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句議論像鋼針一般戳得蕭怡直不起身。
從前是說自己殘害同族、罪不容誅,而今又說自己不知廉恥,無媒苟合,辱沒了家族名聲。
這樣的罪行強加在人身上,又是擺到明麵上說,哪裡還有活路可走。偌大的狐族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蕭怡從未如此強烈地想要逃離這個家。
然而,怎麼逃,什麼時候逃,卻是個難題。
就在她低頭沉思時,突然間周圍的議論聲漸小,直至沒有。
她回身看去,原是蕭儒站在了她背後。
“哪個苑的?圍在這做什麼?都皮癢了是吧!”蕭儒厲聲訓斥後,圍在南苑的仆從們紛紛作鳥獸散,一個擠著一個慌不迭的逃竄離開。
“好歹也是爹娘養女,狐族的小姐。下人犯上,你竟這般無能!”蕭儒趕走仆從後,又轉而指摘她起來。
養女?
蕭怡心中冷笑,隻覺得諷刺極了。
她和家族的仆從們相比,隻是多了一個空頭的“養女”虛名罷了。
昔日的她也是爹娘的掌中寶,心頭肉。遇到不平之事,她也曾當即就反擊回去。隻因她清楚地知道,爹娘、兄長永遠是她最堅實的後盾。無論如何,都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早已成了過去。現在的她是蕭薔的眼中釘、肉中刺,自然做什麼都是錯的,說什麼都是狡辯。
既如此她還有何仰仗,有何底氣去反擊?
再同當年一般,當自己是正兒八經的狐族小姐,和自取其辱有何區彆?
“真是丟臉!”蕭儒見蕭怡一句不語,扶不上牆,心中怒火更盛。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蕭怡手臂,徑直向主屋走去。
一路上,兩人隻字未言,僅一味地趕路。
黑夜漫漫,唯有些許星星散落在天幕上。雪地茫茫,仿若天地隻有他們兩人一般。
若不是方才剛經曆一場對峙,此情此景,再加上手腕上傳來的熱度,直讓蕭怡溫暖得恍惚回到了過去。
也是這樣一個寒冬,她和蕭儒還是親兄妹時。她因喜歡鑽入雪地裡打洞,每回都是粘了一身的雪回家。這樣就算了,她還總是在屋內甩動毛發,每次都鬨的屋裡濕透透、臟兮兮。為此,爹娘沒少揍她。
可是,儘管知道和自己“同流合汙”沒有好果子吃。兄長還是義無反顧地寵著她,走在她身邊,陪著她胡鬨。
心中酸澀,她腳下步伐也慢了下來。
“做什麼。現在知道後悔了?”蕭儒察覺到蕭怡腳步漸緩,回身問道,“薔妹遠嫁,本就不易。今日兩族定親,要是讓那使臣沈瀾知曉原委,你讓薔妹的臉往哪擱?”
“哥哥,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沒有和小勝……”蕭怡淚眼朦朧,淚光閃閃。到底是曾朝夕相處十幾年的兄妹,就是石頭也能焐熱了。她心底裡還是對兄長蕭儒抱有期待。
蕭怡頂著人畜無害的那張臉,輕聲細語的求饒,蕭儒也做不到伸手去打笑臉人。
他鬆下蕭怡手腕,掙紮片刻後,終是又死死握上,咬牙道:“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脖子上的難道是蚊子咬的?若不是爹氣得昏了過去,娘忙於照顧。今日在南苑等著你的就是爹娘了。”
“有什麼話,你見到爹娘再說吧。”
說完,蕭儒牽著蕭怡繼續往主屋走去。
……
彼時的主屋,燭火通明,仆從往來頻繁。
族長夫婦房門前,蕭儒撇下蕭怡,托了主屋的掌事婢女看著蕭怡後,便徑自敲門進去複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蕭怡在外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傳喚。
更深露重,她不禁裹緊了身上衣袍往牆角避風處躲去。
然而,她剛一動身,就被掌事婢女攔下:“蕭怡小姐,奴勸您還是老實些。在原地等吧。”
“我有點冷。就去那呆一會,不妨事的。”蕭怡淺淺笑著,欲要再走。
“您還是在原地等比較好。”掌事婢女堵在蕭怡麵前,分毫不讓。
蕭怡無法,隻好再把袍子裹緊些,蹲下身子,團成一團,儘量存著身上的熱量。
又等了不知多久,門內響起腳步聲,接著門“吱呀”一聲響起後,蕭儒和一老仆一齊走了出來。
隻是,走在前頭的蕭儒步履匆匆,麵色不虞。後頭的老仆則是板著臉,嚴肅極了。
“我……”蕭怡湊上前想要同蕭儒說上幾句,探探口風,卻被那老仆一把捉住拖進了房門。
進了房後,蕭怡環顧四周,卻不見族長夫婦身影。
“族長和夫人在嗎?”她出聲詢問,卻發現那老仆已不見了蹤影。
房裡無人,靜悄悄地,蕭怡有些不安,欲要轉身推門就走。
她雙手已經摸上門栓,卻被人從後,攔腰擒住。
蕭怡轉身去看,正是剛才消失不見的老仆。她隻怔愣片刻的功夫,簾子後又冒出了三四個麵色不善的女仆。
“你們乾什麼?”蕭怡心覺不對,卻已遲了。
女仆們不由分說,分工鉗製著蕭怡全身,而後硬生生將蕭怡抬起,將她平放、按住。
“做什麼?放開我!”衣袍漸落,她忍不住驚叫掙紮。
然而,女仆們恍若未聞,皆是死死將蕭怡按著,不容她抵抗。
身下清涼,等蕭怡以為這就結束時,腿部卻又莫名傳來一股陰冷的感覺。
女仆們一絲不苟地細細檢查。
蕭怡拚死蹬腿,直到力竭,卻終是徒勞。她像是案板上的魚一般,任人擺布,毫無尊嚴。
“不要,不要。”就是在邊境兩年,蕭怡都沒受過此等屈辱,她哭著求她們停下,卻是無人停下雙手。
等到蕭怡失聲啞了嗓子後,女仆們檢查完畢,才停下了雙手,而後齊齊向一個方向跪下。
“夫人,蕭怡腿根處雖然有些紅腫”領頭的女仆跪著說道,“但是”
“哦,是嗎?你們確定嗎?”族長夫人的聲音從簾後傳來。
那女仆磕了個頭道:“夫人,千真萬確。”
“那可就太好了。行吧,你們也辛苦了,都退下吧。”族長夫人說完撩開簾子走到了蕭怡麵前,“女兒,你受委屈了。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