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先生。”
陳叔應了一聲就欲發動車子。
聶南深已經從身上摸出手機,低聲的道,“你今天早上就打算出國,身上證件應該很齊全。”
所以,他們這是要去領證了?
言晏看到身旁的男人低頭就要發短信,連忙出聲,“我……我還是有點餓,”她小心翼翼的看著麵前的男人,“要不我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
聶南深低頭看著她微微抓住他衣袖的用力的手指,眸底閃過似笑非笑的意味,收起手機低聲問她,“想吃什麼?”
言晏正想開腔,男人已經抓住了她的手,淡淡的道,“不要都行,沒有都行這個東西。”
她沒有反抗,腦子裡一片漿糊,好半天才隨便報了一家,“那就……十四街那邊有家中餐不錯,去那裡行不行?”
要不,行不行,她是有多擔心他會拒絕?
聶南深笑了笑,“安蘇也喜歡那家的菜色。”
聽到男人答應,言晏立馬鬆了一口氣,明顯放鬆的表情都落到了前麵陳叔的眼裡,更不用說是一旁的聶南深。
他也並未說什麼,手裡重新拿著手機給喬秘書發了個短信。
言晏坐在後麵,視線望著窗外明顯在出神,陳叔一眼就看到了車座後女人眉間淡淡的抑鬱和一點點微不可察的……緊張。
她確實緊張。
說難聽一點,大學畢業之前關言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未畢業之前就和一個男人結婚。
這種不曾,第一是源於之前關家還未出事的時候,她幾乎整個人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學業上,成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第二大概也是源於這麼多年,好似也沒有遇上太能讓她心動的男人。
她從小的條件就比彆人優異,養刁的眼光自然一般男人她也很少會注意到,身邊優秀的男人……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
但更多的就像是她所說的,她太年輕了。
關家一直以來家教都極嚴格,但是她是關家這一輩唯一的孫女,在婚姻這方麵一直以來不管是爺爺還是姑姑都暗示會尊重她自己的意願,不會像彆的顯赫家庭一樣需要靠一段婚姻來維持樞紐關係。
所以至少在此之前,她對這方麵並不怎麼擔心,隻是偶爾會想過以後自己也許會遇到一個對她很好,她也很喜歡的男人過一輩子,就像當年她父母一樣。
但是自從關家出事後她再也沒想過這方麵的事,就算有,那也是在很久之後,她會離開這個地方,然後再遇上喜歡的人。
她離婚姻的距離,應該是還有很多年的距離。
但是如今這個距離,就好像隻有麵前一道階梯那麼近,更彆說這道階梯的對麵,還是安蘇的哥哥。
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半個小時後,黑色慕尚緩緩停到馬路邊,言晏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
陳叔踩下刹車,看了一眼後座上的男人,低聲的道,“先生,到了。”
言晏收回思緒,手還沒碰上車門,車門就被男人從外麵打開,一雙好看的手伸到她麵前,伴著低醇極好聽的嗓音,“下車。”
言晏抬頭看著眼前居高臨下的男人,乾淨的下巴線條勾勒出極好看的弧度。
她怔怔的想,這樣一張英俊的臉,就算不愛,起碼每天看著應該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言晏深吸了一口氣,下車,然而心底剛安慰自己的聲音還沒完全落下,她一眼就看到男人身後的地方,民政局三個大字讓她瞬間僵硬在原地。
不是說先吃東西嗎?
從他們到這裡一刻鐘前喬秘書就已經帶著文件等在這裡了。
看到他們下車,喬秘書連忙拿著手裡的東西遞了過來,“聶總,所有需要的證件都帶過來了。”
一個泛黃的文件袋,還有一本戶口冊。
“既然遲早要結的,”聶南深牽起她微僵硬的手,低低的聲音很溫和,“十分鐘後我再帶你去吃東西?”
男人的手仍扣著她的,言晏低頭看著看上去兩隻很契合的十指相扣的手,一股莫名的情緒孜然而生,而後便是平靜。
連心底那點最後的緊張也變得掀不起任何波瀾。
這就是,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和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的區彆。
甚至來不及給她任何一點準備的時間。
“聶南深,”言晏咬了咬唇,語氣很平和,“是不是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打算再考慮一下了?”
“關小姐,”聶南深看著她有些迷茫到不知所措的糾結,淡淡笑著,“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這麼多年的語言學白學了。”
他記得他說的一直是中文,很難理解?
看著男人明顯沒有半點猶豫,甚至後悔的跡象,言晏用力的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女人眼裡的茫然都變成了一貫慵淡的不知所謂,“看來聶公子是比較喜歡玩刺激。”
言晏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淡淡的道,“也許你隻是覺得靠兩本紅冊的婚姻比起情人間的遊戲要來得刺激。”
她低頭從包裡將她所有的證件都翻了出來,,戶口本,全遞到男人手裡,“不就是做一個合法的床伴嗎,”微微一笑,“聶南深,我可以陪你玩到你膩的那天。”
感情什麼的,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太奢侈。
男女間的遊戲,一場夢而已。
聶南深看著手中的東西,菲薄的唇依舊勾著淺淡的弧度,“膩不膩,由我說了算。”
十分鐘,甚至嚴格來說十分鐘都不到,工作人員已經將所有手續辦好,麵帶微笑的將兩本紅冊遞到他們麵前,“聶先生,聶太太,新婚愉快。”
聶家大公子聶南深,這張英俊的臉整個江城沒幾個人不認識,相反,關言晏除了前段關家破產的那段時候偶爾在報道上提到過名字,這麼多年她一向低調得很少出現在媒體眼裡。
導致工作人員看到麵前來領結婚證的兩人時,表情都是震驚加豔羨的。
言晏之前一直不知道,原來結婚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
隻需要填兩張表,拍個照,最後蓋個章,一切完成得如此迅速。
出了民政局,入秋午後的陽光落到手裡紅色的結婚證上,那三個字一下刺紅了眼。
聶南深將兩本結婚證都放到她隨手的包裡,一隻手摟上她的腰,湊到她眼前,“好了,名正言順的聶太太,現在去吃東西?”
喬秘書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身後從民政局走出來,視線落到前麵兩人的背影上,一時覺得今天發生的事讓她有點回不過神來。
她們萬年單身不碰女人的聶總就在十分鐘前脫單了?且不止脫單,還成為彆人的老公了?
這個消息很具爆炸性,可是她作為她們聶總手下的首席秘書,為什麼對這件事一點預料都沒有?
突然,包裡的手機震動,喬秘書拿出來看了一眼,劃開接聽鍵望著那兩道朝黑色慕尚去的背影,心情有些抑鬱,“什麼事?”
言晏怔怔的坐回車上,聶南深拉開車門的動作還沒落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很快跟了上來。
“聶總,”喬秘書瞥了一眼坐在車後出神的女人,壓低了聲音在男人耳邊低聲說了什麼,然後言晏無意掃過去的目光就正好撞上男人明顯擰起來的眉頭。
“你公司還有事的話,你先去吧。”她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伸手就要去關門。
聶南深先她動作一步,俯身替她係好安全帶,“吃完東西回銀南彆墅,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人送了過去。”
言晏坐著沒動,疑惑的看著他,“我的東西?”
“今早讓人從詹警官那裡取走了,”他捏了捏她軟軟的臉蛋,笑著道,“我今天會早點回去,記得洗乾淨等我,聶太太。”
她下意識很不喜歡男人這麼輕易接近的方式,自動忽略了男人最後一句話,彆過臉淡淡的應了一句,“你晚一點回來也沒關係。”
聶南深低低的笑了一聲,“聶太太,結婚證就在你的包裡,你這樣會顯得很矯情。”
矯情?好像顯得他們真的是恩愛的夫妻一樣。
見女人明顯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聶南深沒再說什麼,給陳叔吩咐了一聲才關掉了車門,大步朝喬秘書開來的車那邊走了過去。
言晏從窗外望著男人轉身離開的背影,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他低頭擰眉在和喬秘書說著什麼,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她低頭拿出了剛才聶南深放到她包裡的兩個紅色的結婚證,打開,從照片到姓名,最後再到那紅色的印章上,心底泛起一絲苦澀。
兩個紅冊子,以後就算是離婚,她是不是也隻能算個手持綠本的二手貨了?
言晏一隻手靠在車窗旁支著下巴,唇角笑容都變得嘲弄,有錢人就是好啊,到時候聶公子玩膩了她就可以隨手拋棄,她卻隻能等對方玩膩的一天。
這就是現實,在關家破產後她就該接受的現實。
前麵的車已經開走了,陳叔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上又在發呆的女人,小聲的道,“那個,太太,我們現在是去哪兒?十四街嗎?”
他記得先前太太是說有點餓了。
“不用了,”言晏重新將手裡的紅本子收回包裡,她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淡淡的報了地址,“去江城警署吧。”
陳叔一怔,剛才聶南深提到的那個詹警官在江城也算有些名氣的,他也聽說過。
所以他們太太這是……在剛領了結婚證後就去找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