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必須給我分出去。你拖家帶口，在家裡白吃白住，是打算把家底都敗光嗎？”
蘇家上屋內，劉氏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對著蘇寧大聲嗬斥，唾沫橫飛，怒目圓睜。
蘇寧滿臉委屈，一腔怒火。
他心裡清楚得很，後娘攛掇著分家，就是嫌棄自己孩子多，是個累贅。
可要是真分出去，他們一家可就慘了。
他大兒子十五，二兒子十三，眼看就到了成親年齡，一旦分家，娶媳婦就難了。
自己苦點累點倒也無所謂，兒子的終身大事可不能耽擱。
“爹、娘，這家不能分啊！分家後就多了戶稅，以前我們隻繳一份稅，要是分了家，就得繳兩份稅。還有，分家後各種東西都得分開，乾活效率慢······”
蘇寧苦苦哀求，試圖用真誠打動父母。
“分出去就分出去，少在這囉嗦！老娘看你就沒出息，這麼大一家人，死皮賴臉啃老，不嫌丟人嗎？”
蘇大牙坐在一旁，耷拉個腦袋一聲不吭，任由老婆發飆。
蘇寧的二叔實在看不過眼了，趕忙攔住劉氏的話道：“嫂子，讓大哥表個態吧，畢竟他是一家之主。”
蘇大牙見實在躲不開，這才緩緩抬頭：“老大，要不咱分家不分戶，戶稅兩家平攤。我和你娘腿腳還算利索，也能幫你帶孩子······就這麼定了吧······”
蘇寧的心頓時像被割了一刀。
後娘狠，親爹更狠。
分家不分戶看似給他省下一半戶稅，實際上他得擔起家中的大部分重活，尤其是徭役。
如今這個家全靠他一個人苦苦支撐，爹娘卻合起夥來算計他。
蘇寧欲哭無淚。
就在這時，林凡帶著杏兒走進上屋。
杏兒低著頭，渾身顫抖，雙手攥緊衣角，眼神中滿是惶恐。
“杏兒，彆怕，有我在。”林凡輕聲安慰。
劉氏看到這一幕，原本陰沉的臉，瞬間變得扭曲。
“你這個有娘生沒娘管的畜生，還敢回來？娘好心托人牙子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卻不識好歹。今天，老娘就給教一教，什麼是規矩······”
劉氏指桑罵槐，張牙舞爪地撲向杏兒。
“滾開！彆逼我揍你！”
林凡上前一步，伸手擋住劉氏，橫眉怒目。
劉氏萬萬沒想到，一向軟弱的女婿竟然變得如此強硬，她頓時惱羞成怒，指著林凡破口大罵：“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這個窩囊廢，賣不賣女兒是我老蘇家的事，你把她搶回來乾什麼？”
先前聽說林凡去追人牙子，她就火冒三丈，沒想到林凡真把蘇杏兒搶回來了。
她還指望用這十貫錢給兒子看病，這下全泡湯了。
“老巫婆，你還有臉說？”
林凡毫不客氣地回罵，“自從你嫁過來，就把蘇家攪得雞犬不寧。現在為了給你親兒子看病，就把繼女賣了，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大舅哥兩口子辛辛苦苦撐起這個家，眼見兩個大小子到了娶親的年齡，你卻把他一腳踢出去。耽誤人家兒子的婚事，好給你兒子攢錢娶媳婦，你簡直就不是人！”
“你······你敢罵我？你算哪根蔥？這是我們蘇家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你給老娘滾！”
劉氏氣得渾身發抖，一邊罵一邊跺著腳，活脫脫一個潑婦：“一個丫頭片子，遲早是人家的人，賣了就賣了。你吃屎的，還把拉屎的管住了？”
林凡反口懟道：“丫頭片子怎麼了？你也曾是丫頭片子，你爹也把你賣了？沒有丫頭片子，你那病秧子兒子哪裡去娶媳婦？娶一頭母豬嗎？”
劉氏見罵不過林凡，便把矛頭指向杏兒，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小娼婦，你回來乾啥？怎麼不去死！”
說著，她就要衝過去揍杏兒。
林凡向前一步，逼近劉氏，眼中露出一股淩厲的氣勢，指著她鼻子道：“你還想欺負杏兒？告訴你，要不是你頂著個嶽母的頭銜，老子早把你這個老巫婆打死了。你今天要是敢動一下杏兒，老子揍你個喇叭花流鼻水。”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遇到這麼個沒良心的女婿，欺負我一個老太婆······”
劉氏被林凡的氣勢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打著地麵，放聲大哭起來。
蘇寧的二叔和舅舅來主持分家，一直被劉氏嗆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雖惱火劉氏所為，卻也不想因彆人的家務事而動肝火。
此刻見劉氏吃癟，心中甚是痛快。
幸災樂禍看熱鬨。
劉氏見蘇大牙連個屁都沒有放，頓時麵目猙獰，大聲嘶吼：“蘇大牙，瞧瞧你的好女婿，還教訓起老娘來了？老娘這把老骨頭埋不到土裡頭，你們的心就不踏實嗎？平日受儘了兒子的氣，現在連外人都來欺負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蘇大牙又被逼著表態，他立刻站起來，指著林凡的鼻子罵道：“你這小畜生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跟你嶽母說話呢？還不跪下磕頭道歉，求她原諒，不然以後彆想進蘇家的門······”
林凡轉過頭，瞪著這個毫無擔當的嶽父，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磕頭道歉？她也配！”
林凡越說越激動，“蘇大牙，你要點臉行不行？娶了個寡婦，就把自己姓啥都忘了。娘是後娘，難道爹也是後爹？杏兒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眼睜睜看著她被賣，給外姓兒子看病，卻無動於衷，你配做父親嗎？”
蘇大牙的臉漲得通紅，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很快，他臉上全是憤怒：“你······你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這個畜生！”
“你以為這個蘇家我稀罕來？要不是為了救杏兒，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林凡冷哼一聲道，“大舅哥，立刻分家，跟這樣的老巫婆在一起過日子，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不幸。你放心，農具、家具我給你做。侄子娶媳婦的錢，我給你借。”
“還有，蘇家的家產大多是你掙下的，老巫婆不給你就搶，要不就讓她滾，她不是你娘。”
“記住，碰上饑荒年，念及血脈，給你爹一口殘羹冷飯。這個老巫婆和她兒子，不要管，餓死算求······”
罵了個痛快後，林凡牽著杏兒道：“杏兒，咱們走，再都不受這個老巫婆的氣了。”
“杏兒留下，她生是蘇家人，死是蘇家鬼。”
劉氏突然起身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