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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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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拽了個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下意識握住段青深的胳膊保持平衡。

“小心燙!”服務員喊著,把小砂鍋擱在桌上,又扭身接過同事遞來的另一道菜。

“你勁挺大。”梁願醒說。

“你走神挺專注。”段青深說,“你這個檔口上菜,就這麼坐吧。”

梁願醒從小就這樣,控製不住,走個神能走到手機信號覆蓋範圍之外。他點頭:“好,就這麼坐。”

婚宴很熱鬨,但也不可避免的很吵。小孩兒在音樂聲裡尖叫,大人要用更大的聲音去訓斥,但完全沒有震懾效果。

今天來婚禮的同學幾乎都是請假趕過來,所以吃完飯也都匆匆地要離開,有的還要去趕高鐵。飯後大家去廳門口跟新郎新娘道彆,大家跟過招似的“再留一晚”“不了不了”“明兒再走,明兒我幫你叫車送你走”“真不成,你看領導發的微信”……

段青深帶著梁願醒最後一個跟曾曉陽告彆。

“我們走了啊。”段青深拍拍他胳膊,“新婚快樂。”

曾曉陽沒挽留他,隻歎了口氣,說:“你也整快點兒的,我急著喝你喜酒。”

段青深笑著摟了摟梁願醒的脖子:“這事你指望我,不如指望醒醒。”

梁願醒有點遲鈍,問:“我能有什麼喜酒?”

“生日吧。”段青深半開玩笑地說,“等你明年過生日,也給你擺這麼一廳。”

梁願醒蹙眉:“彆了。”

小孩太多,桌子太擠,音樂太吵。

曾曉陽問:“為啥不是今年?”

“今年的你趕不上了。”段青深說,“我們走了啊。”

他擺擺手,也鬆開了梁願醒。梁願醒乖巧地笑著說再見,走前往薑妤手裡塞了顆巧克力,因為薑妤看起來又餓又累。

直到回了酒店收拾行李,梁願醒才反應過來。

“哦!”他擦著頭盔,恍然大悟,“曾哥說的喜酒是催你結婚呢?”

段青深無語地看過來:“是呀,我這個年紀還能有什麼性質的喜酒呢,小梁同學。”

小梁同學把他頭盔擦得乾乾淨淨,又用擦過頭盔的濕巾彎腰擦了擦鞋。恰好酒店服務員按了門鈴,段青深去開門,是兩個人的衣服洗好烘乾了送上來,一切都踩在最完美的時機。

梁願醒走到摩托車旁邊,先把手機的數據線插上充電,卡進儀表盤旁邊的手機支架,然後調好頭盔裡的耳機,再打開對講機。

他在那兒折騰一連串線的時候,段青深搜了下導航。

兩個人在停車場同時轉過身靠近對方,說——

“深哥幫我重新扣一下對講機。”

“我們走京滬高速這條線怎麼樣?”

隨後又同時回答——

“好的。”

“可以啊。”

騎行運動對講機當時在店裡還買個安全扣,扣在頭盔下邊的。因為當時店員看梁願醒是騎行服,要是扣在領子那兒,會不停地磕喉嚨。但這個安全扣他還不太熟練。

“好了。”段青深幫他扣好,抬頭,“我把導航路線分享給你。”

他在梁願醒頭盔上拍了下,朝他笑笑。

他們今天的行程計劃是400公裡到滄州,大約8個小時。離開酒店停車場,剛好下午兩點整,天氣很好,梁願醒蓋上護目鏡,狀態也很好。

梁願醒挑一首喜歡的歌,然後讓列表隨機播放,擰著油門騎上馬路,一切都很順利,甚至連第一個路口是個綠燈這種巧合都讓他覺得今天太順利了。

於是在對講裡,梁願醒說:“要是真這麼一路綠燈開上國道,我覺得今天不止能到滄州啊!”

段青深拿起對講,靠在唇邊:“那你覺得今天能到哪兒?”

對講那邊的聲音無比囂張:“三十個小時到酒泉,在酒泉稍微睡兩個小時接著七小時衝出嘉峪關!”

“今天你能過黃河大橋我都算你厲害。”

“哈哈哈哈哈~”

今天8個小時,晚上10點到滄州,這是段青深覺得極致順利的情況。不堵車、加油站不排隊、車不故障也沒有任何意外。而他真正預想的是今天能過了黃河就行,雖然不是在趕路,但如果能在他生日那天到敦煌就好了,段青深這麼想。

依然是梁願醒在前麵騎,段青深跟車。摩托車拆掉尾箱後看起來飄逸了許多,在段青深視野中,一身帥氣騎行服的青年,渾身沒露出半寸皮膚。

段青深第一次意識到網上說的“帥是一種感覺”究竟是什麼感覺。

但想想又覺得未必,因為即便看不見臉,身材還是能看見的。

甚至就因為看不見臉,所以身材尤為重要。

第一次停車加油是接近青州的路邊。

傍晚接近七點,天已經很暗。

段青深問:“你想吃點東西嗎?前麵有幾家店。”

這附近是個小鎮,加油站在國道下來的匝道口,前後開了幾家連鎖的小吃店和小超市。梁願醒搖頭:“我中午吃的還沒消化呢,但我想活動活動。”

“好。”段青深笑笑,把他頭盔放自己車後座裡,關上車門。

原本段青深以為長途跋涉需要的常備藥是感冒藥止痛藥,沒成想還得備上些健胃消食片。

“你這飲食方式要注意點。”返回加油站的路上,段青深跟他說。

梁願醒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可是真的很好吃,這輩子第一次吃到海腸撈飯。”

段青深歎氣:“但好吃你也不能一頓吃到頂啊。”

梁願醒抿抿嘴:“我一般是吃完了才發現吃頂了。”

回到加油站停車區,梁願醒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眯著眼舒服地哼哼了兩聲。段青深覺得他應該是頭一回北上,對北方城市的一切都有著濾鏡般的好感。

梁願醒剛準備戴上頭盔繼續出發,忽然想起件事兒,他猛地扭頭:“深哥!”

“嗯?”

“我琴!”梁願醒像踩著蛇似的咻一下跑去吉普後備箱,“深哥我琴盒裡還放著乾燥劑,快快快打開我把它拿出來!”

“乾燥劑?”段青深幫他打開後備箱,在裡麵翻出來梁願醒尤克裡裡的琴盒。

他打開,裡麵放了三包乾燥劑。梁願醒拿出來,說:“不放不行,我家的濕度能到99。”

這確實,段青深點點頭。

天黑了之後,就由段青深在前開車,梁願醒跟車。

目前距離滄州還有三百多公裡,段青深在對講裡說:“今天不趕路了,過了黃河找地方過夜。”

“沒問題。”

省道這一段的照明不太好,路也坑窪,路邊還有騎三輪的大爺,根本不管你什麼機動車道非機動車道,頗有一種看淡生死的無畏無懼。

段青深開車開得差點冒火,根本不看紅綠燈的電動車也就罷了,還有蛇形向前衝鋒並且逆行的老頭樂。

相比之下梁願醒跟車就輕鬆很多,完全不知道前麵段青深是什麼狀態,隻是在完全經過禁止鳴笛路段後,他聽見一聲車喇叭。

“一群人站在馬路中間聊天!”段青深在對講裡解釋。

“哈哈哈哈哈哈。”梁願醒笑壞了,“你一直憋著呢?不過在省道上還禁止鳴笛……”

反正梁願醒挺開心的。

就連遭遇史詩級堵車,他也笑眯眯。

原本段青深以為現在是非假期,路況會比較通暢,沒想到生生在黃河大橋以南10多公裡的地段堵上了。而且是水泄不通的那種堵。

時間是晚上九點,梁願醒一條腿支在地上,停在段青深車邊。

他也不扶車把手了,頭盔摘下來擱在油箱上,用力吸了一口夜裡清涼的空氣。然後段青深問:“你在吸車尾氣嗎?”

梁願醒差點被嗆死。

他無奈地扭頭望著車裡的段青深:“哥,我們前後左右都熄火了,沒有尾氣。”

段青深也熄火了,因為前麵很多人都下車走動了,看起來這堵車的趨勢可謂遙遙無期。

梁願醒將摩托車的腿撐一踢,另一條腿直溜溜地一掃,下車活動了兩下肩頸。隨後,他胳膊搭在段青深副駕駛的窗沿:“下來吧,還要堵上一陣子。”

段青深看情況覺得也是,他下車後站在主駕駛這邊點了根煙,恰好後麵車主走過來跟他借火。梁願醒過來跟人家攀談:“大哥,今天不逢年不過節的,怎麼大晚上堵成這樣呀。”

大哥點上煙,打火機還給段青深,說:“前麵出事故了,大型連環事故。”

大哥又說:“聽說是一輛大掛車超載,失控沒刹住車,直接衝向對向車道了。生死真是一瞬間呐。”

梁願醒愣神了片刻。段青深拉住他手腕把他帶回車邊。

這晚終究是沒能過黃河。他們跟著車流磨蹭到最近的鎮子,去鎮上吃了頓漢堡炸雞,找了間旅店。

這晚,段青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他媽媽打來的。

電話隻聊了幾分鐘,大部分時間是段青深在報平安。顯然,他父母已經知道了他辭職的事。

旅店的房間不大,依然是住在同一間,所以梁願醒能聽見他最後說了一句“我明白的,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那通電話掛斷後,梁願醒一邊設法讓房間窗簾中間的縫兒合上,一邊說:“這世界有後悔藥啊。”

“什麼?”段青深看向他。

梁願醒回頭:“這世界有後悔藥的,它叫做紋身貼。”

說完,他把t恤側邊往上拎起,露出他腰側的一團雲朵。

“好看。”段青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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