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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
青天白日正沉醉於美人鄉的文老爺嚇了一跳，推開身邊的鶯鶯燕燕，朝外喊道：“來人！來人啊！”
管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老爺，不、不好了，您看外邊的天——”
文老爺鞋也來不及穿，推開管家跑出門外。
隻見文府上空，一道半透明的紅色光罩如半圓般蓋下，籠罩了整個文府。
文老爺莫名心慌，他忽然想到前不久說要去祠堂祭拜的文高飛，連忙道：“高飛呢？叫她從祠堂裡出來！”
“是、是……”
管家不敢耽擱，往祠堂跑去。
祠堂門口，等著文高飛出來的護院與婆子也是亂成一團。
見到管家來，有護院忙道：“管家！剛剛裡麵好像傳來了小姐的慘叫……”
“知道是小姐慘叫，還不叫她出來？！”
管家聽到這話，原本慌亂的他，心中忽地生出一股無名火，一巴掌扇在了護院臉上，“去！到祠堂門口大聲喊小姐出來！”
“我、我……”
人高馬大的護院卻支支吾吾：“我不敢！”
文高飛的慘叫太過嚇人，護院擔心自己在此處喧嘩，會惹來不好的東西。
“平時向我吹噓你將想闖出門的小姐，一把推到地上爬不起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說不敢！”
管家氣惱地踹了他一腳，隻覺心中怒火越發旺盛，“去啊！去叫小姐出來！”
說著，管家還嫌不夠，繼續踹著護院。
“夠了！老東西！”
平日裡對他諂媚畏縮的護院，忽然暴起推了他一把，“真是蹬鼻子上臉！老子不去！要去你去！”
管家差點摔倒，好在噸位足夠，隻是踉蹌幾步。
“你、你敢罵我蹬鼻子上臉？！”
管家不敢置信地看著滿麵漲紅，青筋暴起的護院，他怒從心頭起，喝罵道：“真是膽子肥了啊！”
他衝上去，和護院扭打在一起。
“砰！砰！砰！”
拳拳到肉，雙方鼻青臉腫，卻仿佛感覺不到痛。
他們並未注意，在他們發生口角時，祠堂門口的護院與婆子，不知何時也扭打在一起。
鮮血從雙方的口鼻，以及身體的破口處噴出。
在那裂開的皮肉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生長。
“啪嗒。”
眾人打成一團之際，一隻仿佛浸泡在鮮血中的鞋子從祠堂中踏出。
一步一腳印，她所過之處，鮮血流淌，四處蔓延。
“嗤。”
第一個沾染到地上血液的人，臉上傷口綻開的皮肉中，忽然鑽出一朵花。
那花緩緩生長，仿佛吃掉了那人臉上的血肉，對方臉上頓時生出一大塊空缺。
“嗤。”
“嗤。”
“嗤。”
不斷有人沾染到血液，不斷有人身上生出花朵，大塊血肉空缺，屍體殘破不堪，倒地不起。
直至咽氣的前一刻，他們還在憤怒嘶吼。
文府的每一個角落，都在上演同樣的畫麵。
青雲苑。
文老爺在屋內焦躁地走來走去，也沒空去管床上那群瑟瑟發抖的鶯鶯燕燕。
“怎麼還不回來……”
文老爺心中愈發不安。
管家已經離開許久了，非但沒有回來傳訊，他甚至聽不見外頭的聲音，整個文府都好像陷入沉寂了。
“啪嗒。”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腳步聲。
“怎麼才回？！”
文老爺下意識以為是管家回了，不耐煩地吼了一聲，旋即又發現不對。
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每每響起，都帶著水聲。
仿佛穿鞋的人，踩在了水裡。
文老爺下意識看向大門。
半開的大門外，一片刺目的紅。
“嘩啦啦……”
鮮血從外湧出，蔓延地麵。
“啊！”
文老爺嚇得驚叫一聲，連連後退，跳到了床上。
他縮到角落，將那些鶯鶯燕燕推到身前，試圖用這些女子，為自己擋下災難。
女子們抱成一團，看向門外。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啪嗒。”
一隻浸滿鮮血的鞋子踏入門內。
緊接著，是一片衣角。
來者一身紅衣，整個人好似從水裡撈出來。
可定睛一看，才發現她並非穿著紅衣，而是一身孝服被血染紅了！
“鬼、鬼啊！”
有膽小些的女子驚叫一聲，卻被旁邊的女子迅速捂住了嘴。
“閉嘴！”
捂住她嘴的女子也是滿臉害怕，卻強裝凶狠：“你莫要刺激那家夥！若是被盯上，你……”
說到這裡，那女子不再繼續，而是忌憚地看了眼越來越近的人影。
對方烏發散披，看不清模樣。
可在女子望過去時，她好似察覺到了視線，忽然看了過來。
室內忽然有風拂過，女子臉上淩亂的長發被掀開些許，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以及……
皮肉翻卷的脖頸！
染紅她全身的鮮血，便是從那脖頸的傷口中洶湧而出，仿佛源源不斷，一直流淌。
“啊！”
文老爺看清了那張臉，嚇得尖叫：“高、高菲？！”
他不敢置信，平日裡溫婉柔弱的女兒，怎會變成這副惡鬼麵容！
文高飛不發一言，隻是一步步逼近大床。
擋在前麵的女子們抖成篩糠。
“撲通！”
忽然，先前捂著同伴嘴的女子跳下床，跪了下來，“我們不過是聽從吩咐，被派來此處辦事的，冤有頭債有主，求您放過我們這些可憐人，找真正害你的凶手吧！”
見她跪下，彆的女子立刻反應過來，也不怕地上流淌的鮮血，紛紛下床下跪，頭磕在了鮮血中，全然不顧身上的漂亮衣服變得狼狽。
“你、你們……你們放肆！”
文老爺沒料到這幫青樓女子竟會將自己推出去。
可看著越來越近的文高飛，他也嚇得跳下床，想要給文高飛下跪。
“啊！”
可剛觸碰到地上鮮血，文老爺仿佛渾身沒了力氣，“撲通”倒地。
他隻覺自己的骨頭都軟了。
不、不止骨頭，他覺得自己的骨頭、血肉，好像都成了一灘爛泥。
他的意識很清醒，卻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咕嚕嚕……”
地上的鮮血仿佛活了過來，將他托起。
文老爺隻覺自己就像一塊泥巴，被那宛如實質的鮮血揉捏，變成一個站立的泥人，被迫與文高飛烏發下漆黑的雙眸對視。
“高、高菲……咕……高……咕咕……”
文老爺想要呼喚文高飛的名字。
可當他開口時，他感覺自己的舌頭、牙齒，好似慢慢軟化，隨著他的動作，逐漸攪和在一起，一部分咽進了他的喉嚨裡，另一部分無法抑製的嘔了出來。
文老爺艱難地轉動眼珠，發現從自己的嘴巴裡，湧出了一大堆漆黑發臭的爛肉！
“陳光複，你的身體開不出魔鬼的花。”
忽然，文老爺——陳光複聽見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帶著譏諷：
“你披著人的皮，裡頭卻塞滿了連魔都嫌棄的汙濁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