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怡緩過神來,定神細看,嚇了一跳。
剛剛叼著自己上來,救了她一命的哪裡是黑毛狐狸?
分明是一隻黑狼!
她驚疑萬分間,黑狼後退了幾步,甩了甩沾濕的皮毛後,變回了人形。
族長所住之地,彆說這宿敵黑狼了,普通白狐沒有特許都是進不來的。
黑狼怎會出現在這裡?
蕭怡一臉震驚,蕭儒更是眉頭緊鎖。
他還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白狐敢觸他的黴頭下水去救蕭怡。
原來竟是匹黑狼!
光天化日,潛入狐族主宅,行挑釁之舉,與宣戰有何異?當他狐族無人嗎?
況且,若不是因為當年和黑狼家族苦戰,妹妹也不會無人照顧,以至於在外流落數年。
思及前後因果,蕭儒看向黑狼眼神中殺意儘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不同於蕭怡和蕭儒兩人,蕭薔在蕭怡出水時,剛想出言同兄長訴訴委屈,轉眼看到黑狼麵孔,嚇得突然止住了話頭,隻一味將頭埋在蕭儒懷中。
蕭薔異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蕭儒的注意。
懷中的妹妹瑟瑟發抖,宛如寒症複發了一般。
他心如刀割。
“妹妹,可是蕭怡推你入水的?”蕭儒雖是多嘴一問,但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不是蕭怡又能是誰?也就是她會嫉妒妹妹。
“大哥,妹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惹得她突然發怒。”蕭薔雙手牢牢攀附在他身上,小聲道,“不過大哥切莫生氣。興許她是有什麼隱情呢?”
蕭儒胸膛起伏,深吸了口氣,摸了摸妹妹的後背,安撫道:“妹妹,莫急,是非公道大哥替你爭取去。我定也讓爹娘好好看看他們這是養了個什麼東西!”
隻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麵前這隻黑狼。
蕭儒上下打量了一番黑狼,不過片刻,心中就有了計較。
身形隻是看上去比一般狐族高大了些許,不足為慮。
他等著懷中的蕭薔捂著臉躲遠了些,沒了顧忌後,雙手青筋暴起,變為獸爪,抬手就是殺招。
黑狼眼看蕭儒利爪當前,本能地想反抗回去,隻是心念陡轉,意識到自己此行是為了娶妻之事。
有求於人,該低調些,做些善事才好,頓時不再反抗。
“這位公子,請冷靜些,我沒有惡意。”黑狼忙拉起地上的蕭怡,“我剛到此地,遠遠見兩人入水,隻想為你分擔一些。你也看到了,我剛剛救了她。”
然而,他怎能料到,蕭儒並不在意他的解釋,殺意十足,撲麵而來。
他隻得先避其鋒芒,稍稍側了個身。
這下就使得蕭怡一人硬生生吃了蕭儒一爪。
一時間,蕭怡的右臂皮開肉綻,傷口深可見骨。
驟然受襲,蕭怡還未反應過來。
等臂上傷口處血液汩汩淌下時,痛覺緩緩來遲,她疼得彎下了腰。
她抬眼去看滿臉恨意的蕭儒時,隻覺得諷刺至極。
救她出水的是素未謀麵的敵人。
踢她入水,給她一爪,傷她至此的卻是她相處十數年的兄長。
心寒莫過如此。
蕭儒出手極快,抓傷蕭怡並非他本意。
他垂眸見利爪間殘留的,從蕭怡臂膀上剜下的碎肉,也是怔愣了片刻。
抬頭見蕭怡眸中淚水氤氳,心臟也不由得停了一瞬。
怎麼回事?一個養女罷了。
他怎會因為蕭怡,心神受到影響?
黑狼身手不俗,先前躲避也是不想壞了喜事,等看到身邊女人臂膀上的傷口,才知麵前這隻白狐不是開玩笑的點到即止。
他雙手逐漸變為獸形,心道自己已然好言在前,忍讓至極。
雖然身處彆家地盤,但若是白狐不依不饒,他斷然是留不得他了。
蕭儒察覺到黑狼氣場突變,很快定了定神,當即做出攻擊的勢頭。
就在這時,族長及時趕到,攔在蕭儒麵前,將他製在了原地:“我兒,快快停手,那是黑狼家族使臣!彆亂來!”
“使臣?”蕭儒聞言雙手緩緩變回原樣,眉心卻是一擰,“父親,你為何從未同我說過?”
“本想等明日再同你細說,怎料到今日巧合倒是先遇上了。”族長說完餘光瞥了一眼自家夫人,暗暗示意。
有族長從中調和,緊張局勢一時化解,黑狼頓時收斂,藏下眼中殺意。
他低頭淺淺一笑,稍微走近了些,作了個揖:“這位便是蕭族長的公子蕭儒吧?失敬失敬。黑狼家族使臣沈瀾,這廂有理了。”
“既然都在,我就直說了。我家少主聽聞蕭族長應下了之前的事。所以特派我來此交換這支定親信物。”
說完黑狼沈瀾從懷中掏出一支薔薇金簪,雙手呈視。
“定親?”蕭儒聞言蹙了蹙眉,不解地望向爹娘,卻是不見母親身影,連帶著蕭薔也不在原地。
“是的。蕭公子難道不知?蕭族長已經應了我家少主求娶您妹妹的請求。”
沈瀾親自來白狐家族,也是為了將薔薇金簪親手交予到狼族未來的主母手中。
婚姻大事,狼族頗為重視,怎料蕭儒卻是一臉驚訝。
“不是……”蕭儒剛要反駁,想說爹娘絕不會讓蕭薔遠嫁,更何況還是嫁給狼族,卻突然被父親打斷。
族長走上前去,欲要接過沈瀾手中金簪:“使臣莫要怪罪,我兒同他妹妹感情甚篤,也是怕日後出嫁不能日日得見,這才有些抵觸。”
“哦,原來如此。蕭公子大可放心。狼族忠於伴侶,定不讓令妹委屈。”沈瀾躲過族長伸出的手,將金簪重又揣入懷中,“蕭族長抱歉了,我家少主特意叮囑過我,說是務必將這金簪親自交到您女兒手中。”
族長悻悻地收回雙手,嗬嗬一笑:“自然可以。隻是小女害羞,可否今日讓她準備一番,明日洗塵宴上再授金簪?”
“也可。那今日,沈瀾就叨擾了。”沈瀾略微思索後,欣然應允。
族長自是笑容滿麵地引著沈瀾離開湖心亭,往東苑走去。
臨走前,沈瀾似有所感,回身看了一眼抱著手臂舔舐傷口的蕭怡:“剛才這位姑娘替我受了些許傷。”
族長生怕沈瀾細糾,忙道:“哦,不是什麼大事,自會有人帶她下去治療。使臣莫要擔心。”
族長說完,沈瀾也放心不少。
他雖冷心冷腸,但那隻白狐眉眼清麗,害她受傷,他心下多少有些不忍。
等族長和沈瀾離去,蕭怡眼見著蕭儒緩緩走到跟前,而後一言不發地抬起了右手,她不禁畏縮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