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頭豬(1 / 1)

推荐阅读:

“那就好。”宗室少女鬆了口氣:“若不是自願來的,他們也太可憐了。”

衡聿柔順地說:“都是島主仁慈。”

第一批人牲剛上桌,第二批人牲又被推搡著走上祭台。

眼看他們就要被綁上石柱,李真真從身後輕輕推了衡聿一下,示意他可以action了。

衡聿垂下眼皮。

她以為衡聿會像他們說好的那樣,走上祭壇,念幾句原女主在祭壇說上的台詞。

沒想到這位小老弟忽然毫無預兆地給自己加戲。

衡聿“砰”一聲砸掉酒壺,側身拔出左麵貴人腰間的佩刀,反手紮在方才大言不慚說“這些人來做鬼主祭品,乃是他們自願”的胖子身上。

胖子輕蔑的神情凝結在臉上。

劇痛蔓延開來,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紮在自己肚子上的刀,又抬頭看看衡聿。

“你這個賤人。”兩秒後他反應過來,疼得渾身發抖,終於意識到要跑,卻因為大腹便便摔在地上。

“誰給你的膽子傷我……啊啊啊救命,救命。”

他一邊往前爬,一邊麵目猙獰地呼喚自己的隨從:“好疼,好疼啊,殺了他……快給我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貴人們驚慌失措地四散躲避。

沒等衡聿刺出第二刀,鶴衣衛已經一擁而上,將他兵器奪走。

在鬼主祭典上屠殺宗室後裔,如此驚世駭俗之罪,可格殺勿論。

一名鶴衣衛將衡聿壓在地上,舉起長劍,劍刃閃過一絲劇毒的青綠,眼看就要將他就地斬殺。

衡聿條件反射地從腿上抽出短匕,想要格擋。

但他眼角餘光,看到李真真正看向他這邊。

他忽然泄下力道,任由那把劍刺向他的胸膛。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危機一發之際,鶴衣衛劍尖已經觸及衡聿的衣襟,隻要再前進一寸——

——鐺!

一柄殺豬刀破空而來,與青銅劍鋒相撞,紮進衡聿身後的柱子上。

李真真將衡聿向後一拉,鶴衣衛的劍險險在她肩膀擦出一道血痕。

衡聿發髻散開,幾乎被李真真攬在懷裡。

她身上有一股冬日的氣息,混著血氣的渾濁。

仿若冰雪消融,露出白色積雪下漆黑的泥土。

衡聿自那日街上被她救起,就再沒離她這麼近過。

這個姐姐嘴上說著半年之約,實則根本不想讓他在她身邊長待。後麵更是被她以回去給祖父守孝為名,明示他離開木屋。

人已下葬,他在哪裡守孝又有什麼分彆?

衡聿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氣息,忍不住將頭靠在李真真的肩膀。

出了這樣的大事,祭台上的殺祭早已停止,更多的鶴衣衛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

在權貴們驚恐的呼聲中,李真真從柱子上拔出殺豬刀,帶著衡聿往地上一滾,避過鶴衣衛密集的刀槍斧鉞。

甚至還有餘力,順手抓了那個被衡聿殺到一半的胖子,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從衡聿選擇殺這個胖子開始,她就知道要糟。

他挑誰不好,非挑一個兩百斤的。

紮哪裡不行,非要紮肚子。

就這肥厚的腹部,一刀紮進去全是脂肪,根本傷不到內臟。

一頓操作猛如虎,傷害頂多零點五。

而且殺人殺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殺一半是怎麼個回事?強迫症受不了一點。

補一刀算了。

祭台上已經亂作一團,任務麵板上的沙漏還懸在空中,李真真看了看任務完成進度條。

34。

……才34??

源源不斷的鶴衣衛從入口處湧入,李真真反手砍了幾個,拉著衡聿來到祭台上。

“念。”

衡聿:“?”

“上次抄給你的台詞。”李真真催促道:“快,隨便念兩句。”

衡聿:“……”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姐姐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衡聿在一種巨大的荒謬裡,把女主的台詞念出了口。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寧鬆蘿。”

“第二,你身為堂堂島主,心性卻如此歹毒,還殘害無辜,你會有報應的,這個報應就是……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

李真真:“?”

沈確:“……”

眾人隻覺得打鬥之中忽然混進了奇怪的東西,紛紛忍不住看向簾幕之後的人。

你剛剛說你看不上誰?

衡聿念完就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

要麼還是讓方才那一劍刺死他吧。

李真真也覺得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

抄下來的時候還沒覺得羞恥,沒想到念出來的時候這麼歹毒。

但是她看著任務進度條紅光閃了閃,一路飛漲到了71。

……算了,能完成任務就行,歹毒就歹毒吧。

李真真帶著衡聿開始往外殺。

兩人如洪流中裹挾的兩片逆流而上的小舟,不消片刻,她身上已經全是血跡。

有自己的,也有旁人的。

李真真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身上衣服吸飽了液體,逐漸變得笨重。

她將死侍的外套扔掉,但仍戴著鬼麵。

不遠處,祭台對麵的簾幕裡,隱隱綽綽坐在其間的人,目睹如此血腥的殺戮場,仍巋然不動。

就好像不管李真真殺了他多少鶴衣衛,他都無所謂。

人死了可以再養,兵亡了可以再招,對於真正的上位之人,這些令普通百姓膽寒的鶴衣衛,也不過就是稍微高等一些的蟻群。

死光了,再養一批就是。

但李真真能感覺到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

簾幕之後的人,一直在看著她。

比起被她毀掉的祭祀,他好像對她更感興趣。

李真真有點可惜。

她趕來時,沈確正好和鬼主請婚完畢,她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

來小世界這麼久,她還差點成為他妹的爐鼎,說來也算半個親戚。

竟然還沒見過他正臉。

李真真一刀解決了一個試圖偷襲衡聿的鶴衣衛。

就在這時,一張金色大網兜頭而下,將李真真和衡聿結結實實地捆住。

兩個修士匆匆趕到,腳踏長劍,浮在高空之中。

這網不知是什麼材質,金色絲線勒進李真真的肌膚,猶如切進豬油,輕輕一拉,絲線便將她的皮肉一寸寸腐蝕進去,與淩遲沒什麼兩樣。

李真真疼得眼前發黑,提網的修士高高在上地看著她,挑眉笑道:“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我還當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原來不過是兩個凡人。”

他說著,還隨手把李真真往上顛了顛,像稱重似的——李真真買豬肉時也會這樣顛一顛。

衡聿剛剛被人從後麵敲了一下後腦勺,已經失去意識。

李真真伸手將他護住,沒讓金色絲線碰到他。

另一個修士朝簾幕後的人拱手做禮,言辭傲慢至極:“我等是綺煙真人府中修士,聽聞有人大鬨祭典,綺煙真人擔憂島主一個凡人難以解決,特命我等來助島主一臂之力。”

這話近乎於侮辱,可簾幕後的人卻似聽不出修士的話外之音,笑道:“是妹妹有心。”

“那這兩人,我們便帶走了。”

“恰好綺煙真人煉藥還缺一味肉引子,真人心善,不願傷害無辜之人。這不,引子自己送上門來了。”

那修士直接幫沈確做了決定,便欲將李真真和衡聿一並收進儲納戒中。

“等等。”李真真在金網中抬起頭。

她身上被割得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語氣卻平靜猶如閒話家常:“你要拿我煉藥,問過我意見了嗎?”

修士像聽見什麼稀奇事,轉頭與同伴笑道:“這凡人說話倒是有趣,難不成他們今日踩死螞蟻,也要問螞蟻同不同意?”

另一個修士不屑道:“你與一個凡人分辨什麼,我等把人帶回去向綺煙真人交差便是,這世間多是不自量力之人,不受點折磨,他們是不會知道天高地厚的。”

李真真:“是嗎。”

那修士被她的語氣激怒,嗤笑一聲:“怎麼,難道你還想反抗不成?”

他話音未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驟然破開空氣中濃稠的血氣。

地麵開始劇烈震顫,緊接著不遠處一股煙塵猛然掀起,以驚人的速度膨脹、上升,將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染上一層詭異的橙紅。

祭台下權貴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屋柱傾倒、琉璃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尖叫聲、呼救聲混雜交織。

一些宗室子弟被家奴護送著想要逃離,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轟然倒塌的石柱壓成肉醬。

不過一瞬,祭壇便從人牲的人間煉獄,變成了所有人的人間煉獄。

忽然有人意識到火光的方位,驚恐地大喊起來:“是長陵!是長陵被燒了!”

長陵是無患島宗室先祖的埋骨之地,對他們來說,幾乎是聖地一般的存在。

如今長陵付之一炬,一些年紀大的宗室幾乎要瘋了。

甚至顧不得劈裡啪啦往下砸的房梁,衝到李真真麵前:“閣下到底是何人!為何要燒我先祖墳塋!難道就不怕報應嗎!”

“為什麼要燒你家祖墳?”

血水從她眼角順著鼻梁流下,李真真吐出一口血,抬起頭,看著眼前老人懵然又痛恨的表情,忽然暢快地大笑起來。

“當然是為了讓你祖墳冒青煙啊。”

她手一揮,指向遠處直衝雲霄的青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看,這煙啊,是不是又粗又青?”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