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重定星辰之序
第847章 重定星辰之序
“諸位道友所慮,無非是魔念侵染而不自知。”敖丙摘過那二十四顆定海珠,伸手一分,二十四顆定海珠,便是六六一組,分列於四方。
定海珠上,水光瀲灩,倒影星辰。
那諸多的星君們,將目光落到那定海珠上,便似乎是看到了定海珠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倒影一般。
光芒的映照之間,尋常的星君,還不曾察覺到什麼,但那些星宿——尤其是南方,北方,西方的那些星宿,以及星君當中所蟄伏的那一部分的大羅之化身,卻都是不約而同的,瞳孔猛然一縮。
光流之下,二十四顆定海神珠,分於四方——而他們,便清清楚楚在那分開來的定海神珠之上,察覺到了四方星象的映照。
不僅僅隻是東極之青龍。
而是西方群星,南方群星,北方群星,這星河當中,與東極青龍相對的三極,都有意象在那定海神珠的映照當中顯化。
青龍顯化,得道照於東,以東極之群星,化青龍之星象,以此作為得道之憑依——天地之間,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青龍能落於星辰之間,隻是一種巧合。
隻是他的真身青龍,剛好就和星辰的某種意象相對,於是他得道的時候,便自然而然的,引動了這意象——東極之青龍,和司法大天君不一樣。
後者是能力,而前者,隻是運氣——所以,這天地之間,也有人野心勃勃的,試圖從青龍處,奪取那星象的權柄,以自身的存在,統合星辰,更進一步。
這般的想法,在大羅的群體當中,尤其出挑——畢竟,那些大羅,絕大多數的,都經曆過巫妖的時代,也都見證過那星辰當中所隱藏的恐怖力量,也都曾經試圖去謀取那恐怖的力量。
以化身列於星辰之間,成就星君,便是那些大羅們謀取星辰力量的一種嘗試——奈何,在青龍顯化之前,他們的嘗試,他們在星辰之上的進境,便也止步於星宿,距離統攝星辰,還有著無比遙遠的距離。
在青龍顯化之前,這星辰的體係,從星君而起的道路,幾乎是已經被認為是一種錯誤的道路。
總之,在青龍星象顯化過後,青龍的權柄,便可謂是異常的誘人。
可此時……
看著那散開來,便自然而然的,和四方之星辰都有所映照的定海神珠——察覺到這一點的人,無論是那些星宿,還是那些大羅之化身,都在頃刻間明悟了一件事。
青龍化作星象,合於東極,那並非是一種巧合。
敖丙能有此成就,也並非隻是運氣——不是敖丙運氣好和青龍星象有所感應。
而是敖丙對於天地星辰的認知,對於星辰之道的把握,本來就應和了星辰的本質。
於是,其得道時,他對星辰的認知,落於天地,然後星辰有感,這才隨著其對星辰的認知,而顯化出了青龍之象。
是青龍之象因他而生,而非是他機緣巧合的,和青龍之象相對。
那定海神珠當中,不經意之間所彰顯出來的,和青龍相對的其他三極之星象,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其他的道友,或在籌謀南北之極,或有謀奪青龍之心。”
“但誰能想到,南北之極,也早就在青龍的框架之下?”
“真是,好一個青龍!”
那些大羅的化身們,心頭感慨——隻是借由那定海神珠當中所顯現出來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之氣象,這些大羅們的化身,便已經是對那星象的變化,有所把握,甚至,已經是隱隱的看到了那其中的道路。
“還有這定海神珠,這明明是水域之至寶,怎麼落入了星空當中,竟真的能夠映照形成,令天地星辰,四方四象,都有所寄托?”
在他們的思慮之間,敖丙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
散開的定海神珠,也隨著敖丙的言語,而緩緩的融化,最後在這星河當中,化作四方清池。
然後,敖丙再伸手一捏,將星光捏成一個杯子,從那方池當中,盛出一杯清光。
“此清光,乃先天靈寶合於星辰而出,以水而照天,以天而見我,有照心之妙。”
“諸位道友持此杯光踏進南海,便可借此杯光,攬閱自身之心念。”
“若心念明澈,則杯中之清光,亦是明澈。”
“反之,若是杯中清光,由清而濁,便意味著,諸位道友的心念,為魔念所染,須得在杯光徹底渾濁之前,脫離南海而回轉星空,於星空之間,借日月之光洗滌魔念。”
敖丙說著,將手中的杯光,往旁邊的星君處遞過去,那些星君們,便也是接過這杯光,相互‘傳閱’,杯中的瑩瑩清光,便也在那些星君們的手上,顯化出不同的清濁之象來。
“天君之神通,當真是不可思議。”傳閱過後,這些星君們,便已經知曉了敖丙這手段的原理——那是以杯光為鏡,映照諸位星君們心頭的星空。
而這些星君們,作為星君,他們的心念變化,自然也會在星辰之上有所顯化——當他們被魔念侵染時,他們的心念變化,就會反過來,和星辰本身的運轉,有所衝突。
這種衝突,極其的細微,細微到就算是太乙,都看不出來。
但這魔念的源頭,在於南海,在於南海那混亂的星辰——當這些星君們被魔念影響時,自然便會不自覺的,去參照南海那混亂的星辰之序。
而他們所參照的星辰之序,和這先天靈寶所映照的星辰之序,一旦有所不同,那就彼此碰撞——於是,這明澈的杯光,便顯化出渾濁的姿態。
他們所參照的星辰之序和先天靈寶所映照的星辰之序,彼此之間的差距越大,那碰撞,就越明顯,這杯光,自然也就越發的明澈。
這樣的手段,說難也不算難,可縱觀天地,大羅之下能做到這一點的,便唯有敖丙一人而已。
大羅之下,也唯有他這位掌青龍之象,能‘俯瞰’星辰之全局的天君,方才能將星辰的全局,映照至先天靈寶當中化作杯光,使得那些星君們,能借全局,照見自己的一隅。
同樣的,有此杯光相照,那縱然是他們在南海當中,一無所得——可借助這杯光所見到的,那零星之全局,就已經足以讓那些星君們,有所參悟了。
若是在這杯光之外,他們還能在南海當中有所得的話,那就更是驚喜……
“能統攝星辰,俯瞰諸星之全局——縱然無關那東極之天柱,這青龍之象的發展,必定有成就道果的潛力。”
“而在青龍之外,是那朱禽之象,還是那白獸之象,以及那玄水之象,也都和青龍等同比肩。”
“這便又是四條能通往大羅的道路。”
“以天規為根本。”
“再見於東西南北四方天柱。”
“又有這東西南北四方之天象。”
“這已然是足足九顆道果了!”
“這便是前所未有,有聖人出的大世麼?”
這一刻,那些有化身落於星河當中的大羅們,神色都已經是近乎恍惚。
九顆能夠瓜熟蒂落的道果,九條通往大羅的道路啊!
自開天辟地以來,大羅,何曾有過如此輕易的時候?
縱然是龍鳳的時代,縱然是在巫妖的時代,縱然是在更加古老的,時空都還不曾穩定的時代,那大羅之道果,都是需要無數的人拿自己的性命去拚,是要無數的人,燃燒一切去拚,甚至於,會將那些已經摘取了道果的大羅,都牽連到一起來拚殺的!
而就算是如此,那些試圖摘取道果的人,以及那些被這道果之爭牽連進來的大羅們,都無法確定,那拚殺過後,最終燃儘的餘粹,能夠蘊養出那最為終極的道果。
更不要提,在巫妖過後,天地本源一點一點消耗殆儘的時代了……
可現在呢?
這一場天地大變的序幕,才剛剛拉開。
天規之道果,便已經有了雛形,即將瓜熟蒂落。
天規道果之外,又有四方四象之道果,幾乎是‘注定’能夠顯現……
這樣的大世……
思緒之間,越是思索,那些大羅們,便越發的心潮澎湃——澎湃的心緒之下,他們各自的腦海之間,諸多的念頭,也碰撞得更加的劇烈。
無數的念頭碰撞之間,他們便隱隱約約的,似乎要抓住這一場天地大變的脈絡一般。
“敢問天君,我等踏進南海過後,當如何行事?”鬼宿之主學著敖丙一般,以自身在星辰體係當中的權柄,凝練出一個玉杯,在向南的清池當中,舀出一杯清光,下一刻,他的心神,便已經是落入這清光當中,隨著清光當中所映照出來的星辰變化而變化。
鬼宿,本來就是朱雀星象之下的星宿之一,是南方星宿當中,最為靠近朱雀星象的星宿之一——如此,他雖然不是大羅,但卻已經和那些大羅一般,意識到了這對應東極青龍的南方之象的存在。
而作為星宿,他自然也有著更進一步的野望。
所以,在其他的星君們還在猶豫,還在思考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借助這清光的映照,開始參悟那星辰運轉之下,屬於整個體係的玄妙了。
不隻是鬼宿如此——其他的星宿們,也都是紛紛有此動作。
看著這些星宿們的舉動,那些還不曾察覺到杯光當中所映照四象的星君們,哪裡還不明白,雖然敖丙說著,那南海之行乃是一次機緣,可這杯光當中,卻又何嘗不是另外的一次機緣呢?
當下,越來越多的星君們,都隨著那些星宿們一般,取了星光熔煉為杯,從清池當中,舀出清光,潛心參悟。
“諸位道友們,能踏入南海,便已經是有所行了。”敖丙說著,“隻需得諸位道友們踏進南海,穩定星辰時,小心防備南海眷屬的襲殺便是了。”
“天君這話,可就小看我等了。”鬼宿之主亦是一笑。
“星君素來清貴,我輩星君也好,星宿也好,哪一個不是從爭鬥當中殺出來的呢?”
星君的源頭,起於妖族——那個時候,妖族占據天庭,無數的妖神們,盤踞於星辰之上,借助星辰當中的資源,和巫族相爭。
那戰爭當中,時不時的,都會有上了脾氣的妖神,直接抱著作為自身憑依的星辰,強行從星軌當中脫離,然後朝著大地砸過去——而今的星辰之所以介於虛實之間,就是因為巫妖之戰當中,妖族動不動就砸落星辰的手段,太過於頻繁。
為了穩定星辰的秩序,在巫妖過後,這星辰的存在,才是被那些聖人們聯手,按進了虛實之間。
如此,星辰當中,雖然依舊有著無比的玄妙,但想要再如同過往一般,將整個星辰當作武器,卻已經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巫妖過後的‘星辰隱沒’之變化。
天罡之神通,移星換鬥,其威能的恐怖之處,便在於其能強行的,將那星辰從虛實當中給扯出來,重新化作太古時代一般,真實無虛的姿態,將其化作武器一般和對手廝殺。
隻不過,在星辰隱沒過後,天地之間,已經是幾乎沒有人再能參悟這樣的神通了。
不過,就算星辰隱沒,但巫妖的時代,妖族的那些群星妖神們所鑄就出來的威風,傳說,卻並不曾因此而隱沒,星辰的權柄,也依舊是令眾生趨之若鶩——是以,在那過後,天地之間的練氣士們,對星辰權柄的爭奪,也依舊是極其的殘酷,極其的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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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下,星河當中的每一位星君,無論他們現在的姿態如何——但他們曾經,都能稱得上是一時之傑,蓋壓一方。
他們的星君之權柄,都不是得天地所賜,而是自己一刀一槍的殺出來的!
“南海當中,我等慮者,無非魔念滋生而已。”
“如今有此杯光,南海之局,我等又何所懼哉?”
“至於說天君口中的,南海之魔眷……我卻正想看看,千萬年過後,人間的後輩,他們的廝殺之能,還剩下幾分。”
“某且去也!”鬼宿之主大笑著,卷著那杯光,便徑直朝著南海而落,以‘砸落’一般的姿態,闖進南海的魔瘴當中。
鬼宿一動,其麾下的幾位星君,便亦是齊齊而動。
刹那,南海那錯亂的星辰當中,便立刻是又多出了一道錨點。
……
“果然有效。”星河當中,敖丙的化身散去,南海之內,敖丙亦是細細的感受著,那星辰之映照的變化。
——那變化,就正如敖丙的預料。
一個兩個的星君,乃至於星宿落入南海時,他們所形成的錨點,並不能將南海的星辰亂序給穩定住——以他們對星辰的理解,也隻能是是淪陷於這錯亂的星辰當中,在這混亂當中‘隨波逐流’。
但敖丙自身的存在,卻是一個例外。
雖然無力令這錯亂的星辰歸正,但他卻能夠看清星辰運轉之間的正確和謬誤。
於是,當青龍之下的七宿,也落入南海時,他自身的存在,便自然而然的,統合了那青龍之七宿,穩住了那七宿的運轉。
這整個南海當中,那錯亂的星辰體係當中,便如同是浩浩蕩蕩,汪洋恣意,來回不定的魔龍,無論是誰,都難以把握這魔龍的走向。
而那青龍七宿的穩定,便如同是在那魔龍肆意翻滾的時候,便突然有龐大無比的力量從天穹上落下來,按住了這魔龍的龍角一般。
這按下來的力量,和那整個魔龍的力量,相互碰撞,相互砥礪——於是,那力量的本身,固然是在這魔龍的衝擊之下,節節敗退,要被這魔龍給徹底的碾碎,要化作這魔龍體內不可捉摸的力量的一部分。
可同樣的,那魔龍在衝擊這力量的時候,其存在本身,便也同樣是在被這力量所影響。
他的血肉在震動,他的骨節在搖曳——那被按住的龍角,便似乎是要在這力量的宣泄之間,被徹底的折斷。
然而,這魔龍的存在,卻又是一個整體。
龍角一旦折斷,那魔龍的血肉,骨節,便都要崩潰……
這樣的情況下,那魔龍為了自身的存續,那魔龍所代表的體係,為了自身的存續,便也終於實在那按住龍角的力量之下,做出了那麼些許的改變。
“青龍七宿定矣!”南海的魔瘴之上,龐大無比的青龍睜開雙眼,吐出一口長氣,無邊的風雷,便自此而生。
那長氣和魔瘴的摩擦之間,整個南海,便都是一震。
原本,在長生魔瘴的漫卷之下,在那位長生魔祖的法度之下,所形成的一種獨特無比的,形如一體的混亂當中,亦是多出了一片無比明顯的不諧。
這一點不諧,就如同是一片玄水當中,突兀多出來的一團白土。
如同一個按著順序排過去的棋子當中,突然亂了幾枚。
如同一個本該完美的圓上,起點和終點,突然間錯開。
無論是誰,隻要立足於南海當中,都不需要怎麼靜心凝神,便都能輕而易舉的,注意到那一點不諧——然後,生出一種要將這不諧給抹去或者是將這不諧給調整過來,令其重新和整體如一的衝動。
南海當中,那些隻有本能而沒有智慧的長生眷屬,更是在第一時間,便是向著敖丙的所在而來。
“掌教,變了!”
“星象又變了!”
同樣的,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各處的宗派當中,借助靈寶感應星辰,試圖以此確定方向的道人們,便都有驚喜無比的生意呼喊出來。
那各種靈寶的感應之下,雖然南極,北極,西級等等方向,依舊是錯亂無比,在時刻不停的變化,甚至於彼此重合。
可那青龍七宿的所在,卻已經穩定。
指向此間的金針,穩穩不動。
而那些強者們,便也同樣是抬頭,看向這金針所指的方向。
他們所感應到的,那這整個南海都格格不入的不諧,便也同樣在那個方向!
“姑且便當那是東吧。”
“轉向,往東而行!”
……
“不對!”
“有問題!”
而在青龍七宿穩定的時候,東極群星,和七宿有所關聯的星君們,亦是紛紛而動。
剛剛落入南海是,雖然秉承穩定之誌,但在這南海當中,他們並不能分彆星空的正確和南海之謬誤——畢竟,無論是星空的星辰還是南海之星辰,都是完整的一個體係。
而作為一個體係,對體係的內部而言,這體係,便是正確的!
所以,這些落入南海的星君們,便也隻能隨波逐流,隨著南海的星序而動。
縱然這其間,有一部分的星君,能夠感知到天上的星序,但也受限於自身所能發揮的力量,完全無法和南海這錯亂的體係相抗衡……又或者,他們也無法分彆,自己當前所感應到的兩種星序,到底哪一種,才是正確的。
一直到青龍七宿穩定的時候,這些迷茫的,不知道哪一個是對,哪一個是錯的星君們,便終於是有了參照!
順著青龍七宿在這南海當中所造成的不諧,那屬於東極的星君,星宿們,便也依照著青龍七宿的所在,緩緩的調整著自身的存在,緩緩的梳理著南海的星序。
其他三個方向的星君們,亦是借助正在調整的東極之群星為參照,穩定著自身存在的錨點。
這過程之間,南極,西極,北極之群星,他們的秩序,便也一點一點的,向著敖丙的四象四方之秩序靠攏。
青龍七宿的存在,亦是不知不覺的,成為了東極群星的核心……
……
“這位司法大天君,好大的架子啊。”南海之內,敖丙帶著那些星君星宿們,梳理南海秩序的時候,在敖丙踏進南海的地方,便已經是有絕頂的太乙,持著大羅的符詔至此。
看著麵前那空蕩蕩的‘帥帳’,這幾位秉恒大羅意誌而來的太乙,神色都不怎麼好看。
在他們看來,就算是敖丙作為此間之主帥,就算是敖丙此時,在那南海當中撥動星序——可他們都來到了此間,敖丙卻連自己的念頭,都不曾顯現出一個,卻隻是讓那作為巡天使者的後卿來接待他們,這也實在是太過於倨傲,太過於無禮了。
而在這幾位太乙麵前,後卿的神色,同樣也顯得不怎麼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