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預期中的衝擊並未到來,身上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林非帶著一絲驚訝睜開了眼睛。
隻見夏怡的身影在半空中定格,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定住了一般。
陸水離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原來是她及時伸出手,在夏怡即將如虎狼般衝撞在林非身體前一秒,穩穩地抓住了小姑娘的馬尾辮。
林非沉默了片刻,然後帶著複雜的神情,輕聲說道:“多謝救命之恩。”
……
“林非!我剛才在山腹裡遇到了一隻好大的蛟龍!可是它膽子太小了,我一撲過去,它就嚇得直接跑了!”
“我在森林裡迷路了好久好久,才好不容易走出來。”
“還有剛才,在瀑布下麵還有一隻特彆大的烏龜,它竟然還看了我一眼。”
一年多未見,夏怡蹲在林非的身旁,像一隻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講述著她的奇遇。
林非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聆聽著。
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和諧起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安詳。
林非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睜開了眼睛,輕輕地敲了敲夏怡的腦袋。
隨後,他的目光轉向了遠處靜靜坐著的那位白衣女子。
陸水離輕聲說道:“小師叔得知你受傷的消息後,就一直吵著要來看你,所以我便帶她來了。”
林非思索了片刻,這才意識到陸水離口中的“小師叔”原來就是夏怡。
“這些天,外麵的世界都在傳頌你的事跡,你現在可是劍宗裡最有名的人物了。”
陸水離的目光落在林非的雙手上,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但我沒想到,你的傷勢竟然這麼嚴重。”
林非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聽著。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重。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氣海異常寬廣,身體也與眾不同,在百戰場的戰鬥中,他可能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陸水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我當時正在閉關修煉,等我出關時,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否則,我會親自前往青翼峰。”
陸水離沒有說來的目的,但陸沉已經能夠猜到。
原來,她是來道歉的。
林非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這些與你何乾?”
陸水離的目光轉向夏怡,輕輕搖頭:“不,這與我有關。”
林非說道:“她不過是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
“我才不是!”夏怡挺起胸膛,雙手叉腰,滿臉不服氣地反駁:“我已經長大成人了!”
然而,她的這番話似乎並未引起兩人的注意,直接被忽略。
陸水離凝視著林非,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寧白濤是西嶺山崔連雲的外甥,你這樣行事,將來恐怕會招致麻煩。”
林非輕輕點頭,語氣平靜:“我明白。”
陸水離的驚訝更甚:“你真的明白?”
林非閉上眼,聲音低沉:“我閒暇時總愛思考,這種顯而易見的事並不難預料。青翼峰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甚至能指使寧白濤,這其中的緣由不難揣摩。”
陸水離沉默了片刻,眼中滿是疑惑:“但你還是選擇這麼做,這是為何?”
林非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在我眼中,隻有勝與不勝,從無能與不能之分。我堅信,任何事都不過是一劍之差,哪怕他背後是崔連雲,或是任何其他人。”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同樣,他若觸犯了我,無論何事,我都隻需一劍。出劍與否,是我的選擇;但劍出之後,是生是死,便是他的命數。”
雖然林非的話有些難以捉摸,但陸水離依舊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這就是你的劍道?”
林非淡淡地回答:“這是所有劍仙的大道。”
陸水離的眉毛微微挑起,語氣中帶著一絲挑戰:“這是你個人的看法?”
林非沒有回答,隻是抬頭仰望天空,沉默不語。
……
這些日子,東鳴山再次煥發了久違的生機。
眾多身影紛紛而至。
趙修遠踏著穩健的步伐來到崖坪,他自稱是北遊山的代表,特意前來探望。
一年多的時間未見,趙修遠的身軀更加壯碩,性情也變得更加平和沉穩,與往昔判若兩人。
隻是他的呼吸依舊略顯紊亂,這是因為在青翼峰上,他是受傷最重的一個。
除了境界上的差距,更主要的原因是方正華出身西嶺山,不便動手,而夏怡則是南彌山的師叔。
相比之下,趙修遠的背景最為薄弱,因此他成了最合適的下手目標。
又是一段閒聊。
在告彆之際,林非隨手將一本劍譜遞給了韓少賓。
趙修遠瞥見劍譜的封麵的瞬間,臉色驟變,急忙搖頭拒絕。
“閒暇時練練手。”
林非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語氣輕鬆地說:“若覺得不妥,不施展便是。”
趙修遠的臉色在猶豫與掙紮中變幻,最終,他隻是深深地向林非鞠了一躬,以示感激。
“北遊山這些年來,雖未出現過天賦絕頂的弟子,但總能在關鍵時刻湧現出能與那些所謂的天才一較高下的人物。”
大師兄硯秋不知何時已站在崖坪上,目送著趙修遠離去的背影,感慨地說:“就像狄原,就像他,都可以用‘大器晚成’來形容。蕭遊峰主挑選弟子的眼光,在整個劍宗中都是無人能及的。”
林非的好奇心被勾起,他問道:“大師兄認為,趙修遠和方正華將來誰會更加出色?”
硯秋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深邃:“難以預料,但就未來而言,我更看好趙修遠一些。”
“我有不同的看法,我們何不來打個賭?”
看來,最近的小師弟確實是太閒了。
硯秋帶著笑意拒絕:“不賭。”
林非無趣地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劍宗山腳下,趙修遠緊握著那本劍譜,臉上的表情在喜悅與憂慮之間交織。
突然,他與一位過路人擦肩而過。
他瞥見了那人的麵容。
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