就是就是。”露華濃附和道,“皇後娘娘這中宮國母的氣派,哪裡是我們這種小燕雀能比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口齒伶俐,聲音亦如黃鸝般悅耳動聽。
最重要的是,少女天真嬌憨,落落大方,即使說這樣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刻意,覺得是在阿諛奉承,直誇的薛嫵臉上一陣陣發燙。
因為薛遠道治家嚴格的緣故,薛嫵為人也略有嚴肅,所以無論是未出閣的時候在將軍府中,還是後來嫁給沈燃成為皇後,跟在她身邊的侍女們都是規規矩矩的。
幾乎沒人會這樣跟她說說笑笑。
不過也不止是她一個人這樣。
大家女子規矩都多。
不然出去之時會給家裡丟人。
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明媚鮮妍愛玩笑的女子。
她們就好像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世界裡的人。
薛嫵暗暗的感慨了一番,而後溫聲對花想容和露華濃道:“看來這江南水土養人,果然不假,不但有謝大人和付公子這種神仙般的人物,也有你們這樣的美人,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江南的風土人情呢,不如你們跟我說上一說吧。”
沈燃暴君的名聲即使在江南也很響亮,卻沒想到皇後竟然是個如此溫柔和善的女子,對她們的讚美也很真誠,絕不是那種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根本容不得彆人比自己好的輕狂女子。
譬如何青青那種。
因為過於出眾的外貌,她們對於這樣的女子司空見慣,並且很輕易就能感到對方流露出來的嫉妒。
可薛嫵就完全沒有。對方看她們的眼神之中隻有欣賞,並沒有讓她們習以為常的忌憚和敵意。
想來有這樣的賢妻在側,皇帝再暴戾也暴戾不到哪去。
花想容和露華濃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其實還真就不是付驚鴻要帶她們一起,而是她們死纏爛打要跟著來的。
跟隨服侍對方多年,再沒人比她們清楚付驚鴻的脾氣秉性。
在青年公子風流多情的笑意裡,藏著副寧折不彎的君子骨。
他永遠都寧為玉碎,不做瓦全。
一如後來不顧清河崔氏威脅和忌憚的大放異彩。
一如當年的雪中長跪。
世人向來隻能看得見功成名就後的榮耀加身,卻看不見背後的心酸苦楚。
想不到如果未曾出頭就被清河崔氏打壓的下場,亦想不到如果付庭煒覺得付驚鴻價值不夠,他會因為自己的固執和違逆付出如何慘痛的代價。
絕對不僅僅是陰雨天偶爾酸痛的膝蓋,或者一頓鞭子那樣簡單。
明明……
明明那件事兒就連付曉柔自己都已經認命了。
明明這門親事做成,對於付驚鴻來說,也不是沒有助益的。
抗爭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實在太難。
大部分人在這樣沉重的枷鎖和幾乎已經可以預知的殘酷未來麵前,都隻能淪為犧牲品。
譬如尊貴如公主,亦不得不為了兩國和平去和親,世家小姐也不得不為了家族榮耀嫁給素未謀麵的夫君,日複一日的忍受夫君去寵愛其他女人。
然而付驚鴻始終在自己認為正確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他不肯靠女人換取和平和榮耀。
他決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
她們也不能。
不過她們至少可以跟隨他。
跟隨這個時時尊重她們的男子。
跟隨這個教會她們自立自強,而不是諂媚逢迎,蹉跎於無止境的嫉妒和爭鬥中的男子。
不能阻止他,就為他提燈。
不執意於得到他的情愛,隻盼他前途坦蕩,扶搖直上,得償所願。
得付驚鴻多年教導,她們的見識和才學也非比尋常,遠遠勝於那些自以為是的一般才子們。
決意與薛嫵打好關係,花想容和露華濃更是妙語連珠,說起江南各類人物風景之時繪聲繪色,讓人覺得好似身臨其境,引得薛嫵無限神往。
正說著話,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緊接著就聽謝長寧在外頭道:“皇後娘娘,晚飯已經好了,陛下叫我來請您過去。”
“果然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露華濃笑著道:“正好奴婢也為娘娘梳好妝了,娘娘快去好生給陛下看一看吧。”
薛嫵瞧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猶豫的道:“這樣會不會太華麗了些?”
她以身作則,崇尚節儉。
所以打扮一般也較樸素。
“娘娘母儀天下,正要華麗才好。”
花想容笑著拉住薛嫵的手,露華濃則一把拉開了房門:“娘娘快跟奴婢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