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聶南深自然的送她去學校。
他之前開過來的車已經被喬秘書開回了公司,所以隻能搭她的車,雖然那輛法拉利原本也是他的。
引擎發動,言晏扭頭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完美的線條勾勒著立體的五官,輪廓處處都彰顯著不一般的英俊帥氣。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聶南深原本就在漩渦中央,除去樊家,那些一開始想要對關珩下手的人目光無一不是放在聶南深身上。
但凡聶南深知道了什麼,又或者因此有點什麼動靜,誰也不敢保證不會再牽扯到關珩身上。
她不敢去冒這個險。
更何況……
她垂下眸,突然問道,“秦思硯昨晚拜托你的事……”
聶南深神情淡淡的看著前方,還不待她說完就知道她想問什麼,“裴景旭失蹤那是警方該管的事。”
言下之意,輪不到他插手。
言晏抿了抿唇,“可是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
“嗯,是我妹妹,”聶南深閒情的看了她一眼,笑,“那我去幫她找人,你不會吃醋?”
言晏一怔,看著男人那調笑的視線,這才想起她之前對秦思硯說過的一些話。
臉蛋微燙,她索性彆過臉,悶悶道,“我哪兒有那麼小氣。”
聶南深低低的笑了笑,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下周jenny的設計團隊會過來,你抽時間和他們交流一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再改。”
那是法國有名的婚紗高定。
之前已經完成了初稿,這次隻需要上身試一下效果。
言晏自然的答應了。
剛才吃飯時的那點不愉快似乎就這麼過去了,誰也沒有再開口提起。
到了學校門口,言晏正準備下車,聶南深就叫住了她,“言晏。”
“嗯?”她聞聲抬起頭來,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俯身過來,替她解掉了麵前的安全帶,“關於婚禮的事,有什麼需要的,或者拿不定主意的地方,”然後才抬起頭,眸光溫和的盯著她,“就算不問我,你也可以問問你姑姑的意見。”
言晏微微一怔。
聶南深粗糲的手指撫上她的臉蛋,淡淡的笑著,“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不光是你想讓她看到一場滿意的婚禮,”眸底深沉又含著說不出的柔和,唇畔伴著淺淺寵溺的弧度,“我也希望,她能完全放心的把你交給我。”
關珩對他的質疑,可以說是從未消失過,這一點聶南深能感受到。
更何況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向來不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會主動開口向他要一場婚禮,不過是想給關珩一個安心的交代罷了。
言晏看著男人那張近在咫尺又格外認真的俊顏,對於婚禮,他似乎比她想象的更要上心許多。
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聽話的道,“知道了。”
聶南深笑了笑,湊到她麵前就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這裡是學校,周圍來往的人這麼多,言晏伸手就推了推他,“回去吧,你快遲到了。”
“我遲到不扣工資。”聶南深仍是沒放開她,那溫熱的薄唇一路沿襲到唇角,染著低低的笑意。
說是這麼說,但言晏知道他一向準時,尤其是對工作很少有鬆懈的時候,於是道,“可我遲到了是要被罵的。”
他動作終於停下了,眉梢一挑,“誰敢罵你?”
瞧著他一板一眼的認真,言晏故作委屈的道,“高教授啊,他訓人的時候可凶了。”
“嗯?”他眸底蓄著笑意,自然看得出來她在開玩笑,言晏湊上去就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嗓音低軟的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把車開去公司,晚一點記得讓陳叔過來接我。”
聶南深這才滿意的放開她,寵溺的笑笑,“嗯,去吧。”
言晏這才打開車門下了車,剛朝校門口走了幾步,就遇上了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方婉。
一見麵方婉就挽上她的手,在她耳邊調笑道,“恭喜啊,言晏。”
言晏愣了愣,“什麼?”
女人伸出手朝她身後的方向指了指,“你這都要和聶公子舉行婚禮了,那以後可就是名正言順的聶太太了。”她一臉豔羨的道,“你都不知道咱們學校那些女生有多羨慕你。”
言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聶南深的車還停在那兒,窗戶落下,露出那張斯文俊美的臉。
此時見她回頭,便朝她笑了笑,但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裡來往人這麼多,他那顯赫的豪車光停在那兒就足夠打眼,言晏當即朝他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方婉瞧著這一幕,尤其是聶公子朝他們這邊的那一笑,頓時感覺隻要是個女人心都化了,“你看,英俊多金,對你這麼好還這麼溫柔,你上哪兒去找這麼完美的老公啊。”
都結婚這麼久的人了,看上去還像剛戀愛的新人一樣。
聶公子那得是多忙的人啊,親自開車送她來學校就算了,還得將人目送進去了才肯放心。
言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簾垂下,緋唇掛著點淡淡的弧度,“是啊。”
下午兩點,聶南深剛回到公司,喬秘書就從外麵敲門進來。
在彙報完一係列工作之後,她看著自家老板垂眸不語的模樣,突然道,“聶總,那個姓林的確實是江城的醫生,一直有負責關總這段時間的身體治療,幾年前為了出國進修,跟了高董幾個月的時間。”
兩個小時的時間,還不足夠她查出更多的消息,“其他的……還需要繼續查嗎?”
男人臉上始終沒有太多的波瀾,在空氣安靜了幾秒後,方淡淡道,“不用了。”
喬秘書看了一眼男人手裡翻開的公司文件,最後還是應了一聲是,才轉身退了出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江城一片風平浪靜。
聶家找了個合適的時間向媒體正式公布了兩人即將舉辦婚禮的事,其餘報道在這一重磅消息下紛紛黯然失色,自然也掩下了一些相比之下沒那麼容易八卦的消息。
婚禮的事大部分都是聶南深在安排,言晏是第一次也沒有什麼經驗,自然也找不到插手的地方,除了婚紗上麵需要親自拿主意。
在法國的設計團隊過來的前兩天,那邊把婚紗的最終樣品設計圖發到了她的郵箱,言晏想了想還是拿著設計圖找到了關珩。
原本她是覺得穿什麼都差不多,畢竟是專業的團隊也不會太差,但關珩的意思還是要親自把關,原話是,“婚紗一個女人一輩子就穿一次,彆的事情可以隨意,唯獨這個不行。”
她的要求顯然比言晏的高了許多,但因為成品已經完成得差不多,所以細節需要修改的也不大,但每一處都顯得極其的認真。
自從她決定和聶南深舉辦婚禮以來,關珩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太大的情緒,但言晏還是看得出來,她姑姑對她的婚禮很重視。
導致那天關珩直接空出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來和她聊婚紗的修改意見,“款式沒有問題,不過你腰線很好,到時候讓他將腰這裡再收收會更顯氣質,裙擺和胸前的點綴可以多一些,至於其他地方太過繁複反而顯得累贅……”
言晏看著女人低頭被短發掩著半邊的側臉,一時鼻尖有些發酸。
這幾天她的臉色明顯要比之前好上許多,至少那些虛弱憔悴的痕跡幾乎已經不大看得出來了。
“在想什麼?”
關珩一扭頭正想問她的看法,就見她正在出神,“不喜歡嗎?”
“沒有,”言晏笑著搖搖頭,忍著鼻尖那抹酸意,上前輕輕的抱住了她,低低軟軟的道,“隻要是姑姑決定的,我都喜歡。”
“你這孩子。”關珩一時失笑,以為她是因為婚禮的事有些緊張,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你也不用再想太多,”旋即又將她推開了些,看著她低低的訓道,“不過婚禮的事有聶南深找人安排,但你畢竟作為新娘,多少還是需要露下麵的,知道嗎?”
言晏抿了下唇,還是嗯了一聲。
晚上回到銀南彆墅,餘媽立即就迎了上來,“太太,您吃過飯了嗎?”
“在外麵吃過了,”她將外套遞了過去,又看了眼樓梯的方向,抿唇道,“他回來了嗎?”
“回來了,先生在書房呢。”
她點點頭,然後換了鞋直接去了二樓。
書房的燈亮著,言晏在外麵站了會兒,然後才抬手敲了敲門。
沒一會兒裡麵就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進來。”
門剛推開,言晏就見到了書桌後低頭正在看著什麼的男人,不是很明亮的台燈光線落在輪廓分明的臉上,眉心微蹙著,顯得格外的專注和認真。
“什麼事。”
現在才八點不到,因為她說了今天要去找關珩聊婚紗的事,所以聶南深沒想到她會這麼早回來,下意識以為是餘媽,所以那聲音聽上去自然的帶著幾分疏淡的冷漠。
言晏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他麵前的一堆資料,低聲的問,“在工作嗎,會不會打擾到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聶南深這才抬起頭來。
果然就見到女人纖細的身形杵在門口。
先前還淡漠的五官頓時柔和了許多,臉上也染了幾分笑意,抬手朝她招了招,嗓音低沉性感,“過來。”
言晏關上門走過去。
人剛繞過書桌來到他身側,就被男人一把帶到了他腿上,聶南深一隻手自然的圈在她腰上,另外一隻手遞給她了一份名單,淡淡的笑著,“看看,有什麼缺的補上。”
言晏接過,“這是什麼?”
“宴請名單。”聶南深下巴擱在她肩頭,薄唇有一下沒一下的劃過她耳尖。
言晏扭頭看他,“這些不是有喬秘書在做嗎?”
“嗯,”他一說話,那溫熱的氣息便無孔不入的鋪灑在她臉上,“你看看你的朋友就好。”
婚禮現場他並不打算宴請太多人,所以商業上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他直接過濾掉了,至於他自己的其他人脈也有喬秘書安排。
聶家雖然沒有什麼旁係的親戚,但聶老爺和孟曼那邊多少也有些朋友會過來,又因為是長輩,所以這些都需要他親自發邀請過去。
其實屬於她的那一份宴請名單他也已經給她擬好了,但他對她在學校的情況不算很清楚,所以還是擔心會漏掉一些。
言晏哦了一聲,然後才低頭看手裡的名單。
隻有簡單的一頁,言晏很快就看完了,“沒有漏掉的。”
她的朋友不算多,學校差不多就方婉和婁明澤,還有幾個帶了她幾年的導師,再有就是安蘇和詹聿,至於其他不算熟的也就沒有必要了。
“好,我明天就讓喬秘書把邀請函送過去。”他將名單放回到桌麵,然後才摟著她的腰問,“伴娘除了安蘇,還有誰嗎?”
安蘇那邊自然是不用說的,雖然是他的妹妹,但也是她這麼多年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言晏認真的想了會兒,“再加上路潞和方婉吧。”
聶南深挑眉,詫異,“路潞?”
“嗯,”她看著男人有些疑惑的臉,“有什麼問題嗎?”
前兩天她正好收到了路潞發過來的祝福,所以順便提了一句,畢竟也是曾經救過她一命的人。
路潞當時很樂意的就答應了。
男人笑了下,自然的道,“沒有。”
眸底掠過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緒,伴娘和伴郎,剛好給湊一對了。
因為是側著坐在他身上,所以距離很近,言晏也很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眉目間隱隱淡淡的疲憊痕跡,不明顯,但卻真實存在。
她又想起,最近他似乎每晚都很晚才回房。
心底一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心疼,抬手勾勒著他好看的眉形,低低的道,“因為婚禮的事,最近是不是很累?”
聶南深怔了怔,“怎麼會。”
握住了她在他臉上停留的那隻手,低垂著眸,低啞的笑聲似染著一層淺淺如夜卻又意味不明的柔和。
能做這些事,他很樂意。
言晏抿著唇,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在擔心關珩的事,所以關於婚禮的籌辦幾乎沒怎麼過問過,不過想來也是不會輕鬆的。
尤其他凡事幾乎都在親力親為,就算下麵有人安排,但很多還是需要他親自做出決策,這樣一來,似乎就顯得所有人裡麵就她一個是最不上心的。
分明是她提的要婚禮,但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他似乎比她還要看重。
到底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她低頭小聲道,“對不起。”
長發自臉頰兩旁垂下,看上去有幾分愧疚幾分落寞,聶南深無奈的笑了笑,手指繞上她低垂著的長發,“言晏,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婚禮,也是我的,”看著她的臉,柔聲的哄慰道,“所以你不用對此感到抱歉,明白嗎?”
言晏咬了下唇,雙手自然的摟上男人的脖子,將臉埋到他的肩膀上,又軟又低的撒著嬌,“那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看,好不好?”
她渾身像是沒骨頭一般的,香軟得不行,細碎的長發蹭在他臉上,撓得聶南深心尖陣陣的發癢。
嗓音一下沙啞了許多,染著薄笑,“嗯?”
那隻原本搭在她腰間的手也開始不安分的肆意遊走。
言晏自然察覺到了,稍一偏頭,柔軟的唇就碰到了男人的耳垂,她吃吃的笑,“我的意思是回房睡覺啊~”
她明顯感覺到男人身體震了一下,連帶那隻手都用力了許多,聶南深貼著她的身體,唇畔深深的勾起,低啞而性感的蠱惑聲在她耳畔引誘著,“說來,書房好像是第一次?”
那暗示性極濃的話語,伴隨著男人眸底星星點點的笑意,一下生出許多情意。
她趴在他肩上,杏眸彎彎,狀似無知的笑,“是嗎?”
銀鈴般的笑聲在聶南深耳邊響起,香肩隨著微微顫動著,在這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香豔動人。
心底深處始終空蕩著的某個地方似終於被添滿,溫暖繾綣到無法割舍。
他低頭就吻住了她。
曖昧旖旎,纏綿入骨。
一場歡喜,情到深處。
——————
自那天以後,言晏沒有再聯係過關珩。
她知道關珩的心結是什麼,良黎,樊天逸,但凡他們還在江城一天,她就不會安心做手術。
隻不過陸驍這條線沒了,再加上陳慶一死,除了將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再次翻出來,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讓關珩在短時間對付樊家。
三天後,下午的時候法國的設計團隊會到家裡,所以早上的時間言晏都呆在了學校。
下了課後她正在高董的辦公室聊她畢業論文的初稿和需要修改的地方,方婉突然就從外麵匆忙的推門進來,“言晏,不好了!”
她聞言抬頭,“怎麼了?”
“是……是樊榆,”女人一隻手還扶著門把,氣喘籲籲的道,“她帶了幾個保鏢過來把教室給砸了,非要說見你。”
由於之前樊榆就過來找過茬,所以她自然是認識。
言晏還沒開口,辦公桌後的男人已經皺起了眉,“有人鬨事學校保安會處理,大呼小叫什麼?”
方婉被吼了一聲,這才察覺自己失態,但還是是下意識去看言晏,卻隻見女人微微垂著眸,臉上始終沒什麼波瀾。
她沉默了一下,才緩緩的道,“高教授,我先出去一下。”
高董叫住她,“言晏。”
言晏麵不改色的將桌上的文件收起,“您說的我都記下了,修改好之後再發給您。”
然後也不待高董說什麼,問了方婉人在哪間教室,跟著就離開了。
門開門和,兩人消失在辦公室。
高董望著門口的方向,臉上濃濃的擔憂,樊榆,那是樊家捧手心裡的千金,他這個地位還說不上話,於是在沉吟了兩秒後,還是立馬拿起手機給聶南深撥了個電話。
言晏的學業和在學校的事基本都由他負責,所以自然也存了聶南深的電話。
大學的教室不會有固定的,隻不過之前有申請過一間專門給他們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
正是課間,來往的人原本不多,但也因為裡麵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
從書桌課椅,到黑板投影儀,基本能砸的全砸了。
不過也隻是一間教室,原本能砸的也沒多少,其餘都是些圍觀不敢啃聲的學生。
期間有上前阻攔的男生,但都被女人帶過來的保鏢給攔住了,不多不少,足足七八個,往她身邊一站就氣勢十足誰也不敢再靠近。
言晏往裡麵走進去,隻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將手裡的文件隨手放到了一張還沒倒下的課桌上,涼薄的笑出了聲,“出什麼事了,用得著你這麼興師動眾的跑這兒來砸錢?”
雖說這些對於樊家來說可以壓根不放在眼裡,但畢竟設備設施還是要花錢賠的。
女人的聲音剛響起,裡麵摔東西的聲音驀地就停住了。
然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四目相對,樊榆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要噴出火來,手裡不知道正拿著誰放在那裡的筆記本電腦,抬手就朝她猛地砸了過去!
女人也沒躲,那筆記本電腦便直直的擦過她臉頰最後砸到了身後的門框上,頓時四分五裂,“關珩做了什麼你他媽不知道?!”
事發突然,誰也沒來得及反應,直到當那一聲巨響落下,方婉才後怕的回過頭,卻發現身旁的女人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方婉當即大罵,“樊榆,你瘋了?!”又擔憂的去看言晏,“言晏,你沒事吧?”
言晏搖頭,依舊沒什麼反應,眼簾微微闔著,薄唇似有弧度又好似寡淡得什麼都沒有。
已經開始了麼。
關珩之前趕她回到銀南彆墅,她不是沒有猜到她是要正式動手了,所以才會特地把她支開,但她還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她淡淡的掀眸勾唇,自成一派的淡然譏誚,“所以,我姑姑做了什麼,你來找我?”
“怎麼,怕了?”樊榆就這麼冷冷的望著她,恨不能剛才那電腦就砸在她臉上,“我砸東西算是輕的,比起關珩的手段,這點還真是搬不上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