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窺見未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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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窺見未來

第823章 窺見未來

大家都不是沒有見識的窮鄉僻壤之輩,自然能認得出來,麵前這鎖住北海的雨霧,便是那司法大天君催動風雨所化。

原本的北海,地廣人稀,破綻無數,縱然十三道宗落於此間,法度彌漫,但也絲毫阻擋不了眾人在北海的往來。

可此時,隨著雨霧的彌漫,這北海,很快就會化作一處沒有絲毫破綻的地方。

再加上那在一處又一處升起來的陣法,相互勾連。

這也即是說,這廣袤的北海之地,其防備,會越發的森然,而他們想要橫渡北海之近踏進北海深處,也會越發的艱難,越發的危險。

原本,在那一場大戰過後,那些孽仙邪神們,都一分為二。

一部分,果然的逃進北海深處。

另一部分,一是對那妖族的天地,有所懷疑,一是對這一場人道的戰爭,還抱有幻想,便依舊是躲進人間,試圖拖延。

然而,聞仲的大軍,正在北疆高歌猛進——反叛的七十二路諸侯,一個一個的被攻破,被押送到朝歌。

在這過程之間,聞仲赫然是不曾講究任何的顏麵,大軍過處,敢阻攔的,皆死!

試圖說情的仙道宗派,皆滅。

那些來投降的諸侯,也同樣是被毫不留情的捆綁起來,送往朝歌。

還有一些諸侯,直接將國人組織起來,攔在大軍的麵前,也都是被大軍毫不猶豫的碾碎。

一些孽仙邪神,將自己的性命,捆綁到諸多凡人身上,試圖以此阻攔那些練氣士——然而,還不等他們和練氣士們對上,被捆綁了性命的凡人,便已經是被大軍剿滅。

這就是人王的意誌,不和談,不妥協。

這樣的情況下,抱有幻想而留下來的人,便也知曉了時局,同樣想著躲進北海深處,躲進那遠離人道的地方——畢竟,就當前的架勢來看,人王及聞仲,不將人間蕩平,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彆說是豎起了反旗的七十二路諸侯了,便是那些沒有豎起反旗的,隻是和北海有所勾連的諸侯,也同樣逃不過清算。

這樣一來,那些還留在人間的,除卻極其少數,死也要死在人間的頑固之輩外,其他的孽仙邪神們,也都有了要逃亡北海的心思——畢竟,人間的局勢,屬實險惡,而且,那些凡人的大軍,也並不受天規所限,動起手來,更是肆無忌憚。

然而,就在那些要逃離的人,來到這北海之畔時,卻忽然看到,北海當中的雨水,自天而落,霧氣,自海而起,雨霧交接,合於一處……

於是,這些來到了北海之畔的,或是已經踏進了北海,但卻還不曾越過北海之近至於北海深處的那些孽仙邪神,頃刻之間便處於了一種退不好退,進亦是不好進的尷尬地步。

北海當中,有人在這雨霧環繞之間,對著那雨霧輕輕吹一口氣,霧氣卻是巍然不動——可一旦有法力的痕跡在其間顯現,那霧氣,立刻便是如同漣漪一般,往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霧氣當中所包含的,十三道宗的法度,亦是會在這漣漪當中顯現,以確認引動動靜的這人,是否是屬於北海的人——若不是,便立刻會有十三道宗的練氣士,或是歸附於他們的水族來此巡查。

同時,這般動靜,亦是會引動雲端上那些巡邏仙神的注意。

這般的封鎖,雖然不曾稱之為天羅地網,但也算少有破綻。

……

轟隆隆的雷聲,陡然炸響。

“又有道友隕落了。”雷聲當中,那些還停留於北海的,又或者是在北海之濱糾結的孽仙邪神們,都不由得唏噓,各自抬頭,看著那自穹天而落的,泛青的雷光。

那是有人在十三宗派的巡查之間漏了痕跡,然後被那巡天的神將們,駕馭雷霆齏滅。

雨霧在北海當中漫卷縈繞不過半個月,那自天上落下的雷光,便已經響起了四十多次——每一次,都意味著一個偷渡北海之人的隕落。

而那些隕落之人當中,有尋常仙道功體的,亦有太乙之輩。

“那位司法大天君,便當真容不得我等越過這北海之近麼?”

聽著那轟鳴的雷聲,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還不曾越過北海的孽仙邪神們,都是唏噓感慨,心頭,更是有諸多的惶恐茫然,齊齊而生。

那雨霧在這北海蔓延以來,天庭當中的仙神,便已經是不自覺的往這北海聚攏。

——相比於去那界空廝殺而言,在這北海當中,借助十三道宗的錨定,然後他們在天庭隔空出手,自然是更安全,姿態也更加的從容。

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是那北海的法度。

北海十三道宗,各有法度,而這法度,源自於他們的道統,源自於他們的門規,彼此之間,各不相容,那法度與法度之間,甚至是彼此衝突。

這樣的情況下,縱然十三道宗封鎖北海,可在十三道宗各自的疆域邊界,他們的法度,一旦接觸,便會彼此碰撞——所以,在這疆域邊界,是有那麼一部分‘無法之地’的。

從這無法之地而走,十三道宗,便是誰也察覺不到,誰也攔不住——這是那些孽仙邪神們原本的計劃!

多年的毫無底線的研究之下,那些孽仙邪神們,對於生靈和法度的認知,都遠遠的超出常人,隻要十三道宗敢於將彼此的法度靠攏,以壓縮那‘無法之地’的存在,他們也有充分的把握,混淆十三道宗的法度,引動那法度的相衝,使得十三道宗的法度崩壞,繼而使得十三道宗的封鎖崩潰。

然而,在那縈繞的雨霧之下,那在所有人的預料當中,彼此不容,彼此衝突的十三道宗的法度,竟是在緩緩的相互接納,相互融合。

原本,十三種法度,是在這北海當中,各自占據一片地域,涇渭分明。

可在那雨霧漫卷起來過後,那雨霧,便如同是能包容一切東西一般。

那涇渭分明的法度,竟是在這雨霧當中,緩緩的融化,緩緩的相合。

原本,一十三種法度,各種截斷一方的情況,便在這雨霧當中,化作混蒙一片,緩緩的在這雨霧當中暈開,然後在彼此的領域當中流動。

一十三種法度,便如同是遠山黛景,層層疊疊的,在這北海當中彌漫。

原本,那些橫渡北海的孽仙邪神們,隻需要躲避一種法度,隻需要不引發這一種法度的排斥,便能匿下自己的痕跡——可此時,這一十三種法度,在雨霧的彌散之間,擴散於北海時,那些孽仙邪神們,他們便需要同時麵對著一十三種法度的‘審視’。

而且,一旦動起手來,他們所受到的,便亦是這一十三種法度的壓製。

這樣的變化,彆說是這些孽仙邪神了,便是北海本土的十三個道宗,那十三位道主,都猝不及防。

他們的道統,立於此間的時間,以萬年為單位——在這過程之間,十三道宗所更換的道主,不下十任。

每一任的道主,都會因為那法度而憂擾,每一任的道主,也會去思考如何解決這種問題。

但,沒有任何人能有一個合適的辦法——法度要擴張,那就隻能侵奪其他道統的領域。

而這,便意味著戰爭。

可戰爭,卻又是這些道統們所竭力避免的東西。

可此時呢?

那以萬年為單位計算的努力,十多任道主功體崩潰的代價,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便在這雨霧當中,潤物無聲的被解決。

在這過程之間,甚至是不曾發生絲毫的波折。

那十三種法度——十三個道統的創立者各自所考慮的,北海未來的十三種方向,便都在此刻,沒有絲毫衝突的融合在一起。

他們十三道宗的疆域,不在彼此之間,相互侵奪與排斥。

十三位被法度所束縛的道主,亦是在這法度相融的時候,終於是能脫離這法度的囚牢,能自如的,安穩的行走於這北海疆域。

而作為道主,作為道宗當中,指引道統方向,且背負道統法度之人,十三道宗的道主對於當前這一切的變化,更是有一種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此時,隻有十三道宗道主這樣的當局者,才能真切的體會到眼下這種變化的不可思議。

那不是常人所說的求同存異,不是常人所以為的,那位司法大天君對於十三種法度,都有自己的理解,然後能調和這十三種法度彼此之間的矛盾——並非如此!

眼下,北海當中的變化,不是雨霧在引導十三種道統的法度向融合,而是如同一個常人所看到的那般,是那雨霧,在融合十三種法度!

那雨霧,不是媒介,而是另外的一種,更在十三種法度之上的法度!

十三道宗的法度,源自於他們的開道之主對北海未來的某種設想。

——彼時,北海當中,諸多宗道林立,無數強者攻殺。

在這攻殺之間,便有十三位進退一體的強者,想要統合北海的秩序,想要令北海的無序,變為有序。

而他們一己之力,顯然是做不到這個的,所以,他們便是立下了自己的道統,想要以道統,來完成自己的理想和夙願,以道統演化法度,以法度,約束北海眾生,約束北海那諸多的強者,使得大家能行規蹈距而動。

而那個時候,十三個道宗,也隻是北海諸多道統當中,毫不起眼的一部分而已。

而對於十三位強者的理想,以及他們立下道統的嘗試,其他的人,更是嗤之以鼻——仙神的本性,就是不願意被人約束的,尋求力量的理由,就是為了不被他人控製,就是為了讓自己,隻受自己的法度。

是以,十三位強者的理想,注定隻是水中月,夢中花——尤其是,他們以自身的功體來承載法度,換取實力的行為,更是他人眼中的邪道。

這種能讓太乙道君都迷失自我,成為法度傀儡的法門,不是邪道,又是什麼呢?

然而,隨著時間的發展,北海的時局,亦是在攻殺之間,緩緩的變化。

人間的諸侯,外海的妖族——攻殺和侵奪之間,終究是這十三個以因為法度而起的道統,屹立不倒,占據了這北海,成為了北海的主導者。

而這個時候,原本親如一家的十三道宗,便也同樣出現了矛盾。

——法度的出現,是覬覦他們各自對未來的構想而衍化出來的東西。

可十三個人,每一個人,他們對未來的構想,也都各有不同——而他們為了傳承理想而立下的道統,更是完美的承接了他們對未來的構想。

於是,在這‘不同’之下,十三個道宗,便也逐漸的分道揚鑣——你說我的不好,我言你的不對。

同樣,十三個道宗的法度,亦是在那一刻停了下來,十三個道統的傳承,亦是在那一刻起,再也沒有了大的精益。

因為,他們對北海的構想,他們的法度之下所設想的北海的未來,都是基於整個北海近處為一體的情況而動的——可現在,這北海的近處,卻因為他們各自的理想,而一分為十三。

除非是這十三個道宗當中,有人退讓,選擇讓其他道宗的法度覆蓋自己的法度,使得北海一體,不然的話,他們的傳承,便再也不會有根本性的精益了。

可又怎麼可能有退讓呢?

十三道宗的建立,乃是因為理想而建立,其分道揚鑣,亦是因為理想而分道揚鑣。

若是在這個時候選擇退讓,那豈不是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承認自己的法度,不可能給北海帶來更好的未來?

若似乎如此,他們所傳承的理想,又算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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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沒有人退讓的話,那大家所傳承的理想,又怎樣了呢?

於是,所有人都麵臨了同樣的問題。

於是,所有人也都將問題的緣由,拋給了對方。

首先,我們自己,是不可能錯的——我們有對未來的設想,且為此身體力行,這怎麼可能錯?

所以,錯的,就隻能是對方,是那明知道自己有錯,卻始終不願意退讓,始終不願意令北海近處圓滿的十二道統。

於是,從那個時候起,十三道宗當中,繼任的道主,他們最大的職責,便不再是挖掘自家宗派的法度,傳承自家宗派的理想,而是,約束自家宗派的法度,使得十三宗派的法度,不至於相互觸碰,使得十三宗派,不至於因為法度而起大戰。

畢竟,在十三宗派之外,還有人族和妖族的虎視眈眈。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北海的未來——這五個字,便成為了後來者心頭永恒的遺憾,成為了一個永遠都不可能企及的目標。

後續的每一任道主,亦是完美的承接了這種的遺憾。

每當他們夢回的時候,都會因為這不知到底該不該堅持下去的理想而悸動。

一直到此時,局麵終於有所改變!

十三道宗那不同的法度,被雨霧所包容。

如果,將那雨霧,也視作敖丙的法度,將此視為敖丙所承襲的一種未來——那麼,敖丙所秉承的未來,便能完整的,包含十三個道宗各自所夢想的未來。

這是一件說出去,都不可能有人信的事。

十三道宗所代表的十三種未來,其彼此之間,甚至都有衝突,能達成我的未來,就必定不可能達成你的未來。

讓偏偏,這種不可思議的事,就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這十三位道主的麵前。

而最最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十三種法度當中,他們能彼此感受到各自的法度,亦是能察覺到,那法度當中所映照的未來。

每一位道主,也都清楚,彼此的堅持,並沒有絲毫的改變——大家都不曾背棄亙古傳承的理想和夙願。

那未來,就‘鑲嵌’在這雨霧當中不同的地方。

可是,他們卻完全不曾察覺到,這容納了十三種法度,包含了十三種未來的雨霧,其背後所映照的,又是一種怎樣的未來。

看著那‘鑲嵌’在雨霧當中不同地方的,各自的法度,十三位有著治世之能,能調和內外,安撫人心,將北海近海管理的清平一片的道主,竟是發自內心的,生出了一種盲人摸象的感覺來。

——他們都清楚,自己察覺不到敖丙的法度,不是因為敖丙沒有法度,而是因為,敖丙的法度,太過於的龐大,以至於他們,隻能觸及到了法度當中,極其微小的一部分,以至於,他們察覺不到那法度的存在。

這種感覺,便如同是尋常人抬手見天,卻絲毫察覺不到那天的存在一般。

“司法大天君!”這一刻,十三位道主,都是起身,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那龍宮處。

爾不見我,隻如井中觀日月。

爾若見我,則是蜉蝣見青天。

十三位道主,從未有任何一刻,對這句話有如此真切的認知。

他們之外,那無數的練氣士,無數的太乙,都在感慨司法大天君調和法度的偉力——可謂有背負法度的他們,才能看到,司法大天君身上,那偶爾顯露出來的,一個無比浩瀚的未來。

一個包容了他們所有先輩設想的,‘完美’的未來。

“各位道友,該做出決策了。”明光道主的聲音響起——就算是完全不曾借助那元炁的網絡,他的聲音,也依舊是準確無比的,落入了其他十二位道主的心頭。

雖然還不能理解敖丙的法度,還不能理解敖丙所秉承的未來——可當他們意識到了,那法度的存在,那未來的存在時,每一個人,也都真切的意識到,他們各自的堅持,他們道統所傳承的理想,或許有不完美的地方,但卻都是正確的!

這是得到了印證的正確,而非是往昔那般,自我欺騙,自我懷疑的正確。

於是,他們各自功體當中的不諧,也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補全。

太乙的修持當中,至關重要的那一步,也即是得道,便是觸手可及。

那是真正的觸手可及,而非是一個形容。

這一刻,十三位道主,都無比的確定,隻要能夠在敖丙那裡,知曉敖丙所秉承,所設想的未來,他們便立刻能將自己所秉承的法度和未來,與敖丙的法度和未來相合,然後,以此得道!

縱然,這樣的得道,會令他們成為敖丙的附庸,可那又如何呢?

十三道宗,本來就是因為理想而建立起來的道統——這無數萬年以來,山門當中的弟子,或許有所改變,和作為背負道統,背負法度的道主,他們,卻絲毫不曾對那理想有所背離。

而現在,那理想,便觸手可及——那在無數萬年的理想和夙願之下,所謂的是否成為附庸,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明光,爾該稱我為師兄才是。”應星道主的言語,震動著北海的法度。

雖然明光道主不曾說出後續的言語,但應星道主,卻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並且做出了回應。

十三道宗,本來就是因為北海的未來而起,因為不同的未來而分道揚鑣——那麼如今,那更好的,包容了他們所有的未來顯現,那他們在這未來之下,重新聚合,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兩位師兄若是打算現在就去見司法大天君的話,隻怕是早了一些。”

又一個聲音響起。

此乃綾波道主的聲音。

“司法大天君承天規而動,你我各自山門當中,不無又弟子觸犯天規之舉。”

“若是你我現在往龍庭而去,隻怕司法大天君,還當我們是去說情的呢。”

“淩波師弟的意思是?”

“當然是先清掃山門。”淩波道主的聲音平靜,但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

“司法大天君因天規而得道——換言之,其所承襲的未來,也必定和天規,息息相關。”

“至少,絕對不會和天規有悖。”

“而如今,你我各自弟子,有觸犯天規者,便等同於和那未來相悖了。”

“換言之,便是那些弟子,他們的行徑,已經不是觸犯天規的問題了,而是已經在無意識間,背棄了你我之道統。”

“如此之弟子,難道還要留他們在山門當中嗎?”淩波道主說著。

在這之前,十三位道主對於山門當中那些曾經有過觸犯天規之舉的弟子,他們的決策,便是緩緩圖之——查清前因後果,然後,趁著清平北海的時候,讓那些弟子,去執行一些必死的任務,麵對一些必死的敵人。

如此,既能處置了那些弟子,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姿態,顯得太過卑微,更不至於,令山門當中人心動蕩。

但如今……緩緩圖之,顯然是不行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靈光,自雲端而落。

卻是一位天庭的神聖,出現在了明光道宗之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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