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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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的神秘豪宅,沒人知道房主是誰。

彆墅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官方門牌,和府街特1號。

圍牆內景色被綠植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內裡乾坤,曾經有人試圖用無人機探秘,飛進去不久,直接被請到派出所。

南惜拍了拍腦袋,默念著忘掉忘掉,管他是誰,以後八成也不會再見。

足足半小時後,立在書房窗邊的男人才看見那抹靈動的影子,逃也似的竄出大門。

他難得勾唇輕笑。

桌上電話響,池靳予稍稍放低手中咖啡,按下免提鍵:“什麼事兒?”

對麵薄慎愣了下,笑出聲:“心情不錯?”

池靳予凝起神色,喝一口咖啡:“有嗎?”

“聽你說話這調兒,春風得意的。”薄慎說,“不知道還以為昨晚乾什麼去了。”

池靳予向來潔身自好,他絕不會聯想到女人。

池靳予沒閒心和他瞎扯:“有事兒說事兒。”

薄慎:“你這人真沒意思,兄弟找你嘮嘮還不行?”

“沒空嘮。”

薄慎早習慣他這樣,笑了笑,接著說:“魏亦銘回來了,晚上在京廈組局,讓我請你給個麵兒,純素的,打打牌,喝點兒小酒。”

池靳予放下杯子,蹙眉:“晚上飛柏林出差,下次吧。”

“行,少爺明天去港島見他姥,下次不知道哪次了。”薄慎嘖了聲,“比咱倆還忙。”

魏亦銘的母親是南惜的小姑,排行老四。

不過她嫁人早,兒子年紀和祁景之差不多。

這位根正苗紅的世家子弟,不從商不從政,偏要去北極搞科研,這些年忙得親戚朋友都不怎麼來往。

和薄慎池靳予是大學同學,說來也怪,不同專業,性格也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著的社交網,愣是保持聯係到現在。

薄慎覺得池靳予這家夥交朋友的標準難以捉摸,魏亦銘這層關係,雖然當初全靠他這個社牛主動,細想還是被池靳予攛掇的。不然他這滿身銅臭吃喝玩樂的性子,哪能交上科學家朋友。

掛電話前,池靳予囑托他:“把齊博士送的那套勘測儀給他帶過去,小心輕放。”

薄慎聲調都高了:“你那壓箱底兒的寶貝?”

“我用不著。”池靳予淡淡說,“還有事兒,先掛了。”

今天兩個視頻會議,時長都在三小時以上,加上中途休息時間,全部開完已經是下午。

餘沭陽和司機來接他,把去柏林的行李搬上車。

池靳予坐在後座,一邊攤著筆電看報表,一邊接池蒼山電話。

集團現在雖然全交給他,父親還是習慣性嘮叨,說了半天,沒幾句有用的。

人老了,思想跟不上時代的變化,早幾年集團差點折在池蒼山固執己見的陳舊經營模式,若不是他回國力挽狂瀾……

這事他不想居功,畢竟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把那對母子踩在腳下,翻不得身。

如今他還想要更多。

他沉默著聽,偶爾應聲,表示記在心上。

“爸,我到機場了。”他沉聲說著結束語,“您的意見我會好好考慮,回頭再聊。”

掛斷前,那頭清晰傳來田蕙雲尖細的嗓音:“老公,他們過來了,說還有二十分鐘……怎麼辦呀真要退婚?這昭明還在醫院呢……”

“一會兒態度好點兒,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池蒼山掐了電話。

航站樓的貴賓出入口空空蕩蕩,附近隻有這一輛車,視野開闊,遠景蒼翠。

穿製服的地勤人員拉著輛行李車出來。

餘沭陽剛打開後備箱,準備下行李的時候,忽然聽見後座磁沉如落泉的嗓音:“回老宅。”

他愣住。

“幫我換明早的機票。”池靳予下了命令,“彆磨蹭,上車。”

南惜是在車上才得知池昭明受傷住院的。

南俊良如今變著法兒享受,黃牌的邁巴赫s680普爾曼,後座被改造成一間奢華客廳。

l型轉角真皮沙發,南惜坐在最寬敞的角落,懶洋洋架著腿,看著電視,耳機裡傳來祁書艾的嗓音:“我那狗仔朋友說他傷挺重的,好像得在醫院躺半個月,哪個正義之士替天行道啊,真解恨。”

南惜笑:“警察沒給揪出來?”

“不知道啊,按理說應該有監控,聽說壞了,這時間點兒壞得邪乎。”祁書艾嘖了聲,“所以做人還是得光明磊落,不然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南惜從茶幾上拿了顆剝好的無籽葡萄,喂進嘴裡,心情甜美得很。

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是她人美心善,連老天都幫她。

昨晚聽說池蒼山回京城,南俊良連夜帶妻子從北海道回來,準備去池家提退婚。

這事兒還得他們主動,指望池蒼山,那家夥一準的拖字訣。

祁景之有公事,沒來,但父母和她一起來。

南惜印象中,池家長輩從來沒這麼熱絡過。池蒼山本就不苟言笑,隻對小兒子態度稍好些,和她並不算親厚。

至於田蕙雲,從來一副當家婆母的架勢,給她立規矩。

這次全然變了天。

一家三口被請進門,池蒼山和田蕙雲滿臉謙遜,甚至算得上諂媚。

池蒼山難得話多,大部分都是道歉,數落自己兒子不懂事。

田蕙雲負責倒茶,切水果,布置甜品,親力親為,連傭人都沒喚。

南俊良掃了眼桌上的東西,茶也不接,沒給她麵子,望向池蒼山言歸正傳:“池老兄,我叫你一句老兄,是看在你我往日情分。如果這事談不妥,以後也莫講情分了。”

“我就這麼個女兒,我們家有多寶貝,你也知道。我不怕得罪你,講句實話,本來也看不上你家仔,要不是我女兒鐘意,一早不會定下這婚事。”

“是是是,我知道昭明這孩子不扛事兒,可他對南惜是真心的啊,兩個孩子從那麼小就一塊玩兒,咱倆也是看著他們長大的,能走到一起,是多大的緣分。”池蒼山歎了一聲,“昭明是犯錯了,但他也知道錯了,答應以後絕不再犯。至於那個……我已經做主,圈兒裡徹底封殺,以後不會影響到他們。”

見南俊良神色並未緩和,池蒼山一拍大腿:“那渾蛋如果敢再犯,我親自打斷他的腿。這話我當著弟妹和南惜的麵兒,大家都有個見證,行不行?”

祁玥哼了聲,嗓音又脆又冷:“少來,狗改不了吃屎。”

長輩說話,沒有南惜插嘴的份,她乖覺坐著,竭力憋住笑。

池蒼山臉色僵了僵,但不能發作。

田蕙雲暗自咬著唇。

“我的來意電話裡已講清楚。”南俊良邊說,邊自然握住妻子的手,像在無聲表揚她的嬌縱,“退婚,沒得商量。”

一席話堵住了池蒼山準備好的說辭,他抿唇端茶,似在思考如何打破困局。

田蕙雲看了丈夫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南先生,您看這樣行不行?原定的聘禮,咱們家添上一棟碧璽灣彆墅,送給惜惜,就當賠禮了。”

南俊良皺眉,為她言行暴露的小家子氣。

但他作為男士,不好出口懟彆人太太。

祁玥默契地接過丈夫心裡話:“池太太,您覺著我缺錢嗎?我看是您缺心眼兒吧,家裡多擺幾個鏡子,沒事兒照照。”

祁玥早年也是個閨秀,舉止規矩本分,婚後被南俊良慣的,誰要得罪她,斷不會留情麵。

南惜一旦看誰不爽就帶上“您”字戳人肺管的陰陽怪調,還是跟她媽學的。

但即便這樣難聽的話,從祁小姐那浸潤了高雅雍容的口中說出來,也比田蕙雲矯揉造作的夾子音悅耳了不止一點半點。

南俊良就吃她這套,摟過妻子的肩,聲調軟下來:“bb啊,我們不是來吵架的。”

祁玥望著田蕙雲那張偽善的臉:“哼。”

南惜早就司空見慣,用手指摸著光滑細膩的美甲片,默默低頭吃狗糧。

田蕙雲見一招不通,索性紅了眼睛,滿臉委屈地拿著手絹擦:“我兒子也可憐啊,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頓,到現在還躺在醫院呢。醫生說肋骨折了三根,要養半個月才能下床。”

眼淚說來就來,哭得梨花帶雨,望向池蒼山:“老公,我們兒子命苦啊,他長這麼大就喜歡這一個姑娘,現在人事不省,還要被退婚……”

池蒼山被她哭得心煩,但也忍不住惻隱,低下聲請求:“老弟,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昭明現在人在醫院呢,也算是得報應了。我們家是真心想娶南惜,要不再緩一緩,等昭明恢複些,兩個孩子好好談談,把事兒說開。年輕人心氣兒大,沒準兒就是一時衝動,這麼好的姻緣斷了,以後追悔莫及啊。”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皮鞋踩踏青石板的聲音。

沉穩均勻,醇厚音色彰顯出鞋底的質感貴重。

不知為何,那一聲聲引得南惜心口晃蕩,有點失神。

直到那串聲音進到屋內。

木地板被壓出悶響,同樣的頻率,走向南惜側麵的單人沙發。

黑色鋥亮的手工皮鞋一塵不染,西褲腳整齊得像剛熨過,再往上,包裹著筆直修長的一雙腿,紮著白襯衫的勁瘦腰身,半隱在微動的西服衣擺中。

他腳步停下,衣擺也徐徐靜止。

垂在腿側的雙手骨骼勻稱,修長乾淨,連指甲蓋都是沒有瑕疵的圓潤形狀。

屬於男性的寬厚骨架,帶著無法忽略的天然壓製感,好像一旦被這雙手抓到,就再難以掙脫。

西裝顏色和那天在商場看見的差不多,款式用料和光澤度也類似,但不是同一套。

南惜不敢相信心底的預感,卻還是忍不住壓著心跳,抬起頭。

驀然撞入一片熟悉的棕色海洋。

對方目光卻沒有過多停留,隻淺淡一眼,算打招呼。

南俊良疑問的嗓音讓她稍稍回神:“這位是?”

池蒼山不料他回來,驚訝之餘有點僵硬:“我大兒子,靳予。”

池靳予不住家裡,甚至很少回這個家,南俊良印象中的他還是十多歲,出國以前。

南惜更不認識他。

這位向來深居簡出,即便她從小和池昭明交好,也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大哥。更因為池昭明口中的輕蔑和貶低,對他沒有興趣。

回國接手集團之後,不參加任何媒體活動,也不允許媒體上出現他的私人信息,可謂隱藏得滴水不漏。

直到池靳予在她側麵沙發坐下,南惜腦袋裡還一片淩亂。

昨晚她喝醉酒肆意調戲,又親又啃又撒潑,最後還蠻不講理強摟了一夜的,竟然是從未露麵的池家大少爺,差點成為她大伯哥的男人?

和府街那套彆墅誰都不知道主人身份,但如果是他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似乎也隻能是他。

就像上學時不會解的難題,看過標準答案之後,才發現每一個步驟都合情合理。

在南惜嗡嗡作響的小世界外,池靳予禮貌地和南俊良夫婦打招呼,並親手為他們換茶。

田蕙雲泡的茶他們沒碰過,早涼了。

田蕙雲雖然討厭池靳予的存在,但如今家裡他掌權,連池蒼山都要聽他幾分。於是忍著心中不忿,上前請求:“靳予啊,你快幫幫忙,南家說什麼都要和你弟弟退婚。”

她眼角還有哭過的紅暈,這會兒又演上了,吸著鼻子泫然欲泣:“你弟弟命苦,我也沒用,這個家就指望你了。”

池靳予掃她一眼,目光並沒有溫度,但自小浸潤的涵養讓他言語保持起碼的尊敬:“您言重。”

說完,朝南家夫婦稍微側過,嗓音低醇輕緩,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叔叔,阿姨,現下京城的形勢您二位都清楚,我們兩家多年以來同氣連枝,不可否認是最好的選擇。”

他話說一半,留一半。如果不能同氣連枝,就很可能兩敗俱傷。

一山不容二虎,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何況他與祁景之本就進軍著同一新興行業,分著同一塊蛋糕,兩人表麵相安無事,背地裡早就暗潮洶湧,逮著機會給對方使絆子。

道理都懂,所以南俊良臉色不怎麼好。

池靳予半句不提池昭明,比池蒼山精明銳利得多。

他不說廢話,句句是重點,因為走到這步,兩人感情怎樣已經不重要了。

能牽製彼此的隻有利益。

祁玥聞言冷笑了聲:“傳言大少爺是個明事理,懂分寸的,沒想到自家兄弟乾出這等醜事兒,也要昧著良心為他遮醜,見識了。”

“阿姨說笑。”池靳予淡然勾著唇,沒脾氣似的。半點不介意她的態度,依舊溫遜有禮,“舍弟犯錯不容原諒,更何況是這種彌天大錯,他也沒臉再求娶令嬡。這件事我做主,罷了。”

說完看了眼池蒼山,假意征求認可:“父親,您覺得呢?”

池蒼山撇開眼,歎了口氣:“依你。”

田蕙雲整個人瞬間垮下,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家老公。嘴唇顫抖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池蒼山朝傭人使了個眼色,讓扶她下去休息。

祁玥被他繞得有點懵:“大少爺,這是何意?”

西湖龍井泡到正好,池靳予看一眼清澄的茶色,倒出三杯,穩穩端到桌麵上。

也是今晚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望向南惜。

“我希望和南小姐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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