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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自大門入了任府,府外看不出,但府內已遍處妝點上了,房簷廊下,紅綢高掛,來來往往的下人臉上也滿是喜色。
短短幾日,任府中就不見洪災後的狼藉。任蘭昭早早得了任蘭嘉今日要回府的消息,用完早膳便候在花廳等她。
任蘭嘉剛下馬車,任蘭昭就迎了出來。這些時日,她和任蘭嘉越處越好,絲毫沒有當初任蘭嘉剛回府的醋勁。
“二姐姐,你可來了。你的婚服昨日便送到了,聽說好看極了。快,咱們去試試。這是祖母交代我的,祖母說讓你彆去請安了,先試試婚服合不合身,哪裡不合適,宮中的繡娘也能儘快改好。”
手剛環上,任蘭昭就拖拽著任蘭嘉往內院走去。一路下人朝她們行禮,任蘭昭也是敷衍以對,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婚服就鋪在任蘭嘉的床榻上,降色嫁衣鋪開,嫁衣上的對襟,披帛用青色綢緞所製,上頭用金線為底繡著百鳳紋樣,配以千顆小東珠點綴。放在婚服一側的便是鳳冠,上頭用鳳凰含珠,雙蝙蝠,仙鶴等諸多寓意美好的製樣打底,再鑲嵌了數目眾多的紅藍寶石和明珠。
婚服和鳳冠任蘭昭也是頭一回見到,她眼睛放光。
“二姐姐,你快試試。”
宮中的繡娘隨著婚服一道出的宮,靜靜立在房中。
“郡主先試試,若是哪不合身奴婢們改改。”
身量尺寸都是繡娘親自到長公主府量的,尋常不會出差錯。侍女們伺候任蘭嘉脫去外袍,再將婚服穿上身,還沒裝扮,更沒戴鳳冠。任蘭昭就嘖嘖誇讚。
“好看極了,母親說大婚這日是女子一輩子最美的時候,我還不信呢。二姐姐還沒妝點,就如此美,大婚那日隻怕更美了。”
繡娘圍在任蘭嘉身側看婚服是否合身。任蘭昭嘴巴不停,一直誇。身為府中年紀最小的女郎,任蘭昭自小就嘴甜,眼下她存了心思誇人,那讚美之詞必不重樣。任蘭嘉的唇角也露出笑意。
婚服大體都合身,隻有細微處還需再改改。脫下婚服,繡娘捧著婚服退下,鋪在床上的鳳冠和飾品慧心則帶著侍女們收起。
大婚前一日,是新娘子添妝,女方派人去男方家中鋪妝的日子。一早,素念就帶著一眾侍女還有一隊侍衛帶著一車隊的箱籠先去了攝政王府。
任蘭宜則是帶著魏棕回了府,她的肚子顯懷,人也變得豐盈了一些。魏棕寸步不離扶著她進的府,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她摔倒的模樣。
將任蘭宜送到老太太房中,後院之地,魏棕不好多逗留,隻叮囑了幾句任蘭宜身旁的侍女便走了。
自廣陽侯府次子出事,任蘭宜匆匆回府,任老太太也是頭一回見到大孫女。她還是掛心孫女的事:
“如今在府中如何?那婦人可有再為難你?”
任蘭宜搖頭:“有二妹妹送來的嬤嬤在,她不敢如何。況且還有魏棕在,他和公爹說本不讓我再去請安了,但孫女不想讓外人途生閒話,說他不孝繼母,孫女不敬婆母。因此每日去坐坐就走了。如今小叔子沒了,她心情不順,有時說話難聽些。孫女也隻當聽不著。”
任老太太點頭:“這般也好。不過身子重後,便不要再去了。旁人家都如此,也不會說你什麼。”
任蘭宜應下:“孫女知道了。”
任蘭宜今日來是為了給任蘭嘉添妝,今夜會住在任府,任蘭太太也不再留她。
“去吧,昭兒也在嘉兒院子裡呢。這丫頭,自從嘉兒回來送了她許多飾品衣裳,就天天一口一個二姐姐,粘著嘉兒不放了。”
任蘭宜捂嘴一笑:“這不正合您的意嗎。”
任老太太揮揮手:“去吧去吧。”
到任蘭嘉院子中時,院中不隻是任蘭昭在,溫聞煙和薑澄也在。二人和任蘭宜雖不是一同長大的,但同在上京城,如今也都嫁人,在宴席上也見過幾回。
見到任蘭宜來,坐在任蘭嘉身側的溫聞煙起身。
“宜姐姐,你來了。坐這吧。”
侍女扶著任蘭宜過去,任蘭宜對給她讓座的溫聞煙笑笑。
坐下時,任蘭宜一眼就發現了任蘭嘉的不同。膚色亮白,白嫩得都可以掐出水來,身上更是散著隱隱香氣。同是大婚過的人,任蘭宜笑道:
“二妹妹這幾日被嬤嬤折騰得不輕吧。”
在坐的除了任蘭昭,都心領神會,齊齊捂嘴笑了。任蘭嘉無奈道:“大姐姐可彆再打趣我了。”
自到了任府,每日都是泡池,抹香脂,嬤嬤們圍著她可以折騰她一日。
任蘭昭不明狀況,一臉疑惑。
任蘭宜招招手,她的侍女捧著幾個匣子上前。
“這是我給你的添妝禮。物件沒有多珍貴,但都是母親當初給我的嫁妝。隻盼望二妹妹可以和二妹夫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任蘭嘉沒有當著眾人麵打開,而是讓慧心收下放進來房裡。
“多謝大姐姐。”
薑澄和溫聞煙沒有久留,送完禮坐了一會便回了府。
這一日,任府格外熱鬨,都是各府來添妝的人。直到晚間,才漸漸清淨下來。
夜間,任府女眷齊聚在任蘭嘉院中,眾人敘著話,任老太太拉著任蘭嘉進了裡屋。
任蘭昭疑惑:“祖母拉二姐姐偷偷說什麼,還要進裡屋呢?”
任大夫人,任三夫人和任蘭宜都笑出了聲。
“等你成婚便知道了。”
任蘭宜打趣道
進了裡屋,任老太太手中捧著一個匣子,把匣子放桌上後,拉著任蘭嘉坐下。
匣子雕工精美,通體扁平狀。任蘭嘉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她猜到匣子中放的是何物了。
任老太太抬手摸了摸任蘭嘉的臉龐,再牽住她的手放在手心中,任老太太眼眶中漸漸蓄淚。
“你出生時,祖母是頭一個抱你的。那麼小小一個,祖母抱你你就不哭了。昭兒總吃醋祖母對你好,在祖母心中,祖母確實偏疼你一些。因為你幼時總愛粘著祖母,除了你母親,隻要祖母。你父親都不讓抱。祖母那時就想啊,要把咱嘉兒捧在手心,好好疼著,再尋個好夫婿,讓他替祖母好好疼你。
隻是,祖母到底沒能如願,讓你年紀小小便生了青燈古佛之心。祖母寫了那麼多信去雲留山,就是想讓你改了心意下山來。可這兩年陳朝在朝堂上手段頗狠,祖母就有些猶豫,祖母不知是該讓你留在山上,還是下山來嫁他。他不是個會疼人的主,偏你那父親給你定了這麼一門親事。
你母親父親都已不在,我和你祖父說,總得再努力多活幾年,給咱嘉兒撐腰。遇到宜兒的事後我才覺著自己無能。後見你能給你大姐姐撐腰,祖母又欣慰許多。
嫁過去,你便是攝政王妃。祖母不擔心外人欺負你,隻是和夫君相處,總得用著心思。你禮佛多年,性子難免淡些。但祖母也不期望你學其他女子一般以夫為天,萬事忍讓。你有著皇家血脈,母親乃嫡長公主。當今聖上的命還是你母親救下的。所以受了委屈,儘可歸家。任府是你家,永遠都是。”
任老太太自己溫靜賢淑了一輩子,養在身邊的大孫女最像她。萬事以名聲為前準,在夫家事事恭順,才受了這麼多委屈。但好在有個疼她的好夫君。小孫女,自幼被寵大,氣性不小。往後還得怕她欺負夫君。
隻有這二孫女,明明身份最尊貴,脾氣卻難得的好的。不爭不搶,不驕不躁。隻有對著二孫女,任老太太才能說出了讓她不用忍讓夫君,儘可歸家的話。
任老太太也知道還未大婚,就說讓二孫女不順心就歸家的話不吉利。但她還是得說。
任老太太熱淚盈眶,任蘭嘉也雙眼泛紅。
“祖母,放心吧。孫女不會委屈自己。”
任老太太隻以為孫女在寬慰她,卻不知自己孫女真是不會委屈自己。
任蘭嘉掏出帕子幫任老太太拭去眼淚,哄了任老太太半晌,任老太太才重露笑意。
說完貼心話,任老太太才打開匣子,匣子裡是一本本冊子。任老太太也沒翻開。
“等我們都走了,你看看。這本該是你母親要教導你的,祖母呢。知道你害羞,其實不看也罷,攝政王府那頭總也是備了給他們主子看的。”
冊子封麵的圖就已然非常露骨,任蘭嘉赤著臉把匣子闔上。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明日你還得早起梳妝。早些睡。”
任蘭嘉扶著任老太太出去,兩人都紅著眼,一眾人也清楚大概她們在裡頭都哭了。最活潑的任蘭昭也沉默了。
“好了,都回去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你們再去看看,府中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沒。明日可不能出一點差錯。還有宜兒,懷著身子快些回去。昭兒,扶我回院子。”
任老太太一番話把所有人都支開了,幾人知道任蘭嘉需要休息,便跟著任老太太一道離開了。
熱鬨的院子又陷入寂靜,任蘭嘉回房,今夜嬤嬤沒有再折騰她。院中的燈今夜得徹夜亮著,回到房中,在燭光下,任蘭嘉打開了匣子,將匣子中的冊子拿出翻開。冊子中交纏的男女映入眼簾,各式各樣,栩栩如生。隻翻了兩頁,任蘭嘉就放下了。
佛經中講yin欲,是唯一能滿足六根之欲。
而她,隻對著他,才會六根不淨。
放下冊子,任蘭嘉去沐浴,出浴後,回到房中,一個高大身影站在房中。看到她出來,對她微微一笑。
“郡主。”
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紀,麵龐成熟。
“你回來了。”
“嗯,郡主出嫁,怎能不回。這次回來便不走了。觀南在京中舒坦了這麼些年,總得換他出去奔波奔波了。”
男子聲音渾厚,身型寬厚,讓人有著濃重的安全感。
任蘭嘉怔怔看著他,渾身散發一種一觸就會碎掉的脆弱感。
“觀海,母親不要我,父親不要我。如今吳悠也隻要觀南,不要我。
那熟悉的脆弱感讓男子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氣。
吳悠,他怎麼敢這麼刺激她。
壓住心中怒氣,他走到任蘭嘉麵前,張手將她環進懷中。抬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郡主不是還有我嗎?明日出嫁,身側就會多了個陪你度過一生的夫君。怎會沒人要你呢。”
寬厚的胸膛一如既往,任蘭嘉難掩心中酸澀,嗡聲道:
“如果他也不要我怎麼辦?”
男子眼眸一沉:“那就如郡主所願,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