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財大氣粗,見不得小狐仙被猥瑣之人玷汙,也跟著抬價道:“三百金!”
蘇蓉玉用“逮著丈夫養外室”的鄙夷目光,撇了瑞王一眼,冷冷道:“我出四百金。”
見她出價這般高,其他賓客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神經病一樣,哪兒來的小娘皮,竟也想學男人包花魁,當真是莫名其妙!
瑞王沒看他,隻氣定神閒道:“六百金。”
這個混蛋,貪花好色,浪蕩無恥!
蘇蓉玉咬牙道:“八百金。”
瑞王繼續往上加:“一千金。”
蘇蓉玉還要再喊,卻被碧霞趕忙攔住,低聲焦急道:“小,公子,咱們出門沒帶這麼多錢財,不能再加了。”
瑞王麵上是雲淡風輕,可熟悉他之人,卻能從他微微抖動的二郎腿上,猜出他此時的心情必然十分得意。
這把人當個物件的競價環節,蘇雲繞第一回登台的時候就已經遇見過了。
從幕後站到了台前,但凡有所求,必然得付出點什麼,享得了鮮花和掌聲,侮辱與輕視自然也同樣得受著。
蘇雲繞臉皮厚,看得開,隻有銀子是實在的,自尊他可以暫時拋棄,再說了,這一個個想睡自己的人,掏出來還不一定有他大呢。
這想法可以說是很會自我安慰了。
花魁隻負責展示才藝,揮灑魅力,惡人不由他來做,拒絕的話自然有柳大娘子代為開口。
這要放在現代,柳大娘子其實就是百花樓裡所有“藝人”的經紀人。
柳大娘子其實有些護短,麵上笑得一團和氣,對著瑞王這邊,卻語氣堅決道:“能得貴人抬愛,實在是姑娘們的幸運,隻是咱們樓裡姑娘粗手粗腳,怕是伺候不了貴人,這千兩金子,卻是不敢收的。”
金子不敢收,人自然也不會陪著你出去遊秦淮,“不賣身”這種話不能明說,畢竟人家明麵上也隻說是同遊秦淮,沒說要讓你“賣身”啊。
瑞王聞言倒是不強求,他也隻是不想看著純粹又美好的小狐仙,就這麼落入凡間的淤泥裡罷了。
既然這百花樓的老鴇子願意護著樓裡的姑娘,他也就不去多管閒事自損錢財了。
卻不知蘇蓉玉又發的哪門子神經,言詞刻薄道:“喲,這都墮落到青樓裡來了,還想著賣藝不賣身呢?哼,嘴上說得好聽,頂著一個花魁名頭,如此拿腔作調,也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
柳大娘子眼毒,就連蘇雲繞那般喬裝得十分仔細,都逃不過她的法眼,更彆說蘇蓉玉主仆了。
隻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不會膽大妄為地跑到青樓裡來撒野,這小娘皮如此囂張,大概家世顯貴,百花樓做的是迎來送往的賣笑生意,不好輕易得罪人。
世家大族的名聲比命都重要,若是因自己點破了其身份,間接壞了其家族的名聲,她這百花樓怕是也要陪著葬送進去。
柳大娘子忍著脾氣,依舊恭敬和氣道:“客人說笑了,淪落到青樓裡的姑娘,自然也沒什麼貞潔名聲可守,隻是鳳舞姑娘卻不是百花樓裡人,她也沒跟樓裡簽賣身契,隻是迫於生計,不得不登台求個活路罷了。”
柳大娘子話未說完,蘇雲繞便配合著擺出一副淒婉神情,身上還穿著小狐仙的月華色煙紗流雲裙,更顯得人楚楚可憐,引得在場賓客心疼不已。
有人仗義執言道:“不過是可憐女子罷了,有的人就莫要咄咄逼人了。”
“跑到青樓裡來耍威風,還當自己有多高貴不成。”
可惜蘇蓉玉卻不是見好就收的人,被人這般指責,她哪裡肯罷休。
瑞王暗道:要壞,有人又該發瘋了!
果然,隻見蘇蓉玉神色猙獰,肉眼可見地失去了理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起身傲慢道:“跑到青樓裡來找活路,找什麼活路,攀高枝的活路嗎?行,本公子今日就給你機會,我乃京城勇毅伯府三公子,願出八百金,包鳳舞姑娘一個月,陪我同遊秦淮可好?若是把本公子伺候高興,將來抬了鳳舞姑娘入伯爵府,也不是沒有可能。”
來不及阻止的碧霞,此時都驚呆了!
勇毅伯府乃大少夫人,也就是小姐長嫂的娘家,彆人府上哪來的三公子,隻有一個三姑娘,還跟自家小姐十分不對付!
在場賓客,更是滿座嘩然。
熟稔風月之人,大多都有些見識和心眼,眾人震驚於蘇蓉玉明明是個女子,卻硬說自己是公子。
又好奇她既然敢隨意攀扯京都勳貴,想來她自己多半也是家世不凡,說不定其本身就是勇毅伯府的千金,也是很有可能的!
當然,更無語的是,你一個女子,為何就非要跟彆人爭花魁呢?!鳳舞姑娘也是倒黴,遇見這麼一個有病之人。
這一出荒誕鬨劇,簡直比《小狐仙下山》還要玄幻。
蘇雲繞右眼皮子跳得厲害,哦豁,右眼跳災,今日出門沒燒香,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腦殘呢!
蘇雲繞忍不住想要罵人,可又怕這女子真的出自京都伯府,都沒主動惹過她呢,就已經這般刻薄了,真要把人給得罪了,怕是更沒有好下場。
封建社會,特權階級,王法因人而異,一句話定人生死,這真的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當初北城鹵肉打出名號之後,就有人企圖覬覦秘方,那人其實也算不得豪門權貴,隻是有一個給金陵知府衙門裡的七品推官當姨娘的姐姐。
隻靠著這麼一丁點兒的裙帶關係,就敢狐假虎威,明目張膽地誣陷說劉家鹵肉不乾淨,買通了知府衙門裡的捕快,將姑父抓進牢裡關了七、八日,還是大哥求了書院山長,又間接求上了知府大人,才終於洗刷掉冤屈。
這女子明顯就是故意找茬,今日看來是不能善了,柳大娘子已經有了點破其女兒身份的打算。
可卻在此時,瑞王殿下竟也大咧咧地站了起來,不屑道:“區區勇毅伯府,竟跑到江南來仗勢欺人,本王願出一千金,邀鳳舞姑娘同遊秦淮半個月,還望姑娘賞臉。”
“……豁!”
眾人大駭!
冒充勳貴還有可能是膽大妄為,冒充皇親卻是萬萬不敢的,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再說了,沒瞧見沈知府的兒子還在旁邊伺候著呢,這位王爺的身份多半是實打實的。
“草民拜見王爺。”
有人見機快,已經跪下開始行禮了。
其他人作勢也要跪下,瑞王抬手,勉了眾人的請安。
蘇雲繞:“……”
夜路走多了,果然容易遇到鬼,都怪自己見錢眼開,活該遇到這種修羅場。
同遊秦淮打的是什麼心思,明眼人都知道,蘇雲繞哪敢點頭,這還不如直接答應那位勇毅伯府的假公子呢,至少人家肯定沒有那方麵的需求。
沈知孝已經被這九轉十八彎的變故給搞懵了,此時才將將回過神來。
想到自家親爹跟柳大娘子的交情,沈知孝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王爺若是喜歡鳳舞姑娘的表演,來百花樓裡看其實也一樣。”
蘇雲繞早就瞧見沈三哥了,隻是他如今是鳳舞姑娘,披了馬甲在身上,不好輕易相認。
瑞王卻看都不看沈知孝一眼,隻盯著蘇雲繞,好似玩笑道:“怎麼?鳳舞姑娘不願意?看來是本王的身份不夠了。”
蘇雲繞能說什麼,隻能點頭道:“能與王爺同遊,是鳳舞的福氣。”
瑞王聞言並未露出多餘的神色,隻說了一句“本王明日巳時派人來接”,便帶著玉九思幾人離開了。
王爺駕臨金陵,知府公子作陪,好一出重頭戲!
其他賓客也全都沒有了尋歡作樂的心思,紛紛起身離開,家世普通的隻當是看了一場熱鬨,家世顯赫的卻急回去將消息告知家主。
至於怒氣滔天的蘇蓉玉,更是沒人給她好臉,碧霞好說歹說,才終於把人給勸走。
百花樓外,碧霞死死拉住自家小姐,苦苦哀求道:“我的好小姐,您不能再胡來了,若是叫老爺知道您跟人爭搶花魁,還不知道會如何生氣呢。”
蘇蓉玉瞪眼道:“那是我想去爭嗎!我還不是為了阻止某個混蛋繼續荒唐,你說說他,在京城裡就沒個好名聲,如今還跑到了江南,包起了花魁,虧得姑母還對他抱有那麼高的期望,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碧霞覺得自家小姐這話實在虧心,那老鴇說樓裡的姑娘不出門作陪的時候,王爺其實就有停手的意思了,明明是小姐自己看不上那鳳舞姑娘,非要出言貶損彆人兩句。
接著老鴇解釋說鳳舞姑娘是迫於生計,無奈登台,其他人心存憐惜,對著小姐陰陽怪氣了兩句,這便徹底把小姐的火氣給激了起來,全然不顧後果,直接抬了勇毅伯府出來壓人,最後才是王爺亮明身份,以更高的權勢壓了回去。
碧霞不知道小姐究竟在想些什麼,隻繼續勸道:“小姐,您既然已經逃婚了,跟王爺便再無關係,他是好是壞,自有陛下和娘娘操心,您又何必在意。”
蘇蓉玉聞言有些恍神,自嘲道:“確實,我也是糊塗了,那混賬但凡有太子哥哥的半分穩重,我又何至於瞧不上他半分。”
“……”
碧霞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之前在路上時言行不便,如今一到金陵城安定下來之後,她就偷偷往京城傳了消息。
隻希望侯府裡能快些來人,早日將小姐給接回去,至於自己,最初不敢違抗小姐命令,陪著小姐一起逃婚的時候,怕是就不能活命了,如今後悔也晚了,隻求到時候不連累家人才好。
另一邊,沈知孝跟做夢似的,跟著瑞王出了百花樓,原本是要恭送瑞王回北城彆院的,可瑞王卻說想要獨自逛一逛,隨口將他給打發了。
沈知孝被河風一吹,人瞬間清醒回來,趕忙又回了百花樓。
後院暖閣裡,柳大娘子與蘇雲繞麵麵相覷,胸腔肺腑裡麵都淒涼得很。
柳大娘子嗚呼哀哉道:“你說怎麼就這麼倒黴呢,好巧不巧的,這最後一場,竟遇上這種事!”
蘇雲繞白日做夢道:“可不是麼,怎麼就這麼倒黴呢,您說我要是明日主動跟那位王爺坦白自己的男兒身份,他會不會大度地不追究?”
柳大娘子神色嚴肅道:“我勸你最好不要,老娘在秦淮河上混了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越是身份顯赫尊貴之人,越是容不得彆人的欺瞞和戲耍,到時候說不定不僅要追究你,還要追究百花樓,更要追究你的家人。”
柳大娘子說的都是自己曾經見過,甚至親身經曆過的血淚教訓,並不是故意要嚇唬蘇雲繞。
“哎!”
位卑者當真無奈,生死全憑彆人一句話,兩人又齊齊歎了一口氣,冥思苦想好半天,卻還是想不出一個好法子。
蘇雲繞想到明日就要出去陪那位王爺同遊秦淮河,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的衣襟,隻覺這身馬甲就要不保,又想到待會兒回家,怕是更沒辦法跟大哥交代。
“……”會挨揍的吧?!
蘇雲繞摟著胳膊,有些瑟瑟發抖。
沈知孝進屋的時候,正好就瞧見兩道蕭索又沉默的身影。
柳大娘子雖淪落風塵,卻有幾分狹義心腸,早些年也曾施恩過不少人,尤其喜歡幫助和接濟落魄書生,這變相的其實也算是一種提前投資。
當然,投資成功了的沒有幾個,不忘恩負義,願意付出回報的更沒有幾個。
金陵知府沈茂,便是投資成功,又願意回報恩情的少數幾人之一。
沈茂當年來金陵參加秋試,跟同窗一起遊秦淮、逛花樓的時候,被人算計潑臟水,想要汙他名聲,柳大娘子碰巧搭了一把手,幫他躲了過去。
這恩情不大也不小,再到後來相遇時,沈茂已然成了金陵知府,柳大娘子也自己贖身出來,還建了一座百花樓。
百花樓裡姑娘大多都是賣藝不賣身,這些年來無人逼迫,也都是沾了知府大人的光。
金陵城但凡有點門道的人家,誰人不知柳大娘子與知府大人的那點兒交情,因此沒必要為了強迫一個青樓姑娘,去得罪知府大人。
再說了,真要看上了樓裡的哪個姑娘,多花點兒心思和錢財捧著,隻稍微有點耐心,基本上那個姑娘自己也就樂意了。
隻要是姑娘自己點了頭,柳大娘子是不會多事攔著的,也沒必要,她是老鴇不錯,但她又不是誰的親娘。
柳大娘子跟沈知府有些許交情,可畢竟尊卑有彆,實際上其實也就那樣,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敢挾恩圖報,也不敢肆意妄為的。
見沈知孝進屋,柳大娘子心頭有氣,即便是抱怨之語,卻依然帶著幾分嬌嗔道:“三公子可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知府大人知道你來百花樓嗎?你說你來就來吧,怎們還帶了這麼一尊大佛進來?帶就帶吧,你好歹也提前跟我說一聲啊,這要是不小心冒犯了堂堂王爺,我這百花樓怕是就要開不下去了。”
沈知孝其實是個老實孩子,被柳大娘子這般擠兌,整張臉都憋紅了,期期艾艾道:“是父親交代我陪同伺候王爺的,來百花樓也是王爺臨時起意,因此沒來及提醒大娘子一聲,今日這般狀況,我其實也是萬萬沒料到的。”
如今再說這些其實也沒什麼用。
蘇雲繞轉頭瞧著沈知孝,認真打聽道:“敢問沈公子,不知這位王爺具體是什麼來頭,還有今日那位勇毅伯府的假公子,你可知她是何身份?”
蘇雲繞暫時沒打算在沈知孝麵前暴露馬甲,他這人心裡藏了事,容易顯在臉上,這要有什麼秘密叫他給知道了,估計全金陵府的人也都知道了。
蘇雲繞扮作鳳舞姑娘時,都是夾著嗓子說話的,那聲音甜美得能膩死人。
沈知孝被他一瞧,整個脖子臉都紅了,低著頭又羞又窘道:“鳳舞姑娘盛名在外,初次見麵,我見你竟有些麵善,就好似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
可不就是見過麼,我去書院找我哥的時候,你還請我吃過書院門口的羊肉鍋子呢。
蘇雲繞心眼壞,故意逗趣道:“許是我跟沈公子前世有緣吧。”
柳大娘子暗戳戳翻了個白眼,調戲老實孩子,活該你天打雷劈!
沈知孝腦袋低得更下去了,結結巴巴道:“是,是嗎,哦對了,姑娘不是問那位王爺和勇毅伯府假公子的具體來頭麼,我正好知道一些……”
沈知孝沉思,這事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過了今晚,金陵府該知道的人,估計也都知道了。
因此當即便把瑞王的身份、蘇蓉玉的身份、以及兩人之間的牽連,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柳大娘子聽完,氣憤不已道:“合著是兩個怨偶互相拆台,拿我們百花樓作伐子呢!”
沈知孝解釋道:“也不完全是吧,王爺雖然知道蘇姑娘的真實身份,可蘇姑娘好像並不知道王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柳大娘子攤手道:“這有什麼區彆,說白了還是那蘇家千金,看不上未婚夫婿來青樓,欺負不了硬的,就欺負咱們這些個軟的。”
沈知孝不解道:“蘇姑娘都已經逃婚了,她跟瑞王殿下的婚約估計也早就不作數了,王爺來不來青樓,跟她也沒有什麼關係啊。”
柳大娘子懶得跟這個小破孩解釋什麼,女人的心思本就難猜,哪有一塵不變的。
情緒上頭的時候,任性妄為,不管不顧地逃婚了。
等到離家在外,被迫吃了一些苦頭之後,才開始慢慢變得冷靜,再想想如今處境,然後無奈發現,逃了這樁婚事之後,又能如何呢?
難道這輩子都不嫁人了,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可若是還要嫁人,以後還能再嫁到瑞親王那樣尊貴顯赫之人嗎?
柳大娘子隻用腳指頭猜,也猜得出來那位蘇家小姐必然是後悔了,隻是她自己或許還未察覺而已。
蘇雲繞聽沈知孝說完,眼底閃過幾分驚愕,語氣急促地追問道:“瑞王爺可是姓柴?具體名諱是什麼?那位昌平侯府的蘇小姐,她又叫什麼名字?”
沈知孝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道:“瑞王殿下好像單名是一個‘珃’字,蘇家千金的閨名,外人卻是不知道的,我隻知昌平侯府到了蘇小姐這一代,男子取名依的是‘容’字輩,女子則是‘蓉’字輩。”
沈知孝說著,還用食指沾了茶水,將兩個字都寫在了桌案上。
蘇雲繞見此,心裡終於確定了,自己不僅是穿越了,還是穿書!
《愛上逃跑王妃》是一本劇情古早的逃婚流言情小甜文,當初改編成電視劇的時候,還請蘇雲繞去幫忙編過舞。
可惜男女主演技太拉跨,這種古早劇情也不流行了,播出的時候撲得連媽都不認識。
也就隻有在劇裡扮演花魁工具人的新人演員,憑借著自己優秀的舞蹈功底,以及蘇雲繞編的兩段出圈舞蹈,倒是漲了不少的粉絲。
蘇雲繞不愛看古偶劇,也不讀古早小說,因為工作需要,勉強隻記住了一個劇情簡介。
男主姓柴,名珃,乃當朝瑞親王,生母是中宮皇後,也是當今聖上的唯一子嗣。
女主姓蘇,名蓉玉,乃昌平侯府唯一的嫡女,父親雖然早逝,卻倍受祖父祖母的疼愛,還有兩個妹控兄長。
簡單一句話總結就是:男女主都是天胡開局!
身份尊貴,又都被寵著長大,雖自幼定有婚約,卻誰也不讓誰。
男主對女主愛答不理,曾多次揚言要取消婚約。
女主更看不上男主不學無術,不務正業,還喜歡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到了成婚那一日,女主留書一封,逃婚跑了。
男主一怒之下流連青樓,跑去秦淮河畔包養花魁,但這都隻是為了賭氣而已,男主雖然包養了花魁,但他隻是聽聽曲、看看舞而已,並沒有睡,畢竟男主都是要守男德的,不然觀眾和讀者都不買賬。
女主逃婚後也來到了江南,男扮女裝四處逍遙,還跟男主爭搶過同一個花魁,兩人鬨出許多啼笑皆非的故事,儼然是一對歡喜冤家,然後誤會解開,執手一生,男主之前包養的鶯鶯燕燕,則全都用重金遣散了。
作為剛剛才被男女主爭搶過的花魁,蘇雲繞心裡頓時不涼了,抱著的胳膊也不抖了。
蘇雲繞提煉劇情,隻抓住了兩個重點:沒睡、重金遣散!
馬甲好像又安全了,蘇雲繞心情放晴,笑得十分明媚,對著沈知孝說道:“明日遊秦淮,沈公子應該也會陪在王爺身邊吧,我到時候有什麼不懂的,還要請沈公子幫忙提點一二。”
沈知孝沒想到鳳舞姑娘這麼快就想通了,不過仔細想想卻也能理解,在百花樓跳舞又不是長久之計,總要趁著風華還在的時候,為自己尋一個可靠的歸宿。
瑞王殿下無論是身份也好,容貌也好,品性……好吧,品性其實也還是不錯的,原本就是樣樣都拔尖,本身就是很好歸宿。
沈知孝應承過後,便告辭離開。
柳大娘子卻一臉疑惑,問蘇雲繞是不是吃錯藥了。
蘇雲繞並未細說,隻道是反正都這樣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蘇雲繞離開百花樓的時候,已經是明月高懸。
金陵府城無宵禁,夜裡有衙役巡邏,蘇雲繞獨自回家這麼多次,倒也沒遇到過什麼危險。
走到離著百花樓不遠的僻靜處,他取下木簪,又將頭發全都裹在了巾帽裡,帽簷遮住大半張臉,衣裙外麵依舊罩上姑父的寬大舊衣,頓時又從花魁鳳舞,變成了灰撲撲的鹵肉味兒少年。
家裡人都用了晚飯,卻誰也沒有睡下,剛聽一聽見後院開門聲,就全都跑了出來。
劉文英衝在最前頭,將蘇雲繞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見人還是全乎的,才終於放心道:“往後要是還這麼晚回來,我就去廟街口接你吧,上個月還有人在羅鍋巷那邊遇到搶錢的地痞,腿都被打折了。”
劉鎮海插嘴道:“要我說三郎還是得抽空練一練防身的招式,彆人有,不如自己有。”
劉文英不樂意道:“我跟三郎還算是彆人啊!”
劉鎮海攤手道:“現在不算,往後各自娶妻嫁人了,那就要算了。”
劉文英歎氣道:“所以說乾脆我跟三郎湊一塊得了,婷婷跟大哥……”
“啪!”
蘇成慧兜頭給她了一巴掌,怒罵道:“你再給我說話不著調試試,你看我揍不揍你!”
蘇雲繞悠哉哉從二姐身邊走過,隻說了一句:“活該!”
劉文軒與蘇雲婷齊齊附和道:“確實該揍!”
劉文英委屈道:“娘,你看大哥、三郎、和婷婷他們,他們排擠我!”
劉文軒懶得聽二妹犯渾,隻問蘇雲繞道:“百花樓的事都說清楚了?”
蘇雲繞點頭道:“都說清楚了,我往後不再登台,隻負責幕後,今日新推出的歌舞劇反響很好,柳大娘子打算試著將百花樓改成戲院,往後就主演歌舞劇,到時候估計還要拉著我一起入夥,畢竟歌舞劇的編排、統籌、指導什麼的,目前還全都得靠我呢。”
蘇雲繞並未說謊,柳大娘子確實有這樣的打算,之前就跟蘇雲繞商量過,隻是今日遇到那樣的變故,因此也沒顧得上提。
劉文軒聽了這話,倒是十分讚同道:“真要如此,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到時候自家弟弟也不用再為了自己的科舉前程而妥協,可以無所顧忌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蘇雲婷和劉文英也很高興,嘰嘰喳喳道:“那以後我跟婷婷是不是也可以去看三郎排的歌舞劇了!”
“恩恩,歌舞劇是什麼,有黃梅戲好看嗎,好想去看呀!”
蘇雲繞豪情萬丈道:“去去去,都去!姑父和姑母也去,到時候後你們喜歡看什麼,我就排什麼。”
至於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古早劇情的倒黴事,蘇雲繞瞞著沒提,說出來也無濟於事,彆到時候連累大哥做出一些過激之事,憑白丟了前程。
劉文軒如今看著挺沉穩,可一旦涉及到家人,他其實下手也挺狠。
幼時蘇雲繞帶著妹妹在巷子口玩,時常被隔壁鄰居家的胖小子欺負,姑母親自找上那家大人,結果那胖小子的父母卻說小孩子的事實,讓小孩子自己解決,他們大人不管。
姑父和姑母氣得不行,卻又不好跟小孩子動手,大哥什麼也沒說,隻是每見那胖小子一次,就揍一次。
那胖小子打不過劉文軒,便報複在蘇雲繞身上,寒冬臘月的天氣,將蘇雲繞推進河裡,險些將蘇雲繞淹死。
大哥從書院回來,知道這件事後,直接提了一把殺豬刀,衝到那胖小子家裡,差一點就把那胖小子給捅了個對穿。
姑父和姑母當時都嚇壞了,那家人也被嚇得搬家了。
再有就是姑父被陷害坐牢那一回,大哥找了書院院長幫忙,姑父最後也被放了出來,害人的惡霸被罰了錢,助紂為虐的捕快也丟了差事。
蘇雲繞以為這已經算是結束了。
可過了不到兩年,卻聽說那惡人的姨娘姐姐難產死在了後院,那惡人也因為強占彆人田地,被流放充軍了。
至於那幾個助紂為虐的捕快,也同樣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蘇雲繞細心地發現,這裡麵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他大哥的影子,劉文英嘴上咋呼,實際上也隻會咋呼,劉文軒看著沉穩懂事,卻是提刀就敢直接捅的狠人,隻是如今多讀了幾本書,學會了不動聲色,不露行藏,不留痕跡。
蘇雲繞隻希望關於瑞王之事,能瞞住大哥半個月,到時候他也該被瑞王重金遣散了,就讓這事靜悄悄過去才好,免得大哥為了自己跟堂堂親王對上,這跟七品推官家的姨娘可不是一個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