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誅王逆刃入手的一瞬間,切利尼娜就察覺到了從這把武器上源源不斷湧現出的黑暗力量,絕望,恐懼,不甘,怨恨——無數死於此劍的意識聚合體,一個恐怖的器靈想要將她馴服,淪為這把劍的新任寄主。
也就是狼族本就屬於黑暗生物,對這種詛咒之力的抗性很高,才不至於直接淪為其傀儡。
好凶的武器!
切裡妮娜心中微驚,毫不猶豫將其插回了自己背負的劍鞘中,這把武器雖強,但想要將其馴服,也不是件容易事,大概率還得要般若幫幫忙。
隻是切裡妮娜短時間內無力掌握這把凶器,薩拉森施法者們卻不清楚這一點。
他們此前是伊利斯的同伴,自然對這把傳說中的凶器也有所耳聞。
除了擁有類似於劇毒,隻要被命中,近乎於必死無疑的詛咒之力以外,他們還曾親眼看到過這把利刃輕鬆切碎魔陣,展現出類似於阻魔金的破魔之力,堪稱是法師克星。
至於切利妮娜,死在她手底下的薩拉森施法者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在拉希德一戰裡,人們是眼睜睜看著她輕易切開了還未進階傳奇的舍邁爾的護盾。
這意味著他們這幫人,除舍邁爾以外,對上她大概率都是被秒殺的份兒。
這種來去無蹤的刺客,本就是每一個施法者心目中的大敵,再得了那把魔劍,更是如虎添翼。
隨著切裡妮娜的身影消失,每個薩拉森施法者都感覺脊背發涼,仿佛被頂級掠食者盯上的綿羊。
就連舍邁爾都大皺眉頭,那把魔劍雖然在他跨入傳奇領域以後,想要命中他已相當之難,但萬一呢?
這一威脅,就算不出手,隻是放在那兒,也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沒有哪個施法者,敢於在這種情況下全力攻擊,將自己的生命寄托在隨身魔法護盾,或是觸發式空間傳送上,實際上,就算他們全力防禦,也很難在那個女刺客的突襲下幸存。
更何況隨身魔法護盾和觸發式空間傳送陣,也不是哪個高等施法者都能承受得起的,許多顧問團的施法者都是野路子,根本沒有正統巫師那種全麵的能力。
他們十成精力,最起碼得拿出一半來提防暗中的刺客。
“嗬。”
看著這一幕,阿迪勒不禁冷笑,他不懂超凡,但他懂人心。
看來,掌握超凡偉力的人,終究也隻是人,而且比普通人更怕死。
舍邁爾皺眉道:“你在笑什麼?”
“洛薩曾經送來過一封信,希望我們雙方的施法者能夠保持克製,不對普通士兵進行直接的屠殺。”
阿迪勒語氣微頓,應道:“我覺得,是時候跟我的這位大敵達成一致了。”
被他們寄予厚望的魔龍,被那洛薩一箭給射了下來。
阿迪勒實在不清楚,如果雙方施法者對拚起來,究竟是不是像舍邁爾所說的那般,勝利唾手可得。
而且說實話,他內心也不希望超凡者們參與這場戰爭,最好雙方都沒有。
不然對拚起來,又是龍炎就是法術,等到戰爭結束,怕是也剩不下幾個活人了,這種結果,無論是他還是對麵的洛薩,都不可能願意看到。
“那個洛薩射出這一箭,消耗肯定不會小,這個時候放棄,隻會給他恢複的時間。”
舍邁爾沉聲道:“這是難得的機會。”
阿迪勒苦笑道:“但是大師,機會也得靠人來把控對嗎?那個洛薩如果真像您說的那樣,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怎可能在伊利斯大師的決死刺殺麵前毫發無損?”
舍邁爾也不禁陷入沉默,那把短劍若是刺實在了,連傳奇都能殺,洛薩就算防禦再強,也不該毫發無傷啊。
這也是他最沒法理解的一點,他能看出來伊利斯是個披著人皮的高等惡魔,這種生物跟誅王逆刃這種凶器相加,發揮出的威力絕對是極為驚人的。
他深深皺起眉:“你現在答應,是不是有些來不及了?”
畢竟先派出魔龍出戰的是他們,巨獸軍團也算得上是超凡兵器。
阿迪勒咧嘴一笑:“讓超凡者間的戰鬥歸超凡,普通人的戰鬥歸普通人好了,這不是答應對方的條件,而是一種默契,我選擇儘可能去遵循這一默契;而不是把我的士兵們,當作一個個消耗敵人魔力的炮灰。”
他語氣微頓,不無諷刺地說道:“正巧,我們的施法者團隊,也不是很熱衷出戰。”
其實不是不熱衷,施法者們最喜歡的戰鬥模式是什麼?
互相躲在魔法陣裡,遠遠地向世俗軍隊傾瀉火力,安全,高效,連敵人阻魔金箭雨的覆蓋,都不用擔心了,又能完美履行職責,不用背上“收錢不辦事”的惡名。
而不是跟另一夥施法者正麵對壘,因為那是真的要送命的。
他說完,也不再理會舍邁爾,似乎這樣的結果才是他更期望的。
同時,他此前身上縈繞的頹喪之氣也一掃而空:“接下來,就是屬於我們的戰鬥了,派巨獸軍團出戰,步兵方陣進逼,等敵人陣型散亂後衝殺進去,黑古拉姆們隨時準備策應。”
薩拉森人的巨獸軍團,原本就已做好了出擊準備,來到了陣前,接到命令以後,這些巨獸背上乘輿上的馭手,用竹竿挑起血淋淋的肉塊,喂給這些饑腸轆轆的野獸。
然後,這些巨獸便瘋了。
它們的眼眶裡密布著血絲,嘴角流出白色的粘稠涎水,喉嚨裡發出陣陣嘶吼,在馭手鞭撻之下,毫不猶豫向對麵的敵陣發起了衝鋒。
那是加了料的肉塊,一種能在短時間內,榨乾所有潛能和體力的魔藥。
當這些巨獸發起衝鋒的時候,便已注定要將自己的生命燃燒殆儘。
轟——
大地在顫抖。
這些消耗了薩拉森人大量輜重的巨獸,雖然數目僅有一百餘頭,但當它們一同發起衝鋒的時候,氣勢卻堪比千軍萬馬,隻是剛目睹一頭百米巨龍隕落,這樣的衝擊,已無法使十字軍們感到恐懼了。
“敵人開始衝鋒了!”
“是那些巨獸!”
“準備戰鬥!”
“射手方陣,箭雨覆蓋!”
“長槍,拒馬呢?”
“你個蠢貨,這種大塊頭麵前,拒馬,長槍有屁用?”
十字軍匆忙展開防禦。
“這就開戰了?該輪到咱們上場了吧?”
芙琳大聲嚷嚷道:“乾乾乾,大開殺戒,把舍邁爾那個老東西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她興奮得很,在洛薩手底下,罕有大開殺戒的機會,殺人最多的,反倒是洛薩這個曾在艾拉港一口龍炎火燒來襲的薩拉森海盜的,手上血債最多。
般若皺眉道:“這可不是你發瘋的時候,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計劃裡,芙琳吉拉,薇薇安娜,維內托,庫爾斯,需要連同獅心王理查,狡狐腓力手底下的法師顧問們一同對上薩拉森人除舍邁爾以外的施法者。
鮑德溫四世也有一個小女巫妮莎婭作為顧問,但那小家夥就是一初等巫師,雖然天賦很不錯,底子也很牢靠,但在這種強度的戰鬥中,也就是個消耗品。
把她送上戰場,他實在沒法跟安娜交代。
“喂喂,你沒看到那些薩拉森人的施法者們,都已經被嚇得像鵪鶉一樣了嗎?合著他們要是不出手,我們就在這兒乾看著?”
“不是乾看著,但不能用法術直接對敵人進行攻擊。”
般若冷聲道:“比如敵人的巨獸軍團,交給我就好了。”
以芙琳吉拉現在的力量,一個大範圍的鮮血領域展開,把千軍萬馬煉成一汪血水真不是什麼難事。
同理,對麵也是一樣。
戴著黇鹿兜帽的女騎士若有所思。
這就是大人所說的,儘可能少死人的方案嗎?大人,其實是個很仁慈的人呐,最起碼,要比父親那些自詡“天生貴胄”“血脈高貴”,從不把底層人和士兵的性命放在心上的君主強多了。
“拉維妮婭小姐,幫我個忙。”
“好的。”
戴著金絲眼鏡的狼族禦姐,微笑著點頭應道,為了在書中世界中演練作戰技巧,她們兩個之間的合作已經開展過很多次了。
隨著律令金輝落在般若的身上,凜冽的寒風,像是從遙遠的極北,跨越了空間的阻隔來到了終年溫暖的埃及。
白色的寒霜落下,寒霧升起。
許多十字軍都下意識打了個寒戰,有人驚呼道:“這幅場景,好像是...”
話音剛落,陣陣犬吠聲從白霧當中傳出。
緊跟著,是密集的馬蹄聲。
橫亙於萬軍之前的白霧當中,一頭碩大的狂獵之犬,率先躥了出來,緊跟著,是成群結隊,不計其數的狂獵之犬,引著那騎在幽靈戰馬背上的黑甲騎士,從寒霜當中襲來。
一時間,一眾十字軍們心目中,仿佛有種書中的景象,映照到了現實當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