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照聽聞林非的話,目瞪口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久久未能回神。
西嶺山峰主,可能是破空境甚至聖境的劍修,那可是掌握劍宗律法的巨擘,你竟然敢當著他的麵想要斬殺他的弟子,被阻止後,你的念頭居然是……再斬一次?
法照的臉色變得複雜,他感歎道:“你的性格,真的和當年掌門師兄一模一樣。”
“劍心通明,直指大道,我們這些被世人稱為強大的劍仙,向來都是這樣。”
林非注視著法照,眼中滿是欣慰:“若你能突破這層心境的枷鎖,聖境也就觸手可及了。”
法照也回望著他,似乎在說,你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強大的劍仙嗎?
林非毫不在意,隻是輕鬆地攤了攤手,仿佛在說,我就是強大的劍仙。
……
就在兩人目光對峙,氣氛緊張之際,硯秋從山上緩步走下,打破了這股凝重的氣氛。
他笑著說:“我就知道小師弟會需要這個。”
一顆散發著青光的丹藥從硯秋手中飛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林非伸手接住,毫不猶豫地吞下,隨即,一股柔和的靈力在他的胸腹間蕩漾開來,全身充滿了活力,仿佛獲得了新生。
硯秋沒有詢問發生了什麼,隻是說道:“小師弟,你是想先休息一下,還是現在就上山?”
林非輕輕搖頭,直接向山腳下那座孤零零的木屋走去,邊走邊說:“大師兄,你不必管我,我在這裡調息片刻就好。”
硯秋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法照。
法照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林非走進木屋,盤膝坐下,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山上能否再添一人?”
硯秋站在木屋的門口,問道:“是那個叫秦淺淺的小姑娘嗎?”
林非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我與青翼峰的峰主寧白濤有些過節。”
林非這話還是說小了。
他與寧白濤之間何止是過節,他幾乎將寧白濤的本命飛劍折斷,近乎毀了他的境界,簡直是慘不忍睹。
若非如此,一向少言的林非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沉思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東鳴山不留外人,但若隻是暫時寄住,等師傅回來後再做決定。”
“這樣也好。”林非應道。
接著,他又問:“那青翼峰那邊怎麼辦?”
硯秋微微一笑,語氣輕鬆:“直接叫她來就是了。”
這話正中林非的下懷,他見眼球一直站在門口,便邀請道:“大師兄,不如進來坐坐?”
硯秋的臉色微微一僵,連忙拒絕:“不了,不了。”
林非又補充道:“裡麵其實挺舒服的。”
硯秋卻連連搖頭,語氣堅定:“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硯秋便轉身向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時,他回頭望了望那座木屋,不禁搖了搖頭。
為什麼小師弟喜歡住在狗窩?
真是讓人費解。
……
硯秋沿著山路緩緩而行,途徑那條蜿蜒的小河,隻見金鯉突然從水麵躍起,劃過一道金光,仿佛在向他致意,歡快地跳躍著。
他步入霧林,四周的迷霧似乎有靈性般,隨著他的步伐自動向兩側散開,為他讓出一條清晰的道路。
樹葉在空中飄落,似乎在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當他來到瀑布之下,一隻靈龜正悠閒地享受著陽光的沐浴,見到硯秋來了,突然睜開眼,發出一聲親切的呼喚。
硯秋繼續前行,直至登上山巔。
他站在崖坪上,遠眺著連綿起伏的山河,然後便開始沉浸在書海之中。
男子的長發隨風飄揚,展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灑脫與自在。
他這些年的經曆,就如同這次登山一樣,無論是麵對波濤洶湧的大海,還是攀登險峻的山峰,他總能一帆風順,其福緣深厚,遠超劍宗中人的想象。
然而,自從他踏入劍宗的那一刻起,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幻,他總是保持著一份從容不迫。
林非曾讚歎這座山的氣運之盛,但他並不知道,靈龜與金鯉,其實是硯秋自幼便精心養育的靈寵。
東鳴山的真正氣運,並非是那傳說中的“問天”,而是硯秋本人。
……
東鳴山位於劍宗四大主峰之中最為隱秘的角落,它的地理位置偏僻,仿佛與世隔絕。
無論外界如何風起雲湧,這裡總是保持著一份恒久的寧靜與平和。
日升月落,雲卷雲舒,陽光普照,萬物生長,東鳴山的每一日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然而,林非最近卻感到了一絲乏味。
他對於那些日複一日的景致已經感到厭倦。
由於身體的過度消耗,林非的雙臂被厚厚的繃帶纏繞,身體幾乎無法動彈,仿佛一具活生生的木偶,每天隻能靜靜地躺在崖坪的椅子上,任由思緒飄遠。
即便是再迷人的風景,經過無數次的重複觀賞,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硯秋有時會提議為林非念書,以消磨那些漫長的時光,但林非總是婉言謝絕。
他每天的睡眠時間已經足夠長,清醒的時刻,他不希望再次被大師兄的聲音帶入夢鄉。
直到有一天。
林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些許的好轉,那些曾經讓他感到厭倦的景色,也漸漸變得順眼起來。
“林非!”
一道清脆而悅耳的聲音穿透了瀑布的轟鳴,從下方傳來。
這聲音既熟悉又帶著些許陌生。
林非睜開雙眼,目光投向瀑布之下,那裡站著一個一年多未見的小姑娘——不,現在應該稱她為少女了。
僅僅一年的時間,她那曾經略顯嬰兒肥的臉頰已經變得消瘦,麵龐變得精致而透明,身姿如同春天的柳條,優雅地舒展開來。
唯一不變的是她那標誌性的馬尾辮,曾經隻到後腦勺,現在卻已經長及腰間。
夏怡的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一看到林非,她便興奮地在原地跳了一下,然後沿著瀑布下的台階,大步流星地跑了上來。
“看來是真的長大了。”
林非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但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因為夏怡衝上崖坪時,並沒有減速的跡象,她直奔林非而來。
按照以往的習慣,林非知道她會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
但顯然,夏怡忘記了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輕盈的小女孩,也忘記了林非身上尚未痊愈的傷勢,無法承受她的衝撞。
林非的臉色一變,急忙喊道:“站住!”
但夏怡似乎沒有聽見,她已經跳了起來,準備撲向林非。
“糟了。”
林非心中一沉,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