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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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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書瑜得知顏湘失蹤,整個人像發了瘋一般,立即調動所有能用的人手去尋。

“大人,是屬下的疏忽,我聽說顏小姐要去慈善堂,就沒再跟著。”淩佑主動領罪道。

“現在不是論罪的時候,趕緊先去找人。”淩書瑜一手撐著書案,另一手揉著睛明穴,模樣很是疲憊。

此時相裡府也好不到哪兒去,相裡夫人得知消息暈了過去,相裡欽忙生意之餘還要抽身照顧夫人,而相裡鈺則在動用自家勢力尋人。

然而,他們還未尋到顏湘,卻先在出城的人裡發現了趙昀冰。

“她人在哪兒?”淩書瑜麵容冷峻,與平日的溫和模樣迥然不同。

趙昀冰被人摁跪在地,且雙手都被束縛住,動彈不得,他怒極反笑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抓到了。”

“我再問一遍,她人在哪兒?!”淩書瑜抽出長劍抵著他,話語間的怒意更盛。

“你殺了趙辰懷,我就告訴你。”

“少跟我來這套。”淩書瑜稍稍移動劍柄,在他頸部割開了一道口子。

趙昀冰下意識往後躲,但嘴上仍不示弱,“淩書瑜,我是朝廷欽犯,你作為地方官員敢私自用刑,看來前途是不想要了。”

淩書瑜快要壓製不住心中怒火,劍鋒又將那道口子劃得更深,他紅著眼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趙昀冰興許意識到自己此番非死不可,便失心瘋了般仰天大笑道:“我就是報複你們啊!一個是仇人,一個是宿敵,要是自相殘殺,多好?”

“那你衝我來,為何要動阿湘?!”

“這還用問嗎?她是你最在乎的人、最看不上我的人,所以折磨她,更能令你痛苦,也最讓我痛快。”

淩書瑜忍無可忍,大臂利落一揮,刹那間染了滿地鮮紅。

趙昀冰瞪大眼睛,口中不斷嘔出鮮血,隨後無力地躺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隨從均是大氣也不敢出,現場一片寂靜,隻剩血珠從劍鋒滑落在地的嘀嗒聲。

“大人,這……如何處理?”

“扔去亂葬崗。”

因為趙昀冰是在出城時被抓獲的,所以淩書瑜猜測,顏湘應當比他更早離開清州,所以他決定親身去尋,留淩風和相裡鈺繼續在清州打探消息。

出城的隊伍隻有三個去處,一是京城,二是鶯州,三是薑州。

京城那邊,淩書瑜已命人在尋,所以他帶一批人馬先前往鶯州,剩餘人馬則前往薑州。

他握緊手中的馬鞭,馳騁飛快,心中暗道:老師,學生恐怕要辜負您的期望了,待我尋回阿湘,一定自請謝罪。

薑州城

顏湘迷迷糊糊轉醒,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怔了一瞬,努力回想這幾日的經曆。

當時,她頭上被套了黑罩,完全看不見周圍的情形,隻感覺被人扛著上了馬車,不吃不喝許久後,實在頂不住便暈了過去。

“啊嚏。”

顏湘被冷意激得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抱住手臂,這才意識到原先保暖的長裙不知何時被換成了貼身的絲綢短袖衫,露出雪白的肩頸,裸色輕紗絲絲柔柔纏繞著手臂。

這種服飾在百姓普遍保守的霽朝,顯然是太過裸露,但不論是從服飾還是房間來看,這裡的主人身價不菲。

看來趙昀冰很可能把她賣了,隻是不知道賣給了何人。

“哢嚓。”

門鎖被打開,一個麵容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侍女。

那男人將顏湘上下打量一番,隨後問道:“這身衣服是你選的?”

“回管事,是的。”侍女始終恭敬地低著頭。

“選得不錯。”管事哼哧一聲笑道,“展示一段才藝讓我看看。”

見他始終盯著自己,顏湘便問:“我?”

“除了你還能有誰?”管事不耐煩道。

“我不會。”

“哪個名門秀女沒點才藝?”管事又問,“趙家是怎麼培養你的?”

趙家?顏湘困惑,“你們找錯人了,我不姓趙。”

“賣你的男人說你姓趙,是京城那個趙家的嫡女。”

趙昀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謊稱顏湘是趙家之女,趙家如今已經倒台,她便成了戴罪之身,就是淪為歌伎也不會有人追究。

“你們花了多少銀兩,放了我,我還你們雙倍。”

“好大的口氣,”管事嘲諷道,“你如今這般,怎麼還?”

“你找人送我回清州,待我安全抵達,自會派人給你們錢財。”

“這小娘們詭計還挺多。”管事仍舊不信,又對侍女道,“看好她,彆讓人跑了。”

房門又重新合起,顏湘冷得瑟縮在火爐旁,方才她為了不輸氣勢,硬是強忍著寒意挺直腰板。

實在難抵寒涼,她將棉被裹住全身,坐在爐火邊烤火,這才好受了些。

轉頭望向四周,她忽然意識到:興許今晚自己就要被當成歌伎處置了,得趕緊找個能防身的東西。

可偌大的房間裡,彆說利器,就連一根簪子也沒有,最多的便是脂粉。

思索之後,顏湘將粉末都倒進荷包裡,又將荷包掛在腰間。

門外再度傳來動靜,顏湘快速將妝奩收拾乾淨,而後裹緊棉被。

侍女見這景象有些許呆怔,下一刻又恢複如常,彎身請道:“小姐請上步輦。”

夜幕逐漸降臨,秋風也猖狂起來,放肆吹動枝條,灑下一地落葉。

顏湘望而卻步,真想就這般裹著棉被出去,她開口道:“能不能給我一件保暖的袍子?”

在衣櫥翻騰了幾下,侍女才找出一件絨毛披風給她披上。

顏湘坐著步輦,穿過彎曲的長廊,朝著前廳的方向去了。

她裹緊披風,但仍舊能感受到刺骨的涼意,況且醒來後也未曾進食,此刻真是饑寒交迫。

步輦每往前一步,顏湘的心便提起來一寸,她不知自己即將麵臨什麼場麵,但無論是什麼,都隻能去麵對。

正廳裡,觥籌交錯、歌舞升平,主人及賓客都饒有興致地觀賞中央翩翩起舞的歌伎,時不時還發出幾聲哄笑。

一曲終了,主位上的人說道:“諸位看得可還儘興?”

“實在儘興,還得是洪老爺。”賓客們都奉承道。

“誒,這都要感謝九爺,若沒有九爺幫忙周旋,就沒有我洪某的今天。”洪老爺說道,“聽聞九爺素愛收留美嬌娘,洪某近日正巧遇上一個,不知能否入九爺的眼?”

海九爺雖被稱為爺,但卻並不老,相反,他樣貌俊朗,量身定做的衣袍隱約能顯露出健壯的身材。

他眼尾一挑,“請出來瞧瞧。”

“還不快將人帶上來?”

門外的顏湘冷不丁被人推了一把,披風瞬間滑落,她赤足踩在軟綿的毛毯上,進不得退不得。

正廳裡多燒了幾個火爐,所以並不似屋外那般寒涼,顏湘也沒再瑟縮著身體,但眾人不懷好意的目光還是令她渾身不自在。

“上前來。”

她內心爭鬥片刻,還是忍著惡心順從,這種場麵她若不配合,不知下場會有多慘。

修長白淨的雙腿向前邁步,時不時被手臂垂下的輕紗遮掩,頗有欲語還休的意味,一步一行中,鈴鐺隨之發出叮呤呤的聲響,勾起所有野獸的食欲。

“家道中落的京城趙家之女。九爺覺得如何?”

“不錯。”

“既然九爺喜歡,那她就是你的了。”洪老爺對顏湘又換了副臉色,“還不快過去伺候?”

顏湘自始至終都垂著眸,聞言深呼吸,才往海九爺的席位走去。

“愣著做什麼?伺候九爺喝酒啊!”

“我沒經驗,怕伺候不好九爺。”

“世家之女,難免有點傲氣,隻是要辛苦九爺親自調教了。”洪老爺圓場道。

“無妨,這性子倒更稱我心意,太乖順反而沒意思。”

在場眾人皆會心一笑,唯有顏湘麵無表情,始終垂手而立,直至宴席結束。

她停在門口,內心矛盾,她既不想穿得如此單薄去吹冷風,也不想向海九爺開口求助,總感覺這樣就間接承認自己是他的附屬物。

海九爺閱人無數,自然看出了顏湘心中所想,但他偏不主動開口解圍,靜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顏湘狠下心,雙手抱臂進入寒風中,每一步都好似行走於冰麵,讓她止不住地發顫,但她卻硬是咬牙堅持下來,全程一聲不吭。

好不容易上了馬車,她手腳依舊冰涼,臉頰更是被風刮得泛紅,讓人忍不住憐香惜玉,但海九爺依舊視而不見。

她縮在角落,抱緊雙腿,以此讓自己暖和一些,同時暗暗猜測,這海九爺可能是因方才那點小插曲,決心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可那又如何?隻要不危及性命,她忍著就是了。顏湘這樣安慰自己。

從方才宴席到此刻,海九爺將她所有舉動都看在眼裡,忽然覺得這女人有點意思,既不像底層女子逆來順受,也不像世家小姐自命清高。

他倒忍不住好奇她接下來的動作了。

抵達海九爺府邸後,顏湘就被丟在一處偏僻的院落,當晚還染了風寒,好在有人定時送來吃食和湯藥,所以她沒幾日便痊愈了。

隻是這幾日,海九爺既沒來見她,也沒讓人通傳她要做什麼,反而是顏湘越來越心焦。

她想向守院的護衛打聽,可對方都咬死了不鬆口,所以她換了種方式去問:“以往送到你們府上的歌伎,如今都怎麼樣了?”

因為顏湘日日來找護衛閒聊,有時得了美食還會分與他們,久而久之,他們也悄悄透露出了許多八卦。

“還能什麼樣,不過偶爾陪九爺消遣玩樂,其他時候就安分地待在院子裡。”

“那不就是籠子裡的金絲雀?”

“可以這麼說。”

“這府上的歌伎很多嗎?”

“有些玩膩了的,九爺便差人送走了,所以如今府上的歌伎並不多。”

這海九爺真是視女子如玩物,顏湘不自覺蹙起眉頭,“他是做什麼生意的?”

“海上運輸,還有管理碼頭。”

“這薑州……有海?”

護衛皆捧腹大笑:“海自然是在鶯州,這薑州群山環繞的,怎麼可能有海?”

“那九爺這段時間為何會在薑州?”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

院牆密不透風,守衛又恪儘職守,顏湘若想逃走,目前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海九爺回鶯州時帶上她。

“我要見九爺。”

兩位護衛對視一眼,便帶顏湘去了前院,卻被告知海九爺此時在後院,才又往另一處院子走去。

不過顏湘並不著急,她正好趁此熟悉熟悉府裡的構造,倘若真有機會逃走,也能逃得順暢一些。

“九爺就在裡麵。”護衛停在院外道。

“你們不進去嗎?”

“府裡規定,護衛不能進歌伎的院子。”

顏湘恍然,隨即獨自走了進去,挨個去聽房裡有沒有人聲,走到某個房門前,卻聽見裡麵傳來幾聲羞恥的嬌吟。

“九爺~啊~”

隨之傳來床榻搖晃所發出的吱呀聲,聽得顏湘麵紅耳赤,她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這光天白日,他們在房內行魚水之歡,竟然也不知讓護衛攔著點人。顏湘內心腹誹道。

走到半路,她如夢初醒般心道:這未嘗不是一個逃走的好時機?

“我去小解,你們彆跟著。”顏湘對兩個護衛說道,隨後便往茅房去了,走到拐角處回頭一瞧,那倆人還真沒跟來。

她悄然鬆了口氣,但這茅房附近亦是磚牆高聳,要爬出去簡直天方夜譚。

“姑娘好。”一位侍女恰好路過,殊不知自己陰差陽錯成了她的“替罪羊”。

顏湘將人敲暈,快速換上對方的服飾,同時還不忘將荷包重新掛回腰間,所幸二人盤發的樣式相近,否則要她自己來盤,定然是做不到的。

“得罪了。”

顏湘學著侍女的模樣躬身垂首,快速走了出去,路過護衛身旁時,她感覺心都躍到嗓子眼了,但表情仍舊若無其事。

還未走遠,便聽身後的人說道:“這般久,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一驚,步伐逐漸加快,憑著印象走到前院,很輕易便看到了大門。

幸虧這隻是海九爺的私宅,否則再多十幾個護衛,她就不能如此輕易地走到這兒了。

“前麵那人,乾什麼的?”

身後傳來一聲質問。

顏湘腿都快被嚇軟了,頭也不敢回,腳步越發快速起來。

“抓住她,彆讓她跑了!”

此話一出,不止在場的護衛,就連顏湘都在拚命狂奔。

她往大門方向跑去,而門外的護衛也迎麵衝過來,她當機立斷扯掉腰間的荷包,看準時機奮力一撒。

兩個護衛猝不及防被粉末糊了眼睛,皆是痛苦地閉眼哀嚎,繼而栽倒在地。

顏湘如今隻能救自己,沒有心思再去懺悔,眼看大門近在咫尺,她不能前功儘棄。

出了府邸,她顧不上思考,隨便選了個方向逃走。

即使侍女的服飾輕便,顏湘奔跑的速度也不及護衛,同時體力也在漸漸流失,動作便不由自主地慢下來。

與此同時,喊叫聲越來越近,心底的無力感也在不斷攀升,可她不想放棄,不想被抓回去做任人擺布的玩偶。

就在顏湘即將癱倒時,突然從天而降一個蒙麵女子攬住她的腰肢,同時另一隻手放出暗器,擊倒身後追趕的護衛。

隱體力透支,顏湘此時還暈乎著,但察覺對方是來相救的,便放心地倚靠在她懷裡,任由她帶自己飛簷走壁,去往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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