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中,花瓣隨風起舞,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寧靜。
硯秋忍不住輕笑出聲,心中暗想,這果然是小師弟的風格。
法照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林非的神色依舊平靜,他看向法照,說道:“我想,事情還沒完。”
法照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確實,北遊山的趙修遠得知了這件事後,想要為秦淺淺討回公道,於是獨自一人前往青翼峰。”
林非搖了搖頭,評價道:“他一個人的力量還不夠。”
“一個人的力量或許不夠,但三個人就不同了。”
法照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和無奈,他感慨地說:“所以,後來夏師妹和西嶺山的方正華也加入了,三人在青翼峰上與峰上的弟子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交鋒,差點將青翼峰給拆了。”
林非沒有說話,他的表情依舊淡然。
法照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青翼峰的峰主寧白濤大怒,他出手將三人打回山下,他們的傷勢各不相同。”
聽到這裡,林非第一次皺了皺眉。
青翼峰的峰主至少也是無距境,甚至可能已經達到了破空境的強者,夏怡三人雖然天賦出眾,但與這樣的強者相比,差距依然巨大。
但林非心中疑惑的是,寧白濤為什麼要親自出手?
如果從一開始就製止,或者一直保持中立,林非覺得都是可以接受的,他甚至更傾向於後者的做法。
林非問道:“古劍奪回來了嗎?”
法照看了硯秋一眼,然後緩緩回答:“奪回來了,但劍中的靈氣似乎被某種方法消耗了大半,品質大打折扣。”
這三年來,林非在劍宗中鮮少與人交流,但這一次,似乎所有與他有過交集的人都被卷入了這場風波,這其中的意味頗為古怪和耐人尋味。
法照關心的是,這位少年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這也是他今天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
法照靜靜地注視著林非,而硯秋也轉過身,兩人的目光彙聚於他。
麵對這兩道目光,林非隻是淡淡地望向遠方的天空,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
東鳴山依舊平靜,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山腳下的黃狗似乎也習慣了山上的生活,時常奔上山來,在花海中嬉戲,它的吠聲在崖坪上回蕩。
瀑布下的鎮海靈龜偶爾也會懶洋洋地爬上岸,享受陽光的沐浴。
林非的日子依舊簡單,修行之餘,便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偶爾,他會幫硯秋去山腹的河流邊,給那條金鯉投食。
法照的話語似乎並未在他心中激起太大的漣漪,兩個月的時光悄然流逝,他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隻有硯秋注意到,林非的話似乎更少了,雖然他本就不多言。
“十三峰之間的關係,並非堅不可摧,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即便是劍宗,也難逃此理。”
某日,硯秋主動找陸沉閒聊。
“讓他們經曆些挫折,或許並非壞事。修道路上,若是一帆風順太久,突然的跌倒才是最為致命的。”
林非輕輕點頭,表示理解:“我明白。”
硯秋微微一笑,關切地問:“但看起來,小師弟似乎還是有些鬱鬱寡歡?”
林非淡然一笑,回答道:“我並不為這些小事所動。無論是劍的損毀,還是比試的失利,都是修行路上的常態。因為真正的修行之路,遠比這些磨難要沉重得多。”
林非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淡漠:“大師兄,你信不信,即使他們在公平的比劍中技不如人而喪命,我也不會太過動容。我早已見慣了生死離彆,心已麻木,而且,我本就是個不願惹麻煩的人。”
他的話語雖然冷漠,但硯秋明白,這正是林非的真心話。
就像過去一年多裡,同門們寄來的書信,林非偶爾翻閱,卻從未回過一封。
硯秋沒有立即回應,因為他知道林非的話還沒有說完。
片刻的沉默之後,林非終於再次開口:“但他不該那樣做,這違背了規矩。”
少年口中的“他”,無疑指的是青翼峰的峰主寧白濤。
硯秋心中一動,明白了林非的不滿所在,他的臉色微微變化,隨即轉頭凝視林非,似乎想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林非繼續說道:“這些天,我一直在等待,或許還會有新的消息,但看來劍宗中的某些人並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動。”
硯秋聽出了林非話語中的深意,微微一笑:“所以呢?”
“我認為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但沒人管,所以我想出去轉轉。”林非站起身,語氣堅定。
少年從未提出過離開東鳴山,但這一次,他突然提出了這個請求。
硯秋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笑眯眯地回答:“山腳下有一艘小舟,名為禦天舟。隻需坐上去,釋放你的靈力,它便能帶你淩空飛行,作為代步之用。”
“多謝師兄。”林非簡潔地道謝,隨即毫不猶豫地朝山下走去,步伐堅定,不帶一絲遲疑。
硯秋目送著少年的背影漸行漸遠,轉身又看了看那空蕩蕩的石桌,輕輕搖頭,自語道:“看來,劍宗又要迎來一番風波了。”
……
林非在山腳下找到了那座禦天舟,他坐進舟中,緩緩升空,向著天際飛去。
在劍宗的上空,有一層看似脆弱卻堅不可摧的薄膜,它籠罩著整個劍宗。
薄膜之中,無數細小的劍氣交織分離,在空中飄蕩,以一種難以捉摸的軌跡,繪製出一道道虛無縹緲的痕跡。
這便是劍宗聞名天下的三千驚神劍陣,一個由聖境大劍修掌控,輔以三十名無距境劍修加持,能夠發揮出飛升劍仙全力一擊的絕世劍陣。
林非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
禦天舟的速度並不快,於是他閉上了眼睛,靠在舟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禦天舟在上空緩緩飄行,引起了眾多弟子的注意。
作為東鳴山的靈物,禦天舟在劍宗中人儘皆知,而東明山大師兄硯秋從未使用過它。
結合最近青翼峰上發生的事情,乘坐禦天舟的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我就知道他不會一直沉默。”
“但他就算出來了,又能如何?三大主峰的師長們都沒有對此事表態,他一個人又能做什麼?”
“快看,禦天舟的方向!”有人驚呼,“他竟然直接朝西嶺山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