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成親,我跟著忙了好多天,正好也有些困了,陪你歇個晌。”
賀淩訕訕說完,把兩個手掌枕在腦後,伸長脖子朝韓儀喬的方向偷瞄。
見她沒反應,偷偷往她那邊挪了挪。
韓儀喬像是睡著了,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賀淩屏住呼吸,試探著把手放到她的腰間。
自從三月那次他喝醉之後不知收斂,把人弄疼了之後,他已經空了好幾個月。
如花嬌妻就躺在身旁,卻不讓他近身,賀淩簡直快憋瘋了。
他能清楚感受到,掌下的身子,猛然僵住。
“儀喬,我知道錯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後……”
他邊說邊往上貼。
不等他把話說完,韓儀喬倔強地往裡挪了挪,兩人之間隔出一段好寬的距離。
旖旎的背影,寫滿倔強。
賀淩強壓了半天的怒火,一下子就燃起來了,抬手把人反轉過來,粗門大嗓地問:“韓儀喬,你是不是心裡裝著彆人,才對我這麼冷淡?”
“沒有。”她想也沒想,脫口否認。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
韓儀喬死死盯著賀淩,“你們母子真會侮辱人,賀淩,算我看錯你了。”
她本不想哭的,可眼淚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賀淩滔天的怒火,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澆滅了。
邪火沒處發,他心裡亂糟糟,語無倫次地安慰:“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隻是……”
“你彆說了,我不想聽。”
韓儀喬捂著耳朵,很痛苦的樣子。
“小祖宗,你彆鬨了,讓人聽見。”
賀淩生怕她的聲音惹來家裡人注意,湊上前去捂她的嘴。
韓儀喬恨透了,抓住他送過來的手掌,張嘴就咬了上去。
賀淩吃痛,條件反射推她一把。
韓儀喬的腦袋,重重撞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頓時,兩個人都懵了。
“娘子,儀喬,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兒吧?”
賀淩慌慌張張,上前想幫她察看傷口。
韓儀喬腦子發蒙,滿心羞憤,兩手撐在他胸口,用力向後一推。
“你不用假惺惺裝好人,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賀淩理虧,毫無防備被她推的一屁股坐在炕沿,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所幸他反應快,手腳敏捷,不至於摔傷。
屁股摔得生疼,心裡的那股無名之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你這個女人,軟硬不吃,到底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是不是覺得我賀淩好脾氣,不敢打你。”
他掙紮著站起來,一把揪住韓儀喬的衣領,高高舉起了巴掌。
韓儀喬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滿臉不屑,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更沒有退讓的意思。
眼角一滴淚,將落未落。
她倔強地彆過頭去,秀美細長的脖頸,高高地仰著。
賀淩那顆粗糙的心,像是被利刃從中劈成兩半,徹底裂開了。
他頹然放開她,煩躁地低吼,“這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他趿拉著鞋,倉惶出了臥室。
他怕自己不小心說出那兩個字,又怕他好不容易忍住了,韓儀喬不管不顧鬨和離。
她素來心狠,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顆比寒冰還要冷硬的心。
賀淩苦笑,也許她隻是對他心狠,對待大哥、祖母,以及大房那邊的姐妹,都是客客氣氣的。
他正發愣,身後房門哐當一聲被人關上,插門栓的聲音隨即響起。
賀淩上前踢了兩腳,“韓儀喬,你當真要攆我走?”
門內沒有一絲回應。
“好,這可是你要攆我走的,爺們出去逛青樓,喝花酒,到時候樂不思蜀,你可彆後悔。”
門內傳出韓儀喬冷漠的聲音。
“你愛做什麼做什麼,反正你狐朋狗友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做多了,又不止這一件。”
“你……”
賀淩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自認在旁人跟前,也算是伶牙俐齒,從沒吃過什麼虧的。
可是每次一到韓儀喬跟前,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滿肚子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挫敗感,無力感,讓他異常煩躁,用力抓了幾下頭發,起身往外走。
走到窗口的時候,慢下腳步,隔著窗戶紙,朦朦朧朧看到韓儀喬橫臥在炕上的身影。
最終咬了咬牙,往上房去了。
倒也沒進屋,隔著窗戶衝馬佩芳喊道:“娘,給我點銀子。六哥約我出去耍,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六哥是他卸甲回來認識的朋友,在鎮子上經營著一家肉鋪。因為豪爽,身邊聚了一群人,魚龍混雜,在普通百姓嘴裡,風評並不算好。
馬佩芳藏在窗戶後,正偷聽賀淩小夫妻吵架。
半天沒動靜,她剛用手指頭蘸著唾沫捅破窗戶紙,就見賀淩氣哼哼站到她前麵。
原還憧憬著,賀淩耍一耍男人的威風,好好教訓一下兒媳韓儀喬,沒想到他灰頭土臉跑出來,隔著窗戶跟她要錢。
馬佩芳的臉,頓時給氣綠了。
“我沒銀子,一個大子兒都沒有。缺錢找你媳婦要去,她當初拿了十兩銀子當聘禮,要是沒有都給我拿回來,我就到老韓家去鬨,讓街坊四鄰都知道,他土王爺賣閨女。”
馬佩芳拍著大腿,高聲大罵,分明是給躲在東廂房的韓儀喬聽的。
賀淩:“沒有就算了,您也不用借題發揮,在這指桑罵槐。我的事兒自己會處理,不用你管。另外,醜話放前頭,你要是敢到我嶽父家去鬨,到時候可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你這個憨蛋,也就敢跟我厲害,到人家跟前咋跟病貓似的,連個屁都不敢放。”
賀淩氣得握緊了拳頭。
馬佩芳:“老娘把你養這麼大,我就不信你連個女人都打不過。現在她敢蹬鼻子上臉,以後就敢招蜂引蝶,給你戴綠帽子。你去把她打服氣,否則以後也彆叫我娘,我沒你這樣窩囊的兒子。”
賀淩連著碰了兩鼻子灰,兩邊的女人,他一個都惹不起。
也不敢再找馬佩芳要銀子花了,耷拉著肩膀,怏怏出門走了。
馬佩芳氣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跟女兒抱怨,“你二哥就是個慫貨,整天跟我張牙舞爪的,到了他媳婦跟前,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沒個男人樣。”
賀妍坐在桌邊吃瓜子看戲,笑得沒心沒肺。
“我爹不也一樣嘛,哪次見了你,不是臊眉耷眼的。二哥隨根兒。”
她湊過來,擠眉弄眼地八卦,“彆看二哥在外人跟前,對二嫂那麼凶,其實他呀,可疼老婆了。我見他好幾次偷偷打量二嫂,那眼神彆提多深情了。”
她越是這麼說,馬佩芳越是火大。
賀妍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壓低聲音又道:“你說二嫂怎麼就那麼看不上二哥呢?他雖然讀書少,但是個子高體格壯,滿心滿眼都是她,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她還想找個什麼樣的男人呀?”
賀妍長長地歎了口氣,“我怎麼就遇不上一個這樣的男人呢?”
馬佩芳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天天就知道吃,但凡你瘦一點,也不至於沒人要。”
一句話捅進了閨女的心窩子,賀妍把手上的瓜子扔到桌上,氣鼓鼓走了。
馬佩芳氣得大罵:“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早晚被你們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