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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國家養兵百年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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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淮此次的確不是在召開軍議,因為他沒有給出任何將領發言的餘地,就直接下達了命令。

“派遣軍使,越多越好,徐州、宿州、邳州、泗州乃至於沂州都要派,能聯係上的,已經出兵的兵馬全都到蘄縣來。”

劉淮言語不停,指著身側一摞參謀軍事剛剛寫就的文書說道:“現在就出發,一刻都不要停!”

待到參謀軍事將一摞文書抱走之後,劉淮方才繼續下令:“今日午後就勿要行軍了,全軍好好歇息,明日三更造飯,四更出發,我要一日之內出現在蘄縣城下!”

張白魚等人聞言一愣,隨後驚駭起來。

這就是說大軍要在一日之內奔行百裡,到蘄縣城下參戰,以疲敝之兵突襲金軍主力。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這不是不可能,因為在史書上也出現過這等戰例。

霍去病草原千裡轉戰,李靖雪夜奔襲突厥王庭,司馬懿突襲遼東,無一不是以極快的速度,在敵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將兵力投射到敵軍身前,從而一舉將敵軍擊潰的。

但是這些戰例之所以會被曆代史家珍而重之的記錄在史書上,就是因為此事實在是過於艱難了。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還得加上許多運氣方才能做成,乃是險中求勝。

但還是那句話,此番劉淮是來下達軍令,而不是聽取眾將意見的:“呼延南仙!”

“末將在!”

“令你率親衛為全軍殿後,沿途收攏掉隊兵馬,可以慢,但一定要將他們儘量帶到蘄縣!”

“遵命!”

“張白魚。”

“在!”

“你為中軍大將,控製所有兵馬,沿渙水一刻不停前進!”

“諾!”

“管崇彥!”

“在!”

“分你五百甲騎,渡過渙水之後,與我軍主力夾河而行。許你自專之權!”

“諾!”

“此戰,我自為前鋒!”劉淮拔出腰間佩刀,狠狠插在地上:“蘄縣危急,我父危急,我身為人子,自當親身拚命赴死,責無旁貸!”

原本還想要勸一勸的辛棄疾等人聞言儘皆失聲,隻能紛紛大聲應諾,各自回營準備。

當日下午,魏昌回到了臨渙,帶來了石琚與陳州軍數名大將親手書寫的歸附文書,還是讓漢軍上下士氣更加振作。

尤其是石琚所保證的,封鎖陳州,斷金軍後路,並且伺機渡河進攻仆散忠義大營之後,更是讓眾將看到了一戰平定中原的可能。

當然,作為軍政首領,劉淮對於事態發展還是保持謹慎態度的。

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誰保證的都不算數,隻有自己說了算的才能算數!

石琚說的好聽,但到底會怎麼做,隻有天知道了。

但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接下來就是兵戈交鋒壯士赴死之時,雙方接戰之時肯定全都已經是疲兵,就看哪一方能將這口氣堅持下去了。

到了傍晚,就在陸遊抵達宋軍下蔡大營的同一時間,劉淮派遣的軍使也抵達了符離附近,見到了周行烈與剛剛抵達的魏郊與魏如君兄妹二人。

“大郎君已至臨渙,大郎君有令,明日全軍進發蘄縣!所有兵馬都去!”

軍使來到帥帳中,一邊簡略敘述著劉淮的軍令,一邊從懷中掏出令牌與文書,交於周行烈。

而周行烈卻轉手將這封文書交給了魏郊,讓魏勝的親生兒子來接手軍令。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魏郊與魏如君二人之所以在接到魏勝的文書之後,連軍卒都沒帶幾個,就從沂州火速趕到宿州,就是要建立戰略支點。

說的再明白一點,魏郊來到此地後,就能做出一些周行烈難以做出的決斷,指揮一些位階在周行烈之上的人。

魏郊一目十行,將文書閱讀完畢之後,立即咬牙說道:“正是兄長的軍令,如今阿兄從河北奔襲千裡而來,父親在蘄縣危如累卵,我身為人子人弟,又如何能惜此身?”

“傳我的命令,讓符離那兩千多守軍莫要布置了,今夜就全都過來,與我合軍一處,明日清晨進發蘄縣!”

見到有符離本地軍將想要勸諫,魏郊立即拂袖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要說什麼,無非就是土兵不堪用,無法與金賊平地決死。

那我如今也告訴你們,我明日會親自舉著大旗在最前方行軍,若是大軍潰敗,我就要先於諸軍而死!”

“莫要忘了,你們皆是我父兄所屬,若是我父兄罹難,山東又如何還能維持?朝不保夕,賣兒鬻女,天下大亂就在眼前了!”

魏郊說到最後,幾乎是以全身的力氣在嗬斥,其餘人皆是唯唯諾諾。

唯有周行烈同樣咬牙以對:“確實如此,山東之治,在於魏公與大郎君,若這二人有失,則大亂將起。此時正當將一切都拚上去!”

見兩位大人物已經說定,其餘人即便是再猶豫,再畏懼,也隻能咬牙頂上去了。

話又說回來,魏郊說的的確是有道理的。

魏勝與劉淮二人組成的政治核心如果同時崩塌,山東這些人群龍無首之下,要麼樹倒猢猻散,要麼就是各自投奔宋金兩國。

一群泥腿子土豪的根底罷了,宋金兩國哪個能容?

待到文武官員各自回去準備之後,穿著一身輕便鎖子甲的魏如君立即大聲說道:“明日我就要跟隨大軍一起行動。”

魏郊有心想要阻止,可一想到此戰失敗之後天崩地裂般的後果,也就點頭默認了。

且不說魏家兄妹各自堅定信念,忙碌起來。

下蔡。

陸遊在抵達宋軍大營之後,讓曹大車高舉自家旗幟,一路在一名宋軍統領官的指引下,暢通無阻的抵達了帥帳之中。

“且慢……”

有軍官想要阻攔,卻被暴怒中的陸遊一腳踹開:“滾!”

直直闖入正在召開軍議的帥帳中之後,陸遊先是扶著腰間佩劍麵目猙獰的環視了一圈,隨後看向了坐在首位的虞允文。

他死死盯著虞允文的雙眼,緩緩說道:“以防眾位沒有見過老夫,暫且作個介紹。老夫乃是山東兩路宣撫使陸遊,今日從宿州奔馳至此,乃是要與虞相公作一番言語的!”

帥帳中鴉雀無聲,虞允文同樣死死盯著陸遊,半晌不語。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邵宏淵發現了表現的機會,而是因為他單純誤判了形勢,竟然起身嗬斥:“陸相公,這乃是兩淮大軍中的軍議,不是在山東……啊!”

邵宏淵話還沒有講完,腦袋上就被飛來的銀杯砸出血口來。

陸遊甩了甩手上的水漬,餘怒未消的踹翻了身側的案幾,戟指邵宏淵喝罵出聲:“今日我一日奔波百裡至此,是為了與虞相公正麵言語,你算個什麼東西?!敗軍之將,也敢在老夫麵前饒舌嗎?”

陸遊的嗬斥一點都不留情麵,很快就有淮西大軍軍將起身,向腰間摸去。

然而這些老兵油子剛剛有些動作,卻又被楊春起身喝罵,攆出了帥帳。

宋國就是文貴武賤的體製,雖然此時已經不是北宋時期宰執驅使武將如門下走狗的時代了,然而這些武將在麵對手中有軍功的相公時,還是天然矮上一頭。

尤其是今日帥帳中還有兩名掌兵知兵的相公。

陸遊幾句話讓全場閉嘴之後,目光炯炯的看著虞允文,等待著他來應聲。

“陸相公,你有何言語?”沉默片刻之後,虞允文方才問道:“難道是軍資不足?”

虞允文為了維持軍心,在軍議中隻說了金軍分兵去宿州,卻並沒有說情報來源,也沒有說宿州的軍情究竟如何了。

事實上,時間過於緊迫,虞允文終究也管不了那麼多,也隻能全力攻打仆散忠義大營,幾日之內是顧不得宿州的。

陸遊不知道是魏昌前日才將軍情傳遞過來,隻道是虞允文早就接到魏勝的軍使傳報,卻始終是按兵不動,此時更是以這般言語來敷衍,當即更是憤怒。

“虞相公,你少給我裝糊塗!”陸遊的手已經扶到了佩劍上,朗聲以對:“我現在隻問你一句話,如今蘄縣勢如危卵,你是發兵還是不發兵?!”

虞允文終於也有些變色:“若我發兵如何?不發兵又如何?陸務觀,你也懷揣著個大鐵椎,想將本相砸死奪兵符嗎?”

兩名文化人的機鋒雖然沒幾個人聽懂,然而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卻是擺在眼前的。

帳中諸將各自驚慌之餘,卻又覺得自己開眼了。

莫非今日能看到兩位相公在軍中互毆?

陸遊此時真的想學習朱亥了,但虞允文的語氣反而緩和下來:“陸相公,你又不是不知兵,金賊有兩萬多正經兵馬在身前,我又如何能分兵?而此時正是覆滅他們的大好時機,又如何能撤軍?”

陸遊再次環視帳中之人,卻是怒極反笑:“那你們不去廝殺,還在這裡等什麼?等金賊自潰嗎?”

到這種時候,李顯忠也有些憤懣了,想要起身作答,卻又是被虞允文截過話頭:“好讓陸相公知曉,劉大郎已經策反了河南漢兒軍,讓他們對金賊反戈一擊。

可這些漢兒軍卻不與我聯絡,雙方無法約期,既然陸相公來了,可否再以劉大郎的名義,往淝水西岸一行呢?”

陸遊扶劍在原地愣了愣,卻沒有想到遠在河北的劉淮是如何勸降河南漢兒軍的,但是他轉念一想,以往劉淮與石琚書信來往頻繁,也許就是彼時種下的因,到如今刀兵相加,鋒刃難饒之時方才能有果。

陸遊根本不擔心是虞允文借刀殺人。

所謂狐假虎威,陸遊身後站著一隻真的老虎,就算此番白走一趟,他也有七成把握安然返回,石琚但凡腦子不糊塗,就不可能給虞允文當刀子。

自北伐以來,諸多危險,生死都走過好幾次,陸遊難道連這等危險都不敢冒嗎?

陸遊隻是冷哼一聲,隨後扶劍轉身離去,待走到帳門口時,方才轉頭失笑:“虞相公,此番北伐殺賊,要麼是靠山東義軍,要麼是靠金軍反正,我且再問諸位一句。”

說著,陸遊拔出劍來,遙遙指向了帳中諸將:“你們究竟是乾什麼吃的?難道國家養兵百年,竟還是養出一些酒囊飯袋了嗎?”

一言即罷,陸遊不顧眾人紛紛變色,大踏步的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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