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鳶沒想到,紀澤海一出現,幾句話就輕易扭轉了局勢。
因為此時,圍觀的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議論紛紛,話裡話外都覺得紀澤海說的有道理。
“紀大人說的沒錯啊!今天是紀家少爺的葬禮,作為他的妻子,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該忍一忍才對,哪有在自己丈夫的葬禮上,逼婆母殺死小姑子的?”
“是啊,就算紀雲歡真的對她下了毒又怎麼樣,這不是沒死成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了,何至於鬨這麼大陣仗!”
“唉!娶了這樣一個不為夫家考慮的兒媳婦,簡直就是家門不幸啊!”
“……”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紀澤海冷森森地盯著沈寧鳶。
他倒要看看,麵對無數人的指責,沈寧鳶還能不能像剛才那樣淡定!
但是他要失望了。
對於這些人的議論,沈寧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靜靜地聽著。
顯然這些隨波逐流的話,掀不起她心中一絲一毫的波瀾。
看到她這樣淡定,紀澤海一時有些不對勁。
在場大多數人,都在指責沈寧鳶的不是。
隨便一句話傳出去,都能影響沈寧鳶的名聲。
可她怎麼能如此平靜,好像一點就不在乎一般!
過了一會兒,就在紀澤海愈發不得勁,準備再繼續抨擊沈寧鳶的時候。
沈寧鳶卻突然笑了。
“紀大人!”
沈寧鳶沒有再稱呼紀澤海“家公”,而是一聲冰冷的“紀大人”。
“你也知道紀雲川很在意我,如果死人有意識,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下毒害自己的妻子,隻怕他的棺材板,就要壓不住了!”
“哪怕是為了雲川,我也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最後一句話,沈寧鳶說得擲地有聲。
紀雲川愛不愛她,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初紀雲川為了得到她,對外裝出來的愛妻如命,是人儘皆知的。
她倒要看看,她把紀雲川推出來,紀澤海會怎麼反擊。
果然,聽到沈寧鳶這一說,紀澤海臉色很是難看。
目光陰狠地瞪著沈寧鳶,恨不得將她剜下一塊肉來!
過了好一會兒,紀澤海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雲川很在意你!”
紀澤海再次逼問道:“可我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了,不可能再失去一個女兒,沈寧鳶,你是紀家的兒媳婦,你知道該怎麼做!”
“殺人未遂,也要付出代價,我還是那句話,紀雲歡必須送官!”
沈寧鳶毫不退讓,“我隻要一個公道!”
“紀家不給,那我就去找官府要!”
最後一句話,沈寧鳶加重了語氣。
看著她毫不退讓的態度,紀澤海皺緊了眉頭。
他沒想到,如今的沈寧鳶,態度竟然這麼強硬。
但今天的事情,關係到紀家的名聲,他不能有絲毫退讓。
想到這裡,紀澤海握緊拳頭,快被沈寧鳶氣到失去理智了。
活了一把歲數了,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氣到心跳加速。
想到這裡,紀澤海死死咬著牙,再次逼問道:“沈寧鳶,你當真要為了這一點小事,置紀家的名聲於不顧嗎?”
“紀雲歡下毒謀害自己的長嫂,才是真正置紀家的名聲於不顧!”沈寧鳶唇齒反擊。
“你你你……”紀澤海指著沈寧鳶,惡狠狠地說道:“你這是要把紀家,逼上絕路啊!”
沈寧鳶昂首,冷冷地望著紀澤海。
“這件事情,我絕不退讓,紀雲歡必須送官!”
“沈寧鳶,你要是敢把歡兒送拉去官府,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靈柱上!”
這時候,陳氏突然跳出來,指著沈寧鳶吼道:“反正我剛剛差點掐死了歡兒,我對不起她,我是絕對不會,把歡兒送官府的!”
陳氏死死咬著牙,紅腫的眼睛瞪得銅鈴般大。
一副為了紀家名聲,萬死不辭的模樣。
眾人也沒想到,事情會鬨到這個地步。
但是看著陳氏決然的模樣,還是由衷地感到敬佩。
“唉,紀夫人為了紀家的名聲,是豁出去了!”
“是啊,要我是沈寧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反正也沒死成,她不僅生龍活虎的,還打了紀雲歡幾十個巴掌,這口氣也該出了。”
“是啊,心腸太狠了……”
眾人的議論紛紛,毫不客氣地傳到沈寧鳶耳裡。
她看著陳氏嘴角隱隱得逞的笑意,立馬就猜到對方打了什麼注意。
這是想倚老賣老,仗著長輩的身份,逼她妥協!
若是陳氏真的一頭撞死在柱子上,她的名聲隻怕是要毀了。
連帶著沈家,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不能置沈家的名聲於不顧。
想來,陳氏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敢當眾以死相逼。
因為她知道,沈寧鳶會為了沈家的名聲,妥協一切。
可,她似乎要失望了。
沈寧鳶緩步走向陳氏,走到她跟前時,正好對上她得逞的笑意。
沈寧鳶停下腳步,指著一旁的靈柱,語氣如淬了冰的寒霜。
“你要死,現在就可以去死,我絕不攔著你。”
陳氏瞳孔地震!
“沈、沈寧鳶,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要是我真的一頭撞死在這裡,你和沈家的名聲,會跌落神壇,一落千丈!”
聞言,沈寧鳶蹲下身子,目光和陳氏平視。
淡淡道:“你在意名聲,我卻不在意。”
“紀雲歡,必須送官!”
“這個公道,我要定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陳氏惜名聲,但更惜命。
她在賭,賭陳氏不敢死!
看到沈寧鳶這個樣子,陳氏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害怕。
“沈寧鳶,你不要逼我,你信不信,我真的一頭撞死在這裡,我、我……我現在就撞!”
沈寧鳶垂眸,望著已經破功的陳氏,語氣毫無波瀾。
“好,你撞,我看著你撞。”
陳氏沒有想到,自己都到這個份上了,沈寧鳶竟然還如此平靜。
沈寧鳶越平靜,她就越崩潰。
更讓她崩潰的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就站在一旁靜靜地觀望著。
沒有一點要上來阻攔的意思。
似乎,她死不死,一點都不重要。
這一刻,陳氏徹底破防了。
指著沈寧鳶大吼,“好,是你逼我的,我現在就去死!”
說著,陳氏站起身,作勢就要往靈柱上撞。
“老東西,欺我小女年幼無知不懂事!你要死就去死,彆把你的死扣在我女兒頭上!”
“若是當初知道,你們家小子短命,我也不會同意把鳶兒嫁過來!怎麼?你們家兒子死得早,就要把我女兒也帶走?”
就在陳氏快要撞柱的時候,一剛一柔兩道聲音,突然從人群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