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些女仆也真是的,下手沒個輕重。女兒,你放心,娘回頭就把她們都殺了,好不好?”族長夫人笑著扶起蕭怡,又將袍子披到她身上,“那小勝沒什麼本事,為娘的,也是怕你吃虧不是。”
“女兒家守著完璧之身是最為要緊的。得知道你沒有越過那雷池,娘才能放下心來。關心則亂,女兒,可莫要怪罪娘親啊。”
蕭怡頭發淩亂,滿臉淚痕,她裹緊了袍子,自顧自的撿起下褲穿上:“夫人,不乾您的事,是我的錯。”
身心受辱,蕭怡身上僅存的一點傲氣都給消磨殆儘了。
也是她天真,從前許多年的相處竟沒看出族長夫婦的真麵目。
“怎麼不叫娘親?還在生為娘的氣?”族長夫人自然聽出了蕭怡話語中的疏遠,她摟上蕭怡肩膀道:“今日都是誤會一場,你心裡有氣,娘也認。隻是彆怪你姐姐。薔兒從小在外麵野慣了,口無遮攔,做事也毛躁許多。”
“先前她知道你要回來,還將自己的屋子騰出來,預備著重新裝飾給你住來著。不過,娘知道你是個念舊的好孩子,住不慣其他地方,剛讓人將你從前住的西苑簡單收拾了一遍。今晚就去那裡住好不好?”
族長夫人一臉真誠,蕭怡哪敢說一個“不”字,她輕輕點點頭道:“那就勞煩母親了。”
“真是娘的好孩子。今天這事咱們就翻篇了,以後萬萬彆再提了。”族長夫人重重摟了一把蕭怡,而後揚聲吩咐道:“秋霞,不早了,還不速速把小姐送回西苑休息去。”
“是的,夫人。”
而後,蕭怡又被迫和族長夫人演了一段深深母子情後,才得以跟著秋霞離開主屋。
一路上,秋霞在前麵領路,蕭怡則走在後麵。
等到了西苑,本來該原路返回的秋霞卻突然跪在了蕭怡麵前:“蕭怡小姐,奴知道此事過於唐突。但是,還是想求您饒了我的女兒。”
“什麼?我嗎?”蕭怡一時不解,滿頭霧水,“你的女兒是誰?”
蕭怡話音未落,秋霞卻驟然磕起頭來:“她知道錯了。求求您,求求您發發慈悲。我就小秋這一個女兒。”
秋霞提到小秋的名字,蕭怡一下子想起來了。
小秋此人,蕭怡是知道的。不就是小秋誣陷自己和下人在假山苟合,害得她今日被人扒光衣服檢查的!今天,她倒真是和那小秋結下梁子了。
隻不過小秋是蕭薔的貼身婢女,和她求饒算是怎麼回事?就她如今這般任人宰割的身份地位,難不成還能報複的了蕭薔眼前的紅人?
秋霞見蕭怡並不點頭答應,神色極其慌張,她抱上蕭怡的腿,淚水縱橫:“小姐,求求您了。隻要您放小秋一條生路,來世我給您當牛做馬。哦不,今世,今世我就給您當牛做馬!”
其實,蕭怡心知肚明,小秋能誣陷自己,大抵也是蕭薔指使的。更何況這秋霞哭得實在可憐,她輕歎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隻是你是不是記錯了,小秋是跟著蕭薔的。”
誰知,秋霞聽到蕭怡應下自己的請求後,又忙不迭地磕起頭來:“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蕭怡不是那聖母心的人,也做不到彆人打她一巴掌,還滿臉笑意。
她心道:你願意磕就磕吧。隨後便自行推開大門走進了西苑。
此時西苑的院子裡,跪了一圈的仆從。蕭怡打眼望去,見沒有從前侍奉過自己的熟人後,便隨意道:“夜深了,不用你們伺候。都散了吧。”
她話說完,仆從們便陸續離開。卻在這時,蕭怡見到了熟悉的臉。
“小秋?”蕭怡驚訝出聲。
小秋不是跟著蕭薔的?怎麼到了自己這裡?
小秋聽到蕭怡喚自己,在原地怔愣片刻後,才緩緩挪步走過來。
麵前的小秋臉色慘白,跟那霜打的茄子一般,彆無二樣。
蕭怡心中困惑,問道:“你怎麼到這來了?”
她自詡問得語氣還算平和,誰料小秋突然跪下,而後緩緩張開嘴,“啊啊啊”地叫了幾聲。
借著屋裡映照的微弱燭光,蕭怡湊近小秋嘴巴,看清楚後,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那小秋的嘴裡,黑黢黢,空洞洞的,原是舌頭被人拔了去!
“你!你怎會……”蕭怡內心驚疑不定,惶恐至極。
是誰這麼狠辣,竟然拔了小秋的舌頭?
誰有這個權力?
蕭薔?蕭儒?還是族長夫婦?
蕭怡想要再問,卻見小秋淚流滿麵,連連磕頭。此時周圍也不知不覺地圍了不少仆從看戲。
蕭怡輕輕蹙眉,終是不忍。她擺手揮走那些看熱鬨的仆從後,吩咐小秋道:“算了。你先下去好好養傷吧。”
話說完,蕭怡便頭也不回,逃也似的往自己屋子奔去。
她關上房門後,才力竭地癱坐在地。而後控製不住地嘔了出來。
這樣嚴厲、殘忍的懲罰,蕭怡以前從未見過。
往日,就算是族裡的仆從們犯了錯,頂多是打發出去,不能再回主宅。就算是罪大惡極之人,也斷斷不會鈍刀子割肉般,使這種陰損招數,傷人肉體。
經過好久後,蕭怡才緩過來,勉強將那空洞嘴巴的畫麵從腦海中驅除出去。
經此一夜,她想逃離狐族的想法便更加強烈了。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還是早早遠離為好。
蕭怡邊想邊脫了身上衣袍,預備著休息,待鬆了一整天緊繃的精神後,她卻突然感覺腳腕上的重量似是減輕。
她脫下鞋襪,驚訝地發現鐵鏈竟然真的不見了蹤影!
難道是年久失修,它自己脫落的?
又或者是自己用鐮刀割的有用?鐵鏈受不住斷了?
天降喜事不過如此!
沒了鐵鏈,她就可以變回白狐原形,逃跑這種事也隻需找準時機便可。蕭怡瞬間變回久違的白狐原形,激動的在床榻上又蹦又跳。
這一夜,終於有件高興事,蕭怡激動了許久,一直等到天際泛白,隱隱露出魚肚,她才意猶未儘地閉上眼睡去。
然而,好夢不長久,她睡了不到幾個時辰,就被房門外若有若無的竊竊私語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