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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驚魂突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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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收稅的日子終於到了,巡欄們占了一處背街大戶人家的廊院,教附近百姓拿著錢糧過來。

廊院空地上架著燒的通紅的銀屑碳,巡欄差役個個坐在太師椅上,咂著冒熱氣的茶水。這戶人家認了倒黴,掏出銀子供他們吃食,又讓自家的雇工全來幫忙聽差。

民戶們拿著米麵袋子,任憑氣候苦寒在院牆外排起了長龍,晝夜不歇。而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能找到賺錢的路子,到了年關仍有人家拿不起賦稅錢糧,為求一口氣的活命,或逃亡山林,或賣兒賣女到鄉紳門下為奴為婢。

柔玄鎮的北街上到處都是人牙子在收人賣人,人命之賤,反而連畜生的命都不如了。

巡欄們幾天來並不得清閒。他們手上多拿了一種名為“賦役黃冊”的戶口冊籍,府衙今年下令所有賦稅都由他們來收,原來拿的那種冊子叫做“魚鱗冊”,重在土地田賦。而“賦役黃冊”重在戶口徭役,這在柔玄鎮不成文的規矩裡,本是交由軍戶來收的。

這年府衙官製量米鬥的個頭更大了,凍了半日的民戶將家中的口糧都拿來,全倒入鬥中還是不滿。而雇工驅使的牛車上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會堆滿黃粟,粢米,由這裡運到府衙糧庫錢庫。

“一戶白昭仁,柔玄鎮背街居民,應當民差計家兩口男子一口,成丁一口,本身年三十八歲,死。次丁一口,男壽年十四歲,婦女二口,妻朱氏三十二歲,死。事產無,田地無,房屋,瓦房一間,賤口一口,孽畜,無。”

白明簡按照他在家裡和阿措的算法,把足額的銀兩先取了出來,巡欄們用朱筆勾畫時才反應過來,這就是宋三侵占三十頃的那戶白家!

“誰告訴你是這麼算的,田地戶契稅呢。”巡欄按住他不叫他走。

他在寒風中已站了三四個時辰,極力在忍。“我家田地都交了出去,沒有其他課稅了。”

“你小子在官爺麵前耍花槍呢,咱說是幾個子兒就是幾個。十五以下至十三、六十以上至六十五為次丁……”

沒想著小子接口道:“柔玄鎮的稅法在府衙門上貼著,課三十錢……賤口課稅又是次丁一半……。”他指了指那賦稅黃冊說道:“小人是識字的。”

他盯著巡欄的眼睛。“宋三不是還在天牢嗎?”他這句話的口氣沉穩的很。

巡欄的眼神瞬間一變! 在巡欄的耳裡,聽上去,像是他在說自己把宋三搞進了天牢。

到了傍晚,阿措才等到白明簡回來。

他一進家就說了一句。“我沒交上稅。”

她停住乾活的手,眨眨眼睛。“程大哥托了人說話啊。”

他垂頭喪氣歪坐在炕邊。“我先前沒跟巡欄如此說。”巡欄並未全信他的要挾,半信半疑中未收他的錢,卻也記下了白家,讓他明日再來算賬交稅。

“求人說話辦事挺尋常的,彆家也都這麼乾。林家大娘早上到處去尋府衙的關係呢。”

她沒想他的臉竟紅了。

這是奇了。

隻見他吞吞吐吐說道:“再要給巡欄好處,又得打點銀子。”程大哥借助程傑江的勢力自然有違他的本心,可更多的是他心疼錢了。

阿措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

她擺手道:“少爺說的是。明日咱們再去也是不妨事的。”

他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就反悔了,這會兒望向阿措。“不妨事?”

“奴婢很心疼錢的,能遲一時就再遲一時。”

她說完,自己突然心虛了。在白明簡出門的時候,程二郎給她送來了匕首、繩索和燧石、止血的丸藥,她給錢給的極為痛快。

連著數日,天上一直在下雪,磚瓦都蓋上了白,地上的雪厚厚積了六七寸。

白明簡望著大雜院的方向。“老師還沒回來。”不止是黃老爺子,連趙小六自那晚起,也都不見了。

黃老爺子根本不是遊玩、喝醉,然而白明簡力圖回想起那夜門外出現的人,卻渾想不起細節來。他也是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博聞廣識、學富五車的老人流落在柔玄鎮,是件驚異的事情。

黃老爺子教學的時候,爭取所有時間給白明簡灌輸學問。而他是誰,來自哪裡,他對自己這個“親傳弟子”並沒出實話,身世生平更是守口如瓶。

白明簡直到現在,還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幾日,阿措再也勸不住他,他執意出了門,跑去柔玄鎮上的所有酒樓去問,但毫無結果。

酒保們對身穿華貴的外地人並沒有什麼印象。

“阿措,老師不會有事吧。”他又問了阿措一遍,雖然他心裡明白她和自己同樣不清楚,卻仍是忍不住問出口。自他從采石場回來,他做事情再沒避開阿措。

他太過不安了。

阿措每次隻能編瞎話,說著雲裡霧裡的東西。

這會她心裡實在受不住,哀叫道,到底要說多少次才能說明白,老師這兩字很危險,永遠不能在外人麵前提起。

黃老爺子還沒給白明簡任何的好處呢,他說不定就先因這虛無縹緲的師生情分,折了性命。

“少爺,方才聽你說巡欄官差把人丁稅翻了兩倍。”她還是不聽他教訓師恩大義了,趕緊轉移話題。

“賦稅黃冊上標有白家賤口一口,賤口就是奴婢的意思,在戶口籍上為將奴婢與其主人及主人的親屬相區彆,但也征稅。”

這個答話,反倒弄得她不痛快了,人因何而賤?

“賤口按在奴婢身上好生難聽,少爺還是快把奴婢放良了吧。”

白明簡方才還笑著的樣子,仿佛來了陣霹雷,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又仿佛被戳中了痛處,說話頓時聲色俱厲。

“你這話可是真心?”

“……”

他從未對自己發過怒,就連當日她吃鴿子時候的大不敬之罪,都不見這麼糟糕的神色。

“我再問你一遍,你真想著要離開白家!”

阿措不答,他的聲調更高了。

“少爺,從沒想過給奴婢自由身?”她被問的莫名其妙。“可你那日在粉蓮出嫁的時候,說要送我十裡紅妝……”

“不一樣!”

“哪家的奴婢嫁人會有嫁妝?自然是主人放良了許配人,才有婚娶啊。”

他被她的話懟住了,是的,有嫁妝的就不是奴婢了,奴婢當然不配有嫁妝。

……

“就是不一樣!”

她不理他了,挽著袖子和麵做飯。

這個男孩原來在她眼裡擁有著不是孩童年紀該有的成熟,如今毫無形象可言。

突然門外再次傳來得得的馬蹄聲,阿措神經一緊,她幾乎是一個箭步把門閂插上。

她“噓”了一聲,反手將白明簡緊緊拉在身後,不許他叫出聲來。

手掌一摸到他的臉,她發現他一頭熱汗,滿臉紫脹,自己去抓他的手時候,他恍恍惚惚的無法回神。

她唬了一跳,明明是他氣我,這怎麼成了我把他氣著了。

手臂在他眼前來回晃了兩下,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

……

外邊的馬蹄聲止住了,有人下馬了。

她側著耳朵去聽,門閂響了一聲。

她和白明簡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兩人相互望著,這真是衝著他們來的。

是前幾天神秘的訪客?

白明簡的眼神恨不得射穿院門,老師和趙小六就在外麵嗎?他的呼吸越發急促,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而外邊還有些彆的響動,似乎在極遠的地方有許多人在打架,喊叫廝打的聲音傳進了這條背街的街道。

“咣!”“咣!”

外邊的人發現門打不開,直接上腳踹門。那人力氣大得很,隻有幾下,小兒手臂大小的門閂就眼見著要折彎了。

“白家裡麵有人呢,我親眼看見白家後生回的家,他家裡那個頂好看的丫頭一直沒出門。”

那人發出詭異的笑聲,猶如魔音穿骨,隔著院子,穿過阿措的胸膛。

她死死盯著白家大門,她聽出來了。

“小的們幫麻軍爺把門撞開!”

“老子用你們!你們去叫宋三,等老子享完豔福,他得把老子的錢還來!”麻軍爺罵罵咧咧,拿鞭子抽跑了宋三叫來盯梢白家的嘍囉。

隻聽得一聲刺耳的馬嘶,馬腿的兩個蹄子在白家的院門上踢出兩個破洞來,隨後又是“咣”“咣”的巨響。

阿措側過頭來,低聲在白明簡耳邊說道。“你瞅準機會就往外邊跑,千萬彆回頭。記得我之前教你怎麼打人的,跑去找程大郎。”

就在這會兒,外邊喊叫廝打的聲音卻更響了。而白明簡似是嚇傻了,搖著頭,死死抓著她的胳膊不放。

她的心沉了下去。

柔玄鎮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會兒出事了。

她咬著牙強行鎮定心神,掙脫了白明簡,轉身將藏在柴房的繩索和匕首取出。

可就是這一轉身的功夫。

麻軍爺破門而入!

他站在院落裡,看著那夜被自己的寶馬踩壞肋骨的那個丫頭好端端站著,還握著把匕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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