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儘力了。”
搶救室外將近六個小時的等待換來這句話。
周雲澤踉蹌著撲到床邊，用顫抖的手去撫被白色床單掩蓋的臉，泣不成聲。
“滿意嗎？”
林沐希自覺沒資格進去，站在搶救室門口隔空哀悼。
林序南就坐在她右手邊的長椅上，從始至終沒有起身。
“一條生命因你消逝，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因你而死，有成就感嗎？”
林序南沒搭話，從他臉上找不到半分愧疚。
手機有消息進來，林沐希抹了把眼淚，又挪到旁邊才逃出來查看，是高芪發的，“周雲澤被封殺了。”
下邊還有幾張照片，是各節目組負責人和幾個知名導演表明立場的微博截圖，林沐希一目十行的看下來，發現周雲澤身上能稱得上不錯的項目合作方都單方麵宣布了解約。
提示音再響兩下，周雲澤代言的兩個品牌剛剛宣布換代言人。
“這也是你的手筆，對嗎？”
林沐希調轉屏幕，把那些消息對著他，“就因為我讓寧寧離開華濟？”
“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卑鄙？”
林序南終於有了反應，從椅子上彈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沐希，“為什麼你總把我想得那麼不堪？周雲澤就做什麼都對！”
“因為你根本就是個殘忍冷血無所不用其極的禽獸！”
林沐希剜他一眼，那架勢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林序南冷眼看著林沐希輕拍後背幫周雲澤順氣，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察覺不到疼。
“安排好了嗎？”
宋群遠在大洋彼岸，接到林序南的電話還是畢恭畢敬的，“您放心，裝備齊全就等人來了。”
“我要他徹徹底底的變成我，哪怕一個動作，一句話的語氣，也不能有差彆。”
……
周雲澤從矚目新星變成過氣劣跡藝人，唯一的親人過世，辛苦打拚來的事業毀於一旦，還要麵對巨額違約金賠償。
一夜之間，整個人都垮了，萎靡不振靠酗酒逃避現實。
“彆喝了！”
高芪實在看不慣他這副活不起的樣子，偏偏林沐希毫無原則的縱容他。
“有個活兒可以接，順利的話酬勞能解決大半違約金。”
林沐希看醉成爛泥的人，和之前那個陽光帥氣的大明星完全不搭邊，“他現在這個狀態，能行嗎？”
“行不行也得試過才知道。”
高芪又從他手裡搶過一瓶酒，“總不能縮在這一輩子不出去吧。”
“hiran導演的新電影，大製作不說，搭戲的可都是全球頂尖的演員。”
高芪越說越激動，“到時候電影一上映，周雲澤立地升咖，那就是娛樂圈的頭子，封殺什麼的完全可以當它不存在了。”
“那些拜高踩低的小人，得一個個求著咱們賞臉去他們節目。”
林沐希也不想看著周雲澤從此一蹶不振，可她心裡就是不踏實，項目不錯待遇優厚百利而無一害，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讓他自己決定吧。”
“我去！”
周雲澤也是神人，打著呼嚕還能和她們對話，“去！”
飄洋過海聽起來艱難，但對滿世界飛習慣的人來說不叫事，周雲澤拒絕了林沐希給他配的助理，執意孤身一人上飛機。
再落地，就得說英語了。
“周老師您好，劇組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住處，我帶您過去。”
周雲澤再感歎一番這劇組好的不像話，派車來接就算了，還特意找個華裔司機，貼心到讓人在異國他鄉倍感溫暖。
這邊宋群正捶胸頓足恨自己粗心大意，“應該給他找個白人司機的。”
除去這小小的失誤，宋群在其他方麵還是很細致的。
按照林序南的要求這裡的住處要一比一還原林家主宅，他就根據周雲澤給的圖片和視頻逐幀比對，花盆裡的花開幾朵抽屜裡的茶包怎麼分類擺放這樣的小細節都沒放過。
“周先生。”
宋群特意到大門口迎接，“彆來無恙。”
周雲澤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大腦就開始飛速運轉，他好歹跟在林沐希身邊這麼久，第一時間把這一切視作林瑞的陰謀。
“您不用緊張，我受林副總指派招待您，事先商定的報酬一分都不會少，隻是工作內容和您想的略有不同。”
實錘了。
犯到林瑞手裡還能有好？周雲澤顧不得臉麵形象撒腿就跑。
宋群用遙控器鎖死大門，卻沒有用跑不出去之類的話嚇唬他，反而和他商量，“有件關於大小姐的事必須要和您溝通，如果說完您還堅持要離開，我不會再阻攔。”
林沐希的名字，足夠讓他停留。
“你是說，林序南快死了？”
周雲澤聽了倆半小時，就抓住這麼一句重點，“沐希知道嗎？”
宋群緊張兮兮的強調，“林副總的意思，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瞞著大小姐，還請周先生務必保密。”
看周雲澤滿臉不可置信，又耐心解釋，“其實林副總在籬山救下大小姐時脾臟就已經受傷破裂，出國治療時又因急著回去見大小姐用了血液循環機，傷及根本。”
“每日用藥維持才能勉強看起來像常人一樣，但是寧醫生說，他活不過下一個本命年。”
林序南和周雲澤一樣屬馬，還有一年多。
“我怎麼能確定你說的是真的？”
周雲澤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不敢信還是不願意信，“我記得你是林瑞的人吧。”
“誣陷我轉移林盛集團錢款，是你牽頭。”
至少沒有馬上拒絕，宋群心下稍安，“林副總說，彆人長篇大論也難取信於您，所以關於我的立場問題，您可以向大小姐求證。”
林沐希正在安排自己的出行計劃，突然接到周雲澤的電話，以為他是報平安，卻被問起了奇奇怪怪的問題。
“宋群，你了解嗎？”
“你遇到他了？”
林沐希還記得林序南說過，安排宋群出國陪女兒，“幫我問候他，還有嫂子和孩子，她們好嗎？”
林序南疑惑，“他不是林瑞的人？”
言外之意，你什麼時候和他走得這樣近了？
林沐希以為他計較上次的事想向宋群討要說法，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其中曲折，隻好說，“之前的事另有隱情，他一時受林瑞脅迫也有自己的苦楚，事後對我和林序南言明。”
“具體的等你回來我再慢慢向你解釋。”
不需要再解釋，周雲澤掛斷電話做出決定，“我願意。”
“聽從林副總的安排，把自己變成他。”
在他死後替他愛林沐希……後半句，周雲澤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