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陳氏這一用力,紀雲歡喉嚨一緊,發出痛苦的哽咽聲。
紀雲歡艱難地抬起手,抓住陳氏的手腕,流著淚苦苦哀求。
“娘,不要啊,我是歡兒,是你的女兒啊,你難道真的要親手殺了我嗎?”
“我本來不想殺嫂子的,明明是你……唔,唔唔……”
紀雲歡還沒說完,陳氏直接用力,掐得她隻能發出虛弱的哽咽聲。
因為陳氏滿腦子都是紀家的名聲,和她侯爵夫人的位置。
根本就不容從紀雲歡的嘴裡,再說出對她對紀家不利的話。
想到這裡,陳氏手上的力,也就越來越大了。
直到紀雲歡快要窒息,再也說不出任何哀求的話。
“歡兒,對不起,是娘對不起你……下輩子,娘還要你做我的好女兒。”
陳氏閉上眼睛,不敢直視紀雲歡窒息翻白眼的樣子。
她死死咬住後槽牙,準備送紀雲歡最後一程。
“住手!”
就在這關鍵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祠堂外麵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沈寧鳶驚了一下。
紀澤海,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紀澤海是她的公公,也是紀家如今的掌權人。
圍觀的人群讓開一條道,紀澤海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闖入沈寧鳶的視線。
走進祠堂之後,紀澤海眯著一雙陰翳的眼睛,冷冷打量了沈寧鳶一眼後,給身旁的掌家嬤嬤使了個眼色。
掌家嬤嬤秒懂,低頭走到陳氏跟前。
低聲說了句,“夫人,得罪了。”
隨後就用力甩出一巴掌。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後,陳氏被打得身子一偏,整個人往旁邊倒過去。
嬤嬤打完後,又畢恭畢敬地退回到紀澤海身後。
這一幕發生後,沈寧鳶眼神一眯,也細細打量著紀澤海。
沒想到,她這個喜歡躲在暗處的公公,竟然舍得現身了。
前世這個時候,紀澤海是沒有出現的。
是在她死透了之後,紀澤海才假裝剛剛得知她殉情,裝作十分悲痛、難以接受的樣子,帶著一群人衝了過來。
當時的場景,沈寧鳶記得清清楚楚。
紀澤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上去比陳氏和紀雲歡還要傷心難過。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心中都起了疑心。
甚至有人在外麵亂傳,紀雲川出征之後,她不甘守寡不守婦道,勾引自家公公!
可恨這紀家一家子,把自己毒死之後,還要讓她白白遭受這些謠言!
甚至還,連累了沈家!
可是現在,紀澤海怎麼會提前現身呢?
難道是自己沒死成,打亂了紀家的計劃,所以過來主持“大局”了?
在沈寧鳶打量紀澤海的時候,後者也在打量沈寧鳶。
對於這個嫁進門不過一年的兒媳婦,他並沒有見過幾次麵。
隻有在需要用錢,需要和她打招呼的時候,他才會匆匆帶著人去知會一聲。
雖然隻有短暫的幾次見麵,但在他的印象裡,沈寧鳶一直都是個乖巧懂事,而且沒什麼城府的人。
怎麼這會兒,就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三言兩語逼得陳氏,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
想到這裡,紀澤海望向沈寧鳶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認真。
陳氏被打了一巴掌,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她轉頭望向差點被自己掐死的紀雲歡,當場就嚎啕大哭起來。
“歡兒啊!”
陳氏撲到紀雲歡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娘不好,娘保護不了你!”陳氏抱著紀雲歡哀嚎。
這一聲哀嚎,吸引了紀澤海的目光。
他大步走過去,確定紀雲歡沒事後,又看著陳氏哭得渾身發抖,眼裡嫌棄的意味十足。
白活了一把年紀,竟連一個沈寧鳶都收拾不了,還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真是愚蠢至極!
想到這裡,紀澤海就冷聲哼道:“虎毒不食子,遇到事情不想辦法解決,還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親手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陳氏,你真是好樣的!”
被紀澤海這一嗬斥,陳氏大聲哽咽道:“老爺,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為什麼就……”
陳氏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可紀澤海根本就不想聽她解釋,就直接打斷道:“歡兒最好沒事,不然我饒不了你!”
陳氏脖子一縮,害怕得低下頭。
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掐死紀雲歡。
但……她也是為了紀家的名聲著想啊!
想到這裡,陳氏就覺得很委屈。
她明明是為了紀家考慮,紀澤海怎麼就不理解她呢?
雖然委屈,但被紀澤海訓斥,她也不敢反駁。
等到陳氏安靜下來後,紀澤海才看向沈寧鳶,臉色比剛才還要冷。
直接嗬斥道:“還有你,身為紀家的兒媳婦,遇到事情不為夫家考慮,竟是逼自己的婆母,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沈寧鳶,你好惡毒的心!”
這一開口,就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沈寧鳶身上。
沈寧鳶挑眉,嗤笑道:“瞧你這話說的,紀雲歡下毒害我,我沒有乖乖去死,就成我的過錯了?”
“事情尚未調查清楚,就說是她下的毒,也未免太過武斷了!”
紀澤海一口咬死了,就是沈寧鳶的錯。
聽了這話,沈寧鳶眯了眯眼睛。
一字一頓道:“剛才這裡發生的一切,在場這麼多人都看著,他們可以幫我證明,就是紀雲歡下毒害我,而且她自己也承認了!”
紀澤海看了一臉豬肝色的紀雲歡,沉聲說道:“她年紀尚小,驚慌之間可能說錯了話,有什麼好計較的,你不該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更何況,你是她的長嫂,她沒理由害你!”紀澤海再次強調。
聽了紀澤海的這番話,眾人對紀雲歡的懷疑,頓時就消散了幾分。
確實,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沒理由害自己的長嫂。
畢竟事情鬨大了,她自己的名聲也壞了。
“聽家公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嗎?”沈寧鳶冷了語氣。
紀家雖然沒落了,但紀澤海在朝中,還是有官職在身的。
他若是堅持保紀雲歡一命,自己討不了半點好。
見沈寧鳶不說話,紀澤海又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情鬨得很不好看,但你要清楚,今日是雲川的葬禮。雲川平日裡對你這麼好,凡事把你捧在手心,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他的葬禮上,將他和紀家的麵子,踩在地上摩擦!”
聽了紀澤海的話,沈寧鳶麵色一跳。
如此巧舌如簧,紀澤海不愧是當官的。
三言兩語,就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她的身上!