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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衛抓了安王次子一事很快就在上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隻是議論兩句就拋之腦後。世家們卻是各有心思。內閣眾臣更是齊聚在上書房內。
眾臣爭論不休,爭的就是該如何處置趙泰佑,有主張立即斬首示眾的,也有主張對其嚴刑拷打逼問出安王下落的。各人各執一詞,吵得才十歲的明豐帝頭疼,他偷偷給自己的舅舅遞了求救的眼神。陳朝斂眉:
“各位大人爭論不出結果,先回府吧。這事聖上自有考量。”
才十歲的明豐帝能有什麼考量,最後做決定的還是他陳朝。各大臣雖知道,但又不能點破。看著上座的明豐帝對陳朝全然信任的模樣,隻能歎口氣,都退下了。
“舅舅,我能見見他嗎?”
叛亂之時,明豐帝才五歲。五年過去,父皇的模樣都已模糊了,但他永遠記得那一夜的血光衝天,還有皇姑祖母擋在自己麵前濺出來的血。
陳朝沉思片刻,沒有直接拒絕,隻是說過幾日吧。
獄中的趙泰佑蘇醒後,似乎就瘋了。身子動彈不得,一直拿頭磕地試圖自戕。太醫看過他的手腳,再無康複的可能,對他動手的人沒有留絲毫餘地。
趙泰佑的瘋魔樣子,陳朝暫時還不想讓明豐帝看到。正月初一抓到趙泰佑的那一日,陳朝就進宮見了太後,同她說了趙泰佑的情形。太後聽聞後眼中含淚笑著說了一句:“都是報應,真解氣。”
趙泰佑已然是個瘋魔廢人,在他那是得不到什麼消息了。隻能把他當靶子,來引一引安王的人了。
趙泰佑該殺,但得留到最合適的時機。
突然出現的安王次子擾了朝廷百官的心,後宅夫人們卻不受影響,各府照常大擺宴席,宴請賓客。各府宴請的帖子不約而同都送給了任府一份。任家閉門,後宅不參加宴席已有多年,這是各家都知道的事。這帖子如今遞到任府自然是遞給剛歸京的順平郡主的。
帖子摞了厚厚一疊,外人卻不知宴請的對象如今並不住在任府,發出去的帖子自然也就沒有了回應。
“帖子都發出去了嗎?”
任老太太問。
“母親,都發出去了。”
任府閉門謝客多年,如今順平郡主剛回京,這任家就一反往常低調做派大擺宴席,收到請帖的各家也有些驚訝。
消息傳到了宮中,太後叫來了陳朝。
“再過半月就是任老太太壽宴了,你陪母親去賀個壽。”
陳朝蹙眉:“我最近事忙,抽不開身。”
太後被氣笑了。
“再天大的事,也給我放到一旁。我是讓你去送禮的嗎?讓你去見人的。蘭嘉馬上就十七生辰了,你也不小了。母親縱著你,怕你,隨你胡鬨。但我不會。見了蘭嘉,收起你那攝政王的德行做派。任老太太壽宴後,我會召蘭嘉進宮,但凡她對你有一絲疑慮或不滿,我就取消你們的婚約,給她另尋婚事。至於你,就孤老一輩子得了。”
先帝去後,太後就退居深宮修身養性,但每次見到自己弟弟,就會被激出原本將門虎女的性子。
陳朝雖不在意娶誰,也多年未曾見過任蘭嘉,但他的性情和地位怎麼能容忍自己定親多年的未婚妻另嫁他人。不管任蘭嘉如今是何模樣,是何脾性,但是他未婚妻這一點未變。陳朝擰著眉答:
“知道了。”
任蘭嘉回京後大多日子還是住在長公主府,隻是隔兩日會去任府給任老太太請安。任老太太想留她在任府住,但也知道任府的吃穿用度還有服侍的下人都不如長公主府精細。
任蘭嘉每日清閒,她身旁隨侍的侍女日子就沒那麼舒坦了。這幾年在雲留山上,任蘭嘉不曾約束她們,眾人規矩鬆散了不少,吳悠發覺後,罰了她們手板後將她們又送去教養嬤嬤那重學規矩。
長公主府的教養嬤嬤是宮裡的尚宮局出來的,為人嚴苛。侍女們去教養嬤嬤那走了一遭隻有慧心讓教養嬤嬤滿意點了頭,放她走了。
“郡主,過幾日就是老太太壽辰了,我們備什麼禮?”
任蘭嘉正在專注抄佛經:“吳悠會準備的。”
***
積雪消融,寒冰化去,春風撫來。
很快就到了任老太太的壽辰,任蘭嘉提前一夜住回了任府。第二日日光未現,全府就開始為今日的宴席做準備。
今日宴席上京城中所有的名門望族,勳貴世家,清流門第都會來,在上京城中也是難得一見的盛景。任大夫人雖沒提,但任蘭嘉還是讓吳悠從長公主府抽調了人手來幫襯,多了長公主府的下人,任大夫人鬆快了許多。從前廳迎客到後宅待客任府上上下下都井然有序。
任大夫人和任三夫人負責招待後宅夫人,閨閣女郎則由任蘭昭在接待,她如今十四了,也是時候相看夫家了。任老太太有意讓她在眾人麵前多露露臉。
而任蘭嘉今日隻需要伴在任老太太左右做一個吉祥物即可。來拜見任老太太的後宅夫人還有各家女郎都在偷偷打量她。
有和任蘭昭相熟的女郎湊到她身邊和她低語:“蘭昭,那就是你的二姐姐順平郡主嗎?瞧著性子好好,人長的也美。”
聽到此話的任蘭昭癟癟嘴,她雖有時會嫉妒任蘭嘉搶了祖母的寵愛,但也不得不說任蘭嘉作為一個姐姐並無什麼錯處。和她說話一貫溫聲細語,對她也大方。有時候她耍耍小性子,任蘭嘉也就一笑而過,也不和她計較。
“我家二姐姐,那自然是美的。”
同為任家女郎,祖母壽宴這種大事任蘭宜本也該回娘家幫忙,可她不僅沒早到,到的還比其他夫人都遲些。
“老夫人,不好意思,家中小兒病了,耽擱了一會來遲了些,您彆見怪啊。”
在大多數賓客都到了後任蘭宜才跟在一個身著華服的婦人後進來,婦人剛進門就和任老太太請罪。任蘭宜站在她身後對著自家祖母歉意一笑。
婦人年紀不大,看著比任三夫人還年輕。任蘭嘉猜到這是自家大姐夫的繼母,後續弦的廣陽侯夫人。
進來就先請罪了,任老太太也不好說什麼。
“怎會怪罪,來了就好。”
廣陽侯夫人拿著帕子捂嘴一笑:“許久不見老夫人,老夫人精神奕奕。想來定然可以長命百歲,福壽綿綿。”
廣陽侯夫人嘴皮子功夫不淺,說的任老太太對她心底再有意見也露了笑臉。廣陽侯夫人眸子一轉,就轉到了任老太太身旁的任蘭嘉身上。
“這就是順平郡主吧。長得真美。看著和老夫人有幾分相似。”
一句話,奉承了兩人。
任蘭嘉頷首:“魏夫人。”
來賀壽的人源源不斷,廣陽侯夫人也沒久站,就隨著任大夫人入席了。
“陳國夫人,攝政王前來賀壽……”
坐在正廳的眾人隻聽門外下人朗聲傳報。
“攝政王居然來了?”
男子都是在前院由任大老爺和任三老爺接待,後宅進來的都是女眷,沒想到攝政王不僅來了,還親自進後宅賀壽。一眾人都將眼神放到了任老太太身側的少女身上。
攝政王此番來,隻怕是為了這順平郡主吧。
聽到下人傳報,任蘭嘉也抬起眼眸。嘈雜人群中一身型高大的男子攙著一慈眉善目的中年夫人款款而來。本嘈雜的院中也漸漸安靜下來,男人五官俊朗,氣勢淩厲,眼神更是攝人,閨閣女郎哪見過這樣的外男,紛紛紅了臉龐。
原來攝政王長這模樣。
時隔五年,終於再見到他了。
男人寒著臉,臉上並無太多笑意。似是察覺到任蘭嘉的視線,抬眸看來。
砰砰!
心猛烈跳動了兩下,任蘭嘉勾起唇角。
任老太太身側那張噙著笑的臉在陳朝腦海裡和當年那個坐在血泊中無聲無淚但滿臉絕望的臉重合。
這就是他的未婚妻,順平郡主。
當年還稚氣未脫的小女郎全然變了模樣。
陳國夫人是太後和攝政王的親母,幼帝的親外祖。更是她孫女未來的婆婆。任老太太自然不可能安坐著等她上前,急忙起身去迎。
“老大媳婦,怎麼回事,陳國夫人到了也不早些說,我該去外頭迎迎的。”
任老太太看似是責怪任大夫人,但笑容滿麵,一看就是高興著呢。
陳國夫人走到任老太太麵前,握住了她的手。
“老夫人,都是一家人,講究什麼虛禮。今日您是壽星,合該好好安坐著等我們來賀壽就行了。”
陳國夫人一番話出口,眾人神情迥異。
還沒成婚,就開始認親了。看來這門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去年順平郡主及笄,沒有回京成婚,就有人在猜測,這門婚事還能不能成。有懷了彆樣心思的後宅夫人,開始帶著自家女兒頻頻在陳國夫人麵前露麵。結果,順平郡主回京了。
任老太太樂嗬嗬,陳國夫人身側的陳朝也順聲道:
“陳朝見過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任蘭嘉離他也就幾尺距離。他說話時,低沉的聲音就猶如在任蘭嘉耳側一般,任蘭嘉還能聞到他身上熏的香。
任老太太看了一眼這如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麵色複雜。陳朝自稱姓名給她祝壽,而不是自稱本王,那就是持小輩之禮。任老太太正了正神色,一笑。
“來來來,站著多累,進去坐。都說是一家人了,就彆拘禮,今日若有招待不周的。也彆見怪啊。”
陳國夫人自是依著任老太太,陳朝則鬆開了摻著陳國夫人的手。
“老夫人,母親。我就不進去了,我去外院拜見老太爺。”
“行,去吧。”
陳朝走了,陳國夫人這將眼神放到了任老太太身側的少女身上。
“這是嘉兒吧。”
見陳國夫人把眼神落在自家孫女身上,任老太太拍了拍任蘭嘉攙扶她的手。
“是啊,嘉兒,快見過陳國夫人。”
任蘭嘉鬆開手,朝陳國夫人行了個全禮。
“蘭嘉見過夫人。”
任老太太眯了眯眼。
“陳國夫人第一次來府裡,還不太熟悉。嘉兒,你替祖母陪著她。”
“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